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

　　警车一走，许二的话匣子先打开了：“前年正月里走的甘姑妈家,晚上就住下了.说起来都是些淡话.我就说了个：‘这会子，再哪个弟兄们都好——谁家的房子也翻修了，娃子的媳妇子也拉给了，光阴也可以；许五，钱挣了没有？挣了！婆娘不大硬，好钢没有用到刃口上，胡花掉了。’谁能想到，许五听下，回去就把原话端给个人的女人了，和女人提了个棒子盯闲话来了。两口子撵到我们家，把我磕了一顿棒子。这就说，他的婆娘也是个糟糕东西下流货！”边说，许二就捋起袖子，气呼呼地叫大家看他胳膊上留下的旧伤疤。提起这个话了，许六的气也不打一处来，直接骂：“老五这个人，死没行至……”于是就讲了两件过去的事。

　　早先一块儿搞副业去了。别人挣上个钱都赶紧汇到家里了，还是浇水，或是再干个啥。许五挣下几个，只要老板把钱结给，天一下雨，公交车坐上就玩麻将去了。一晚上输完，眼睛一个糊焦儿就来了。许六还挡过几次，说：“你跑出来干啥来了？你跑上出来挣钱来了！你挣上，婆姨娃娃在家里等着浇水，上学，油盐酱醋，各种开支需要花。屋里的人望眼欲穿等着；你在这个地方苦死苦活挣上几个又胡撂掉了。那个赌博，不玩它死不死？”谁曾想，说轻了不耳事，说重了还把眼睛一翻，手一摆：“啊，你悄悄！我就好的这么个！你还管得宽地很，我不玩就不行！”一句话就把许六噎过去了，“好好好，你玩去。既然你说这个话，我和你再没说的。”劝了几次都不听，实实也没办法了，许六气不过，心思想的：“爱玩不玩，把我的啥事害了，输掉的又不是我的钱。就这，我是个亲兄弟，还给你说一下；要是旁人，谁管你的这些闲事？说了不听，我也没办法，管不住我就不管了，你爱干啥干啥。说多了谁不知道松气的？对你这号人，可以说，虽然是亲弟兄，都是出来打工的，但是层次不一样。”

　　一块儿干了多半年。许六和舅子都给家里打了二千多块钱。许五就一分钱也没有。事实上屋里也没花的一分钱了，婆姨打电话反复催。许五就骗婆娘：“还没有发过钱，没钱。”许六说：“你看你，自欺欺人，自已哄自已。你哄谁？”心里就思想，迟早他的婆娘是人的，稍有些脑子的人都不跟他过日子了。再后头，果然把钱就输完了，不敢许六跟前说。这天，大舅佬私下告诉许六，“五哥想问我借六百块钱，你说一下怎么办？”说：“钱，就是多了擦屁股，都不要给他借。钱多了，给那些没有手、没有腿的来要，十块八块，二十三十能给。对这种人，就是饿死，饿地昏过去，你都不要管，对这号人就不能讲情面！”从此，许六越不想理视许五了，“纯粹就不够人么！我嘴里不言语，虽说我们一块打工的，但你丢的是我们的脸！”后头就不一块儿干了。跑到其它的工地上，别人就不讲这个情面。下水沟的曹瘸子就是个好家，在赌博方面造诣也深，此人又名曹三毛，只要一闲下来就喊他：“来许五，挖牌！”许五的脑子又不行，一玩就输，输完下次再玩的时候说没钱，没钱没关系，曹三毛把钱借给他，他再输。人家吃的、喝的、花的，全是他的钱。许五输掉就干噘嘴看着。人家就大吃二喝，吃好的，喝好的，抽好的。但要一玩牌，可又神不住，只觉得心痒难耐，“玩来，许五。”说没钱。“没钱给你借。”曹三毛给他借一百五叫他打二百的条子。一发工资，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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