夫人长安

作者:UneC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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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 章


      江素没吵醒她,让月皎搬了把矮椅放在旁边,她就这么一直在她身边坐着,看着,不知不觉,夕阳已上,扶虞抬手摸摸眸子上的轻纱,素素来的时候她醒过一会,想着要听听素素如何开口,却没想到平日在她面前十分欢脱的素素,今日却像在御前侍候的女官,十分沉稳,日头暖阳晒着,扶虞不觉间又睡过去了,再醒,江素依旧在旁,耐她不住,扶虞只得开口,“既来了,怎的不说话。”
      “只是,想不明白,却不知,怎么开口。”
      “想问什么,便问吧。”
      江素坐直了身子,不似平常嬉闹玩笑,扶虞走进廊庭,端起茶盏给自己斟满了茶水,一饮而尽。“阿虞,你,为何会同意了这门婚事。”
      “在素素心里,我会配何人家?”
      “这。”江素语塞,是啊,她从未想过,如扶虞这般女子究竟会嫁与何人,她没想过,世间哪般男子,可配得上扶虞,亦想过,若是阿虞生为男儿,该有多好,可是阿虞婚事就这么突然的定了,她好像毫无准备去接受这个消息,又好像,总有一日,自己会听到这个消息。
      “素素,你我同龄,自小一处,这般情谊自是任何人比不得的,但是这件事,是天家帝王所定,你亦知道,这门亲事并不仅仅是结为姻亲,更是权利牵制,其中利弊深浅,不用我同你多说了吧。”
      “阿虞,以你之才貌,天家亦可,只是......”
      “天家,后宫,素素,你在御前太后之中周旋,你觉得,那天家当真是好的吗?”
      “阿虞,可是那楚祈,当真配得上你吗?”
      “谈何配与不配?他之为人,心思深沉,既然帝王非要将我同他绑在一处,那就且看这盘天下棋局,结局为何。”
      扶虞端着两杯尚有余温的茶水,一杯递给还在游思的江素,一杯自己细品,江素接过茶,捧在手心,原来,阿虞已经并不需要她处处照顾了,她已经可以照顾他人了,只是她自己在自欺欺人,总觉得,阿虞依旧仍属于她,一个人。
      “素素,你年纪也差不多了,也该找一个自己欢喜的,安身立家了,身居官位,也要仔细斟酌。”
      “阿虞,我不急,我未有心仪之人,既然你婚约已定,大婚之前相关事宜多做准备,便由我帮忙吧。”
      眼前人,依旧,“时候不早了,素素也该早早回府。”
      “阿虞,明日下朝,我再来。”
      “好。”江素离开了侯府,扶虞换了身白袍,玉冠束发,今夜,她要出城一趟,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在入王府之前弄清楚,半年前,她在尚宁玉府遇见的,是谁?
      夜色浅浅,扶虞自侯府后门而出,轻骑白袍,千旻回府想要告诉自家主子世女今夜夜色出府,但碰巧,楚祈被帝王连夜召入宫中,帝王未在白天南恕侯入宫之时就召楚祈,自是要看看,楚祈是否能知晓宫内事宜。
      千旻只得在王府等待主子回府,宫内,帝王楚祈分做棋盘两边,“九叔,今日南恕侯来回,说,应了世女同九叔结亲,看来这位世女也甚是仰慕九叔风姿。”
      “陛下取笑,文胥刚从边关而来,京中世女无不仰慕陛下天资,文胥一介闲散,终是陛下赐婚,南恕亦是遵从陛下圣旨。”
      聊了许久,直至内侍提醒夜深,皇妃那边差人请帝王早些休息,帝王才开口:“让九叔见笑,后宫女人多操心,等到世女入府,成了九叔王妃,自是也有嘘寒问暖,关照九叔起居。”
      “那臣便告退了,陛下早些歇息。”帝王抬手,让内侍掌灯引楚祈出宫。青阳在宫外驾着马车,楚祈回府,千旻将世女出府之事告知楚祈,“什么时候的事?”
      “世女申时出府,看方向是络绎官驿。”
      “络绎?她去络绎干什么,将都城地图拿来。”
      青阳将都城图摆在桌上,楚祈找到络绎官驿,此处官驿处于各大府城枢纽要塞,淮晏城,尚泰华府,尚玉宁府,溯源城,北江阴府,她究竟要去哪?
      “千旻,备马,青阳,你去给络绎官驿去信,让玉巳将军暗中打探,戌时左右经过”既然她申时出府,现在亥时,想追上她是赶不及了,只能先确定她究竟去了哪里。
      扶虞戌时到了自己今晚的目的地,纤纤花楼,扶虞将手中缰绳递给上前的小厮,小厮见着面前的人儿是位如玉人儿般的公子,衣身配饰虽简单但气质不俗,自是小心伺候。扶虞绕了一周,自花堂后门入楼,楼上姑娘眼尖,看着这位俊俏公子,款款下楼,扶虞被扑了满怀香粉,却依旧笑意晏晏,“乖,去帮我叫一下娇娘。”
      “公子,娇娘今晚有宾客,就让红禾伺候您,好吗。”
      扶虞侧首,附在红禾耳边耳语,红禾素手搭上扶虞肩头,道:“讨厌,那奴给公子去叫一下娇娘。”扶虞看着身姿婀娜的红禾上楼,她亦亦步亦趋跟着红禾到了二楼阁栏看大堂之中女子如花。里廊门开,娇娘拢了拢散落在细肩上的水袖轻纱,“哪位小公子让红禾来寻我?”
      “娇娘,好久不见啊。”只闻其声,身子还未转过来,娇娘便款款上前,还未近身,“鹤游公子怎的一身脂粉,这让娇娘怎的服侍公子。”娇娘嗓音魅惑,扶虞转身,唇角带笑,“今夜嘛,便宿在娇娘闺房吧。”
      二人调笑,徒留一片金叶子在阁栏上,红禾看着二人背影,娇娘带扶虞上了三号暖阁,闭了门,扶虞娇娘分坐暖阁榻上两边。
      “深夜造访,公子是有什么急事?”
      “我同娇娘半年前相识,娇娘可还记得,你我二人是为何相识的吗?”
      “我记得我同公子初识,公子白色大麾尽染血色,原是以为公子受了什么伤,可公子却说,血非你身上所伤,那一身浴血,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是啊。”
      “公子今夜前来,是为了?”
      “我是来确认件事情的,半年前,我在尚玉宁府被娇娘所救,我想知道,那时只我只身一人吗?”
      “那时,公子远远而来,头上大麾风帽兜着,远远向我走来,近我身旁,只说了一句,劳烦姑娘借处让鹤游休息一会,必有重谢。说完便倒下,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带公子您从尚玉宁府回到纤纤花楼,巧在,那时恰巧有一位公子路过,帮忙将公子带到花楼,便即刻离去了。”
      “那位公子,娇娘可记得那人是何模样?”
      “那时娇娘心思全在公子身上,何况那位帮忙的公子,样貌并不如公子出众,娇娘同他道了谢,他便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他未有任何言语?”
      “并未言语。”
      样貌不如自己,那便必不是楚祈了,楚祈虽常年边关,但是徒生了一副好皮囊,并未有武人之姿,反倒在军中养成的锐气气势尤甚。娇娘若是见的是楚祈,自然会有印象。扶虞手指慢慢悠悠点着额头,看来半年前,有些复杂,当年她来尚玉宁府,原是因着自家父亲同尚玉宁府的宁伺候私交甚笃,那时江素在宫中得知,异国有细作混入尚玉宁府,若是不尽早处理好,上达天家,等着宫内派人而来,宁伺候麻烦便大了。南恕侯思来想去,派人去帮老友,谁都不合适,扶虞他倒是毫不担心,身有武艺傍身,只是自家夫人母上,怕是不好劝服,没曾想到,南恕侯夫人一口应下,道是让扶虞出去历练历练也好,也比整日待在侯府好,况且,凭自家女儿聪明才智,遇险呈祥,必不会有闪失。
      扶虞这一趟便是小半月,原是帮宁伺候暗中查访,哪想到,自己遇到了两拨人,看身法武艺,皆是高手,且都是军中手法,利落。遇到的玄衣男人,亦是同青衣男人持对立状态。但是遇到之时,玄衣男人同对方的青衣人皆是面具覆面,扶虞是顺着线索找到青衣男人的,但未曾想到,相遇之时,多了个玄衣男人,皆不知彼此身份,但扶虞看架势,这二人怕已经交过手了。扶虞并不想搅合这二人对战,但无奈玄衣人好像身有旧伤,青衣男人注意到白色大麾风帽的她,硬是将她拉入二人对战之中,青衣人步步紧逼,玄衣男子似是看出青衣人用意,有意护着扶虞的玄衣男子似是在拖延时间,奈何青衣人手下先到,青衣人挥手,扶虞被迫无奈,只得出手,白衣浸染了血色,人堆之中杀出来,已然成了红色大麾,血腥气浓烈,玄衣男子支援赶到,青衣男再未进一步,也未退一步,双方僵持,扶虞周身力气已然尽了,周旋于众多高手男子之间,她费尽了气力,玄衣男子亦看出了扶虞疲惫之态,且双方像是并不想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故而都再未交手,青衣人不想将事情闹大,扶虞知晓缘由,毕竟是异国细作,若是被发现身份,战起,现下枝越国力繁昌,异国皆不想起事,那这位玄衣男子又是何身份,怎的也忌惮自己曾来过尚玉宁府之事,不可表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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