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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领证了
“李小芸同志,你考虑好了吗?我有三个儿子要养。”
男人身姿笔挺,两道眉峰笔挺,如出鞘的利剑,面庞瘦削却如刀刻斧雕。
李小芸静静凝视着他,目光坚定。
“不用考虑,沈军棋同志,我愿意和你结成伴侣,今后你的三个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将他们当成我亲生孩子对待。”说到此,李小芸话语顿了顿,“我前头也嫁了一个丈夫,但是他两个月前去世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
沈军棋打断了李小芸的话,作为军人,如果他要结婚是要向组织打报告的,因为他情况特殊,急着结婚是为了替三个孩子找一个可以照顾他们的人,所以这报告在他出岛的时候就递交了。
李小芸作为他的相亲对象,家庭背景已经被查了个底朝天,所以她前头那段婚姻,沈军棋也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而李小芸和那个男人的婚姻也在他临死之前被李家人逼着结束了。
李家人打的好算盘,趁着那药罐子还没死离了婚,让李小芸恢复了单身,等药罐子一死,就可以逼着李小芸嫁给镇上的家暴狂换亲,不成想这倒是方便了李小芸和沈军棋,如今两个人都是未婚,李小芸政审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两人点个头,立马就可以去领结婚证。
“既然双方都没有问题,沈军棋同志,我希望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领取结婚证,我的家庭情况你也知道,结婚后我会立马和你去部队,这个地方,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小芸语气有些沮丧,好似是被家人伤透了心,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古井无波,对着李家人,她恨不能生啖其肉,可是那样一家子渣滓,不配她浪费宝贵的重生机会。
她重来这一辈子,是要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好好活出个人样的。
李小芸的心思沈军棋当然猜不透,但是李小芸的请求正中沈军棋的心坎。
他也急着结婚,很急。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急急忙忙地去结婚去了。
此时的李家,李母坐在地上哭天喊地,李父嘴里叼着个旱烟管,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李家二儿子李发财面目狰狞,恨不得找到李小芸吃了她的肉。
“李小芸那破鞋居然偷走了家里的户口本,爹娘,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拿不到那五百块钱,我媳妇儿就要跟别人跑了。你们还不快去把她找回来!”
“我的儿啊,娘也想找啊,可是娘腿脚不方便,哪里跑的赢那死丫头啊!”
“那我不结婚了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我老丈人松口只要五百块钱彩礼钱的。那破鞋如果不愿意嫁到镇上去,那到手的彩礼钱可就没了!”
李发财急着在原地跺脚,他怎么也想不到,从小逆来顺受的大姐这一次竟然会做出偷户口本的事情。
明明答应得好好的嫁去镇上给他换彩礼,这会儿却反悔了,偷了户口本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爹娘,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呢?”
怯怯的女声自门外传来,李家人齐齐朝门外望去,那人可不就是把众人急着团团转的李小芸。
“你个破鞋死哪儿去了?知不知道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
李发财看到突然出现的大姐,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他迈开步走到李小芸面前,抬起手就要落下一个巴掌。
但是那巴掌还没碰到李小芸,就被横空出现的一个大掌紧紧拧住了手腕。
“哎哟疼疼疼……放手放手……”
刚刚还气势汹汹想要打人的李发财痛得弯腰蜷背,实在是手腕被人捏着太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折断了。
“啊……你个天杀的放了我的儿!”李母这会儿也不哭天抢地了,她尖叫着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冲上来就要解救李发财。
沈军棋拽着李发财的胳膊转了个身,躲过了李母尖锐的指甲攻击。
而这一转身,李发财的胳膊几乎要扭成了麻花。
他痛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从额角滑落。
叫声更加凄惨。
“娘,我的手要断了,我快要死了,娘快救我!”
“这是在做什么,这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啊,孩他爹,你还不快过来……”
李母急着围着沈军棋团团转,却又不敢靠近他,她视线注意到一旁一言不发的李小芸,这才想明白过来这男人是跟着李小芸过来的。
“小芸啊,你快让他放开你二弟。”
“娘,这个是我男人,我们刚刚去领了结婚证。”
“什么?”
李小芸这话一出口,李家一家三口都变了脸色。
李父嚯得一下站起来。
“你这死丫头说什么?你偷了户口本偷偷跑去结婚了?”
他走上前来就要抓李小芸,但是李小芸怎么可能乖乖站在那里任由他抓,她躲到沈军棋身后,脸上却装出一副怕被李父打的表情。
“反正结婚证已经打了,我今天回家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我要跟沈军棋同志去随军了。”
李小芸这一开口,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这闺女在李家人看来,一向是个摇钱树。
小的时候不用管,还可以当免费保姆,一家子老老少少的衣服碗筷都是李小芸负责洗,李小芸长到五六岁可以摸着灶沿的时候,就要开始负责一家人的吃喝。
小孩子因为力气不够,烧热水的时候还被烫了腿上好大一个水泡,好在小孩子恢复能力强,所以只留了一个巴掌大的疤痕。
李家人当作老黄牛养大的李小芸,小的时候因为营销不良长得黑黑瘦瘦,就是个丑丑的黄毛丫头,哪成想等她渐渐大了,大概十二三岁的时候,身体开始发育起来,个子拔高,那张脸越长越白越来越精致,真的长成个大姑娘后,那相貌真的是这十里八乡的头一份,才十五六岁,上门提亲的人都要踏平李家的门槛,不过李家一直到李小芸二十岁才松口让她嫁人。
这当然不是李家人良心发现不舍得闺女小小年纪就嫁人,而是因为那些提亲的人给的彩礼都不够,直到那药罐子家上门提亲,给了足足五百的彩礼,李家人这才松口。
如果说这还只是浅层的剥削,那细究起来,李家人这想要一女多吃的心思才是叫人恶心透顶。
原来李小芸前头这个药罐子丈夫,上门来提亲的时候已经是病的不行了,好几次人都差点见了阎王,这回舍了大本来求娶李小芸,也是抱着冲喜的态度。
本来李家人也不愿意的,还想着可以把李小芸卖出个更高的价钱。
但是一来,五百块钱在那年也算是一笔巨款了,二来,李家大弟李富贵也已经十八岁了,正是急着娶媳妇的年纪,最重要的是,那药罐子可是快死了,等李小芸嫁过去,药罐子丈夫过不了两年死了,李家人还可以让李小芸离婚回娘家,凭她的相貌,哪怕是二婚也可以卖个好价钱。
这不,那药罐子果然在两年后死了,李家人在药罐子咽气之前上李小芸婆家闹了一通,硬是逼着那家人松了口,移回了李小芸的户口。
一切都在李家人的算计之中,老二李发财正好也满了十八岁,看中了隔壁张家村村长家的女儿,谈好了只要给五百块钱彩礼,就可以立马领证,而这边镇上镇长的前头第二个儿媳刚刚去世,正急着给儿子续弦,李家人立马带着李小芸的照片上门去了。
就凭李小芸那年轻鲜嫩的模样,哪怕是二婚,也有的是男人愿意花大价钱求娶,五百块钱对镇长一家子而言,倒是真不算多,所以两家一合计,定了八月初八也就是今天就要把两人的婚事定下来。
哪成想李小芸回娘家老老实实待了两个月,在结婚前一晚哄着李母拿了户口就偷偷躲出去了一晚,这再回来,竟然就带了个男人回来,还说已经跟这男人领证了。
这话听在李家人耳朵里,可不就是晴天霹雳。
向来老老实实由着他们想卖就卖的李小芸,竟然闹出这么大个事。
不说镇长那五百块钱拿不到手老二娶不到媳妇,这要是由着李小芸真的跟着去随军,那可就是彻底脱离了李家人的掌控了。
这摇钱树,李家人是决计不会轻易放手的。
“我不同意!”李父快要被李小芸这招气厥过去。
李小芸可是李家一颗活生生的摇钱树啊,这要是真就这么放跑,李父可要活生生怄死自己。
“我是你爹,你的亲事只能由我做主,我要是不同意,你哪儿都不能去!”
李父气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他喘着粗气,上前想要拽住李小芸的手。
“你现在就跟我去把婚离了,再给我老老实实嫁去庄家。”
庄家,就是镇长家。
眼看着李小芸就要被李父碰到,沈军棋松了牵制李发财的手,一脚将他远远踹开,而后挡在李父面前。
“你给老子让开!”李父死死瞪着挡在他面前的沈军棋,那眼神好似个吃人的怪物。
不过沈军棋从军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又岂会怕他。
他就像一座山一般挡在了李小芸身前,将那些想要吸尽她最后一滴血的李家人全都挡在外面。
他往后伸出左手,掌心向着李小芸。
李小芸看着那支布满老茧的大掌,心里有一瞬的动容。
她试探着将手放上去,那大掌便立马合上,包裹住了她的手。
前世今生这都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愿意挡在她面前。
李小芸挠了挠男人的掌心,在他松手之际,立马将五指挤入他的,而后两人十指紧紧相扣。
李小芸抬头,正好对上低头看她的沈军棋的目光,她望着他,露出了一个带着信任和感激的笑。
两个人虽然结婚结的仓促,可是在这一刻,两颗心却好像紧紧黏在了一起。
两个人的眉眼官司自然没有逃过李家人的眼睛。
被沈军棋一脚踹得磕到了桌角,在地上躺了许久的李发财,看到这一幕,更是气急败坏。
“李小芸你这个破鞋,丈夫才死了几天,这就勾搭上了新的狗男人了!你想跟他走,除非是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要不然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留下来给我换彩礼钱!”
瞧瞧这理直气壮的语气。
在所有李家人心里,李小芸生来就是这家子圈养的牲畜,在李家人眼里,她就像一头老黄牛一般,留在家里要被随便使唤伺候这一大家子,留不住了嫁出去也要卖出最高的价钱。
只是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李发财还没靠近李小芸,又被沈军棋重新补上了一脚。
砰!
血肉撞击桌角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得李母心头滴血,这可是她的宝贝二儿子。
“李小芸你这个没良心的,没有我你早就死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李母眼里含着泪,仗着沈军棋不敢打她就要冲上来分开两人。
啪!
这是李小芸一巴掌甩在了李母脸上。
一瞬间的寂静。
谁都没有想到,李小芸竟然真的会跟李母动手。
被打的李母都愣神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来,她立马腿一软。整个人往后一倒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李小芸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你连你娘都敢打啊!老天爷啊,我老婆子命怎么这么苦啊,养出这么个不孝女!我……我要去革委会告你!我要他们拉你去游大街!”
李小芸冷冷看着撒泼的李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哭她喊,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娘?你真的是我娘吗?还有你们李家,真的是我李小芸的家吗?我三岁的时候来李家,很多事情确实记不起来,可是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你根本就不是我娘!”
李母的哭喊戛然而止,她鼻涕眼泪糊一脸,看着居高临下的李小芸,心虚惊恐从脸上一一划过。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这么多年没有戳穿,由着你们把我卖来卖去,是我蠢,对你们存着期待,可是今后,我不会再这么愚蠢了。今天我来,除了通知你们我结婚的消息,还有就是……我要跟你们李家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四个字念得慷锵有力,听得李家众人心里一愣。
被李小芸这股凶气唬住的李家人先是一愣,随后李母麻溜得从地上爬起来。
“你休想!我们养了你二十年,断绝关系可不是你嘴巴说说的!就算我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是这天底下哪里有这种道理,我们才养大了你,你翅膀硬了,这就想飞了?我告诉你,你这是没有良心,你这是白眼狼!这事我就是告到哪里去,也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也不同意!”这声音是从李小芸身后传来的。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不知道在哪儿鬼混的老三李有钱。
他经过李小芸和沈军棋时,眼神恶狠狠盯着两人。
“姐,你赶紧和这狗男人离婚,别把爹娘惹急了!”
这个时候的李有钱才十岁,可是上辈子李小芸在庄家被家暴了整整七年,这期间李家人无人上门,死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绕是如此,在李家人心里,她死的却是及时,因为她死的时候,正赶上李有钱娶媳妇需要钱。
李家人从庄家要回了李小芸的骨灰,至于完整的尸体,她那一身的伤,庄家怎么可能让外人看到,她一死便被庄家送去火葬场烧成了灰,李家人哭天抢地闹上庄家,说好好的闺女死的不明不白,非要去告庄家。
庄家被李家人磨得没有办法,同意了让庄家带回李小芸的骨灰,还贴了两百块钱给庄家,名为弥补李家人因为唯一的女儿过世所受的心理创伤,实际上是给李家的封口费。
得了钱和骨灰,李家人转过头就把李小芸的骨灰卖给了隔壁镇一户刚刚丧子的人家配阴婚,卖了一百块钱。
因着李小芸换来的这最后一笔钱,十七岁的李有钱也顺利地娶上了媳妇。
此时看着这年仅十岁的李有钱,李小芸想起上辈子自己作为阿飘时看着他冷情冷血说着可以讨回她的骨灰配阴婚的话,还是觉得胆寒。
就李家这一大家子,如果不是杀人犯法,今生她重生的第一时刻就想过买包耗子药,将这一家畜生全都药死一了百了。
可是她不能,这条命来得不容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犯不着为这些畜生赔上自己的命。
“有钱,你快去请村长和村支书过来,李小芸要打了我,不认养大她的爹娘。”
看着老三回来,李母更是来劲。
李有钱听说李母挨了李小芸的打,看向李小芸的目光更是带着仇恨。
李小芸直视着李有钱,心里冷笑连连。
这就是李家人,哪怕是才十岁的李有钱,在心里也已经接受了李家人那一套教育,在他们看来,李小芸就该一辈子为这家子奉献,听话懂事任打任骂是她应该做的,只因李家养了她一场。
而若是她胆敢反抗,那就是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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