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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直面
“陆玥，我洗完了，该你了。”林小小从浴室出来，边走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她走过来时，陆玥正怔怔地盯着手机，但手上却没有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去行李箱里翻找换洗衣物了。
林小小摇摇头，陆玥这几天经常露出这种神情，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是一问又说没事。
陆玥迅速洗完战斗澡，趴在床上修完了白天的照片，发了朋友圈，然后戳戳身旁的林小小：“快，给我朋友圈点赞。”
“咦，这么快就修出来了？强啊玥玥，我瞅瞅。”林小小兴致勃勃地冲去陆玥朋友圈，看完照片后，心满意足地在评论区跟陆玥斗起嘴来。
看到陆玥发的那句“我直接通宵好吧家人们，正好明早要去看日出~嘻嘻”，林小小没忍住踹了坐在床脚刷手机的陆玥，笑道：“小样，就你还通宵，熬两三个小时你就撑不住了吧？”
陆玥脸上一点笑也没有，依然是那副愁肠百结的表情。
林小小剩下的话憋在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陆玥好半天才像是听懂了她之前的话，回道：“嗯，是撑不住。”
林小小也不敢笑了，心里嘀咕这怎么回事，朋友圈里开开心心的，对着她就秒变冷酷无情高贵冷艳了。
饶是她脾气好，这会儿也有点不高兴了，直言不讳道：“玥啊，不带你这样的，你到底啥事不高兴，咱出来玩就高高兴兴玩，你垮着个脸我也高兴不起来。”
陆玥也终于从自己的小情绪里走出来，对好友有些歉疚。
是了，她自己不开心，还要别人承受她的负面情绪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是迁怒嘛。
于是赶紧道歉。
林小小没被她这么容易糊弄过去，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说的话就说出来，倾诉倾诉也比憋着好；不能说的话，明天咱就回去，你别强撑着陪我玩，回去好好休息两天。”
陆玥犹豫不定，“我……”
她这次和林小小出游，是打着气宋恬的主意来的。
看吧，你不愿意和我来，那我就和别人一起来了，反正你也不是唯一的人选，我有的是人陪我。
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表白被拒嘛，不就是整整五天没有找宋恬说过话，宋恬也没有找过她嘛，不就是五天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五！天！嘛！！！
听完事情经过，林小小倒吸一口凉气，道：“所以你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告白了？而且还没等到人家回应就跑了？”
“哎，当时没忍住……”陆玥一脸苦闷，但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本来嘛，都已经那么久了，我如果还不告白，她恐怕就要慢慢和我疏远，以后再也没有告白的机会了。”
“她在回避你？你怎么知道的。”
说到这个，陆玥就觉得自己有一肚子苦水，“首先啊，明明住的好好的吗，她突然就说要搬出去了，不和我一块儿住了，然后最近也不怎么搭理我，也不再主动找我吃饭打游戏逛街啥的了，这不就是在躲我嘛。”
她已经忍耐了很久了，但是宋恬的逃避让她慌了阵脚，那天才不管不顾地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一股脑说出来了。
唯一庆幸的是，听见她的告白时，宋恬脸上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也算是最后的一点慰藉吧，至少她不讨厌她，不然自己可能会哭死……
林小小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也就是说，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都开始躲我了，这段时间也不找我，能怎么想啊。”陆玥自暴自弃地埋进被子里，简直不愿回想。
林小小把颓废陆玥从床里挖出来，震声道：“玥子！你糊涂啊！”
迎着陆玥迷茫的目光，她继续道：“我来给你分析一下哈——你和她同居了一两个月，也跟她或明或暗透露了性取向，她估计已经察觉了，但是也没有疏远你，只是某一天开始态度突然变了，那么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你没有发现，综上，她疏远你不是因为你的感情，而是因为那件你不知道的事！”
“啊？”能有什么事？
“其次，你当着那么多人告白实在太鲁莽了，宋恬她一看就是低调的人，你这么一搞，周围人万一听见了肯定要议论，这么一来更让人尴尬了，换成我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你。”
“最后，”林小小继续煽动道：“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从她口里听到过她的心意，就这么结束，你甘心吗？”
陆玥心里的小火苗一点一点窜了起来，态度松动了些：“可是，万一我去问了，她拒绝怎么办？”
林小小无语，“那也比你一个人在这半死不活的好呀。”
“好像也是哦……”
“所以，去找她吧，问问她是怎么想的，被拒绝也好，被接纳也好，咱死也死个明白。”
“那你？”
“我嘛，当然是为了见色忘友的损友而牺牲，一个人孤零零地去看日出啦。”
“小小，那也太委屈你了，我良心过不去啊……”
“骗你的，我待会叫男朋友过来陪我，这下就坐看某单身狗忙碌告白大业啦~”林小小笑嘻嘻地晃了晃手机。
陆玥：#
看着陆玥终于重回活力，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行李，开始打车回市区，半小时内就消失在了酒店房间里。
林小小暗暗抹了把汗，这妮子，行动力还真是可怕啊，本来还想劝她明早回去，结果人回了一句“大事宜早不宜迟”，就马不停蹄地收拾去了。
***
【恬姐，睡了吗？】
宋恬一拿起手机，便看到了这条跳出来的消息。
看清发信人的名字，她手指颤了颤，回道：“还没。”
指尖飞动，打出一行字，又删删改改，最终还是全删了。
正准备重新输入，对方又回复了：“那你可不可以下楼接一下我，我在你们小区迷路了QAQ，好像是11号楼附近，这边好黑好吓人。”
宋恬惊了，“你，在我们小区？”她不是在云雾山玩吗？！
“嗯，不过……你要是不想见我的话，我也可以走的。”
陆玥敲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茶茶的，但是！只有这样恬姐才会心疼她！才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
可是如果宋恬真的那么冷酷无情，直接说“不想见”，那她，那她……
陆玥一口气都要喘不匀了，只觉得所有的空气都随着自己的可怕幻想被抽走了，无法呼吸。
“下楼了，你别乱跑，我马上来。”
呼吸恢复，但随即，心跳开始加速。
宋恬找到陆玥的时候，她正坐在行李箱上，双手扒拉着拉杆，肩膀耷拉着，像只等待被领回家的小狗。
在看到她的一刻，陆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想说话，但是又马上低下了头，过一会又偷偷抬头看。
宋恬轻声道：“走吧。”
陆玥点点头，拉着行李箱乖乖跟上。
一路沉默着进了屋，陆玥局促地坐在沙发一角，低着头，也不说话。
“喝水吗？”
陆玥点点头。
宋恬很快递了一杯水给她。
陆玥注意到是温水，用眼神询问。
“你这两天应该来姨妈了吧，喝热的比较好。”宋恬随口解释道，在她身边落座。
陆玥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头，她小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记住了。”宋恬干巴巴地说，随即转移了话题，“怎么突然过来了？”
陆玥沉默良久，却是答非所问：“恬姐，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
陆玥放下水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什么想法？”宋恬隐约知道，但还是有点不确定。
陆玥又凑近了一点，紧挨着宋恬坐。
宋恬强作镇定，“你凑这么近干嘛？”
陆玥不说话，又凑近了一点，这下她的脸都快挨着宋恬的脸了，两人近在咫尺，连彼此脸上有几根绒毛都能看清。
不知是不是离太近了，吸走了彼此周围的氧气，两人都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
宋恬依然镇定，静静地看着陆玥，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朋友。
这样的僵持没有持续太久，就被打断了。
陆玥哭了。
眼泪先是一滴一滴慢慢滑落，然后仿佛骤雨来袭，连串地涌出眼眶。
面对眼前突然的混乱，宋恬反而心定了，看着泣不成声的陆玥，神情有些无奈。
陆玥有些不好意思，但却抑制不住心里翻涌的委屈，抽抽噎噎地说：“对……对不起，我、我其实不想哭的……可、可是我……”
一声轻叹过后，有人将她揽进怀里。
温暖的馨香涌入鼻腔，让陆玥的鼻子更酸了，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宋恬僵了一秒，轻轻抚过她头顶，随后有节奏地拍抚后背，无声地安慰。
等陆玥情绪缓和了，也更不好意思抬头了，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憋死在宋恬怀里。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啊……明明是来好好告白的，明明之前都打好了腹稿的，明明想要保持冷静的，一看到宋恬，一想到被拒绝后两人分道扬镳的场景，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地往外跑，怎么擦都擦不完。
就这样吧，就这样再多享受一会儿她的温柔，以后……恐怕就没有了。
宋恬看怀里人的抽噎声渐小，才开口道：“陆玥。”
“嗯。”闷闷的鼻音。
“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陆玥抽了抽鼻子，小声答道：“因为……之前说过了呀，恬姐很好，特别好，所以喜欢。”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呢？”
“嗯？”陆玥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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