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的千层马甲

　　太宰治从二楼窗户被人打落，他在落地前靠着翻滚减去了不少冲击力，否则此刻怕是连肋骨都要被踹断几根。

　　之前为了博取自家猫猫的同情，他特意把自己搞得万分狼狈，竟然意外贴合此刻的情景。
　　黑色风衣上沾满泥土，看上去灰扑扑皱巴巴的，隐藏在微卷发丝底下的绷带也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白色，他随意在自己身上拍了两下，扬起阵阵细小的尘埃。
　　在中原中也踹到他的时候，人间失格明明已经消除了重力，体术么？出乎意料的出色。

　　中原中也扭了两下脖子，撑在窗户上同样跳了下去，野间纯摸到窗边，底下两人已经拳拳到肉打了起来。
　　弱小无助但能把马甲开遍全世界的猫猫：……说真的，他现在溜还来得及吗？

　　“之前果然不是错觉……你的能力是消除吗？”中原中也露出一抹战意浓厚的笑容，手指捏得咔咔作响，一拳捶在太宰治腹部，“不过你好像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就是不能用重力把你碾碎多多少少有点可惜啊。”

　　太宰治重重撞在树干上，他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这就是羊的待客之道吗？我不过是来接回自己的猫罢了。”

　　“猫？”中原中也嗤笑一声，“你还在梦里吗？”

　　“哟，小咪。”太宰治没有回答他，抬起头看见了窗边的野间纯，于是用平静的语气打了声招呼。
　　平静得仿佛不是出来把犯错偷溜出去的猫猫拎回去，而是之前就把小咪寄养在这里，时间到了就领回去一样。

　　野间纯朝着他歪了歪头。

　　“你说他是猫？”中原中也眉梢挑起。

　　“我的、猫。”太宰治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又强调了一遍。

　　“你的？”中原中也重新将双手插回衣兜之中，既然已经停下了，他也熄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听见太宰治的说法，他回道，“你是Mafia的吗？不如问问医生，我是说你们的首领——现在这家伙归我管。”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太宰治已经镇定自若地掏出手机拨通了森鸥外的电话，明明两方目前而言还算得上是敌对，但这样自顾自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的态度，让中原中也相当火大：“你这家伙！”

　　“摩西摩西，首领，是我。”
　　森鸥外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用甜点投喂自家的金发小姑娘：“是太宰啊，看样子你没事，让我放心不少。”

　　“森先生知道小咪在羊么？”太宰治直接问道。
　　“嗯？”森鸥外将装着小蛋糕的盘子放下，“关于这件事我是知情的。”

　　太宰治：“我想知道理由。”
　　森鸥外：“理由么？让我想想——”
　　医生拖长了尾音，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不靠谱的气息，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了——拜访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这个理由足够吗？”

　　是那种杀掉对方的人，并且随时有可能被对方杀掉的老朋友吗？
　　当然这话太宰治是不会当时中原中也的面说出来的，他只是平静地：“我明白了，BOSS。”

　　对面中原中也见他挂掉电话，嘲讽道：“现在可以滚了？”

　　“目前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略过橘发少年，正大光明地走向楼里，“既然是首领的意思我自然会遵从。”
　　中原中也眯起眼：“如果是要滚回家的话，你方向反了吧？”

　　“没有哦。”太宰治背对着他，随意挥了挥手，“我已经决定了，今天开始我也要住在羊。”
　　“哈？”中原中也额角蹦出一根青筋，想都不想冲过去对着太宰治撩起腿踹！

　　黑发少年一手撑住楼梯的扶手跳上去，刚好躲过飞踢，一脸的理所当然：“不要费心安排我的房间了，我跟小咪睡一起就好。”

　　“你这家伙还要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中原中也磨着后槽牙上去一把揪住太宰治的后领，用极大的力气把人甩在外面。
　　他站在楼梯下，垂下眼帘，钴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冷淡的光：“羊不欢迎你，滚。”

　　“欸？在我的猫猫面前这么对我，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太宰治爬起来慢吞吞道。

　　中原中也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看向窗边的少年。

　　“不用担心我，小咪。”太宰治笑着朝窗边挥了挥手。
　　野间纯：……倒也没有担心。

　　“很漂亮吧，那双眼睛。”太宰治收回目光靠近中原中也，在他身边站定，低声微笑道，“有让你想起什么人吗？”
　　疯狂在对方雷区上蹦迪的太宰治紧紧捏住中原中也伸出的拳头：“我这里刚好有点情报，关于小池美穗子，关于……你的那个山鬼少年，要不要听听？”

　　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瞳孔一缩，周身缠绕的浓郁杀意铺天盖地般卷向太宰治，像是终于撩开冷淡的假象露出底下被压抑了多年的愤怒。
　　“你知道什么？”

　　太宰治轻轻松松越过他朝楼上走去：“抱歉，我现在没有心思谈这些，我的猫猫离开太久，我该去看看了。”

　　中原中也这一回没有拦他，站在原地背对着太宰治，淡淡道：
　　“如果你在骗我，绝对会——杀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太宰治满不在乎地上楼，“那我可太害怕了。”

　　野间纯没听见他们之后的对话，只看见两人靠近后不知道太宰治说了什么，中原中也是真的愤怒了几秒……想杀人的那种。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下去帮上一把，免得热衷雷区蹦迪，拼命作死的太宰治真的把自己交代在这里，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底下的两人如同两只迅速瘪掉的气球，氛围瞬间变得和平起来。
　　野间纯：？？？
　　当他看到中原中也放任太宰治上楼竟然没有阻拦时，他心里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太宰治实在太过危险，再继续接触下去的话，搞不好真的会被拽掉所有马甲。

　　［任务线还没明确吗？］他问。
　　之前干掉小信徒的马甲只是任务之一，没接到登出通知，就意味着还有任务线没开启，而失智局的任务线可能会过了好几年才开放。
　　系统小声地：［还没有。］

　　看着推门而入的太宰治，野间纯眯了眯：［计算下一个马甲的投放时间，实在不行放弃这个任务。］

　　太宰治关上门，看见自家猫猫沉默地站在窗边，他走过去，漫不经心的鸢色眼眸中难得变得稍稍柔和：“他不会发现的。”

　　竟然是安慰的口吻？！
　　野间纯反应了几秒，也对，在太宰治眼中他应该就是被森鸥外强行塞过来的，照理来说正是不安的时候，生怕哪一天中原中也看穿他，用重力直接送他下地狱。

　　太宰治伸手穿过他的金色假发细细摩挲，看见自家猫猫向来沉默的神色中竟然参杂了一丝委屈，他笑道：“别担心，我已经找到让中原中也转移目标的方法了。”
　　“说起来，我应该可以向他透露一下你们任务者不会真正死亡的讯息吧？”太宰治不经意抬眸，鸢色瞳孔中藏着一抹奇异的光，“毕竟我也猜到了。”

　　如果信徒的马甲不属于野间纯，他自然无所谓，失智局虽然禁止员工向外透露有关局里的一切，但目标人物自己猜出来的显然不算在内。

　　然而问题就在于信徒马甲也是他的，大大增加了他暴露的风险。
　　小系统也明白，于是劝他：［就说有关规定不能泄露吧。］

　　野间纯心中皆所未有的冷静。
　　太宰治应该已经怀疑他的马甲都是同一人了，就说他今天怎么尽说人话，原来是为了给他下套。

　　“应该可以吧。”野间纯抿唇迟疑道，“我也不太清楚，规则里说的是如果主动透露会将任务者抹杀，但没说过不是主动透露的情况。”
　　小系统大惊，紧急翻了一遍守则：［也也也没有到抹杀这么严重的程度吧？］

　　“是吗？”太宰治不置可否。
　　真狡猾啊，把选择权交到他的手上吗？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导致他的猫猫被抹杀，他还要继续试探下去么？

　　“算了吧。”太宰治叹了口气看上去颇为失望的样子，他突然抱住猫猫往床上倒去，泄愤般搓了搓他的脑袋，把假发都搓歪了。
　　野间纯默默地扶正。

　　“只能走另一条路了。”太宰治坐起来，“今天在GSS那里见到了点特别的东西，相信中原中也会感兴趣的。”
　　他喃喃道。

　　当晚，带着猫猫敲响了中原中也的房门。
　　“你当初应该也怀疑过Mafia为什么要动小池美穗子吧？”太宰治直奔主题，摸出几张资料交给中原中也，“这是在GSS基地发现的。”

　　“GSS？”中原中也接过来，上面是小池美穗子的全部数据，他沉声道，“我记得当初杀害小池美穗子的应该是Mafia？”

　　“准确的说是Mafia先代首领同另一伙人干的，而这帮希望小池美穗子死亡的人现在与GSS有合作。”太宰治简洁道，三言两语把如今的Mafia和这件事完全撇清。

　　“……多谢。”中原中也收下资料不情不愿道，随后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道，“你的名字？”

　　野间纯突然心中一跳暗道不妙，身旁的人随后道：“太宰治。”

　　“砰——”
　　太宰治一脸蒙圈地被踹到墙上瘫成一团滑落下来：？？？

　　中原中也轻描淡写地放下腿：“抱歉，条件反射。”

　　太宰治第一次真情实感地疑惑了：条件反射？对什么条件反射？他的名字吗？

　　野间纯眼神略有闪躲。
　　差点忘了之前捅小信徒时马甲用的名字好像就是……太宰治？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