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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你们已经高三了!”
趴桌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陆隽猛地抬头,脑子卡壳运作不开,一把握住夏至深胳膊,难以置信:“我睡多久了?!”
被旁边人动作整得手一抖,夏至深面无表情看一眼掉落的笔,再抬眼去看风风火火进教室的班主任,无奈叹口气。
“五分钟左右。”
“那…那我已经高三了?”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陆隽弱弱问出声。
一看他便是睡傻稀里糊涂,夏至深扭头去望外面晕光的大太阳以及晒得蔫了吧唧的树叶子,想到这届高三确实已经高考完毕。
于是他点头:“高考已经结束,现在我们是高三了。”
思维终于重新启动,陆隽松开手,懈口气后去扒拉头发:“吓死我。”
“高考结束了,”潘班主任头戴耳麦,照常背手在教室里转悠,“现在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只有三百来天了哈。”
三百多天日子长度听着倒是挺唬人。
“有些同学一天到黑都闷起脑壳睡,要么多出去转两圈要么看哈书嘛,你那个脑壳壳要生锈的噶。”
潘成说完便敲了敲离最近的朱文杰的头,恨铁不成钢又舍不得用力。
捂头艰难撑起来,朱文杰一脸不情愿:“老师你天天逮到我敲,小心把我敲成哈儿考不上双一流哈。”
“是,你以为把我黑到了。”潘成走过他旁边,视线突然被他桌上一张纸做的席签底座桌卡吸引住,伸手拿起时不由得惊愕笑出声,“囊个,现在不当校长,升职去当教育局局长了?”
“朱局准备整顿哪些方面诶?”
朱文杰绷着脸,尴尬不已抬手去挠后脑勺,视线瞥过窗外一棵晒黄叶子的野树苗。
无语,树都枯了。
周围传来憋不住又不得不掩饰的笑声,有些人甚至憋得直接咳嗽起来。
万般后悔刚才睡觉忘记收进去,朱文杰掐把大腿,严肃回答道:“老师言重了。”
“那朱局还是谦虚了。”潘成给他放回去,随即转头看向其他人,一眼便看穿好几个人伪装,“让我看一哈还有哪些个局长诶。”
见班主任没打算批评的意思,合伙开团的大家伙纷纷嬉皮笑脸拿出自己桌卡。
“世界第一财阀继承人。”
“冰岛女王。”
“咦耶,还是联合国秘书长嗦。”
“又来个局长哈。”
“冰岛王子,你是要跟前头那个组CP唛?”
“捂到起搞莫子,拿都拿出来了还怕羞是不?”
“你又当的个啥子官嘛,全球首富,你去跟那个世界第一财阀继承人打一架。”
“中国,宝宝?”
“你崽儿莫要笑死我。”
仔仔细细看完全世界各地牛哄哄人物桌卡,潘成今天算是开了眼:“你们还愣是一天闲得屁事多。”
“放松一下可以,但是你们莫跟我到外头乱扯哈。”
刚说完,上课铃便响起来。
放下笔,夏至深见自家同桌欲盖弥彰握住拳,紧捏指缝间可见一小角纸页,垂眼无声笑:“你写的什么?”
“全宇宙最帅小狮子。”不好意思松开手里纸张,陆隽抿唇展开不太自然的笑意。
触及他亮晶晶眼睛,夏至深丝毫不顾及这人脸面,轻促一笑:“我看小猫咪还差不多。”
说着便拿过他手里纸,夏至深掀开笔盖,抬笔划掉后面三个字,又添加上新字。
被迫改名的陆猫咪:“……我不管,就要小狮子。”
结果某人口嫌体正直抢回来,再折得规规矩矩后塞进书包。
——
炎热夏季烘烤一切,深绿色梧桐叶晕染热烈光线,撒落斑驳陆离影子,此起彼伏蝉鸣带上鹤城独有炽热袭卷全城。
“停停停!叶云舟!”陆隽差点没直接给热死,实在遭不住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叫骂叶云舟简直不是人,这都快热死一头牛的鬼天气,愣是累不出一丁点,“我真不行了!”
其他人已经说不出话,七扭八歪倒满好几张藏在高树阴翳下的长椅。
“我…死…死了。”喉咙里跟灌上好几块红热火石一样,林垚被汗水淹得睁不开的视野里晃荡细碎光粒,全是从密密匝匝树叶缝隙间漏出。
投进一个漂亮三分球,叶云舟哼笑:“都这么弱吗?”
鸦雀无声。
“6啊。”
“你厉害,下次我们不来了。”
“老子是没好的说。”
“简直人面不知何处去。”
“是是是,您说得是。”
“说得好,说得真好!”
陆隽从椅上捞瓶矿泉水,仰头猛灌一口,拧紧瓶盖走过去,用瓶底抵叶云舟肩膀:“咱们说是来松松筋骨,但这种程度应该是散架的节奏吧。”
叶云舟发出一声短促鼻息,拆台道:“是你自己暑假玩散架了吧。”
“我……”陆隽哼哼一声,拧开瓶盖喝水。
“今儿新生报道,你俩一个秘书部部长一个纪检部部长怎么还临阵脱逃啊?”朱文杰一口气灌掉大半瓶水。
陆隽噎住,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回:“我和云哥可是第一批,从六点半开始一直搞到九点半,该换人了吧?”
“哦哟,你竟然舍得你家夏至深顶着大太阳在那里晒。”林垚啧啧称奇。
“切,”陆隽作势要扔矿泉水瓶过去,想到什么冷笑道,“他可不寂寞,漂亮小姑娘一个接一个学长长学长短的。”
朱文杰一口水呛住,笑得直咳嗽:“背时醋坛子打翻了操笑死我。”
“滚啊。”被轻而易举看穿,陆隽恼羞成怒出口骂这群拱火精。
“行了,”下来偷懒拢共不过一小时,叶云舟懒得听他们小学鸡掐架,把篮球往朱文杰怀里一扔,“上去吧。”
眼疾手快直起身接住球,朱文杰垮着一张脸:“走不动了。”
刚走两步的叶云舟顿住,缓慢扭过头,从头到脚扫他一眼,随即摇摇头后继续迈开腿。
“?!”蹭地站起身,朱文杰骂骂咧咧跟在后面,“叶云舟你什么表情!”
陆隽乐得看笑话,招呼后面那群快升天的狐朋狗友快跟上。
一行人打一上午篮球,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的体能参差不齐,断断续续拉成一道蜿蜒队伍。
爬行好几大坡梯子后,他们终于到达上面时,广场已经人满为患,两道阶梯交汇处有处石立柱,上面有字“博雅”。
“今年新生还挺多啊。”陆隽随手抓一把后脑头发。
叶云舟仰头喝完剩下的水,声腔没什么起伏:“每年不都是这样?”
陆隽瞅着叶云舟样子,感觉他有些蔫,凑过去用手给他扇风:“刚才打球还挺能啊,现在这么蔫。”
叶云舟本身不怎么喜欢夏天,太阳晒得他不舒服,一到夏天整个人身体机能都似乎退化一般。
于是他哂了声:“后劲儿上来了。”
“是吗?”陆隽瞥一眼这人球衣,若有所思摸下巴,“你这球衣颜色挺好看,今年校联盟篮球赛就定这个颜色吧。”
垂眸看去,叶云舟问:“怎么突然想到这茬?”
“因为我想着把咱们名字也印上面去。”捏出个响指,陆隽向他说出自己想法。
“背后?”
“对,就印在号码上面。”
叶云舟偏头去找分类垃圾箱,丢掉空矿泉水瓶,没发表分歧意见:“你看着办。”
脑子里计划得差不多,陆隽仰头喝水,放下瓶时不经意往人群涌动处一瞥,还没来得及咽便忙抬手肘怼身边人。
叶云舟侧过身去躲,不耐烦撩起眼皮子去看。
广场中央有棵上百年银杏树,枝繁叶茂格外漂亮,深绿叶层,丝线般细光芒散落,打出斑驳疏影。
行李箱伴随人潮来来往往,学生会成员臂环红箍袖忙碌穿行其中,举牌老师有时高声喊话。
视野间行色匆匆人过,忽而凝现一袭银绸丝缎长裙的女生,身侧手推行李箱,手举一顶黑伞,安静立在人群中。
在燥热光息间,不知不觉砌起纤毫毕现的缱绻素白。
倏然,那黑色伞缘抬起,浓烈光色攀缘绸裙,去吻绘窈窈身姿,掩在阴影之中面貌明灭渐清。
竟有种阳光也窥玉姝容的错觉。
尚轻年纪下,如一株欲绽未绽洋桔梗,清冷不招摇。
“小月亮!”
搁得老远,陆隽便开始迫不及待朝她方向招手。
季明月眼瞳轻移,和他对视上,唇角微翘:“阿隽哥,云舟哥。”
扯过叶云舟胳膊把人往那边带,陆隽走近后疑惑问:“衍哥怎么没去接你?”
“我提前到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见叶云舟拿过自己行李箱,季明月微不可察怔愣,回神后弯眸,“谢谢云舟哥。”
“没事。”临近正午阳光强势得很,叶云舟敛蹙起眉,但还是缓和声色,“在哪个班?”
腕臂轻微使劲,季明月将两人笼进伞下,回答道:“十班。”
“你快自己遮好。”
头顶跌落灰翳挡住灼热,陆隽连忙握住伞骨给推回去,刚才短暂一瞥,见这姑娘裸露在烈日里手臂,曝出一片刺眼的白。
他可舍不得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受委屈,更何况季星衍那护犊子劲,要是知道自家公主牺牲自己给他俩遮伞,还不得把他和叶云舟给撕了。
叶云舟手掌握紧拉杆把手,视线从登记开始处扫过,见到十班班牌后指那方向:“那边。”
刚想跟着去的陆隽瞥见熟悉身影,衡量两番后委以重任般拍叶云舟肩膀:“剩下的交给你了。”
在向季明月简单说明情况后,陆隽便屁颠屁颠跑去找自家男朋友。
夏至深手臂系上条红色箍袖,白色宽松T恤下肩身挺直,灿烂明烈阳光打落,脖颈皮肤似乎薄得能透出黛青色血管。
他忙着为寻求帮助的新生解惑,送走一个又一个,好不容易得到喘口气空闲,一抬眼注意到向自己奔跑而来的人。
“夏至深!”
“怎么,竟然舍得回来看我一眼?”
“……”见他低头忙其他事,陆隽厚脸皮凑上去,“哎呀哎呀,我就去打了会儿球嘛。”
拿起一本学校介绍册挡在额顶,夏至深面无表情:“哦。”
“对不起嘛俏俏。”陆隽得寸进尺想去拉他手腕,却被挡住面门。
夏至深见他身穿黑色球衣,露出颈间汗涔涔一片,忍不住蹙眉:“你不热吗?”
“怎么可能不热!”撩撩贴背的球衣后摆,陆隽苦脸,“该不穿黑色的,跟太阳撵到起晒一样。”
“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夏至深有洁癖,实在做不好心理建设去碰他,只得卷起小册子拍拍他头,催促道。
一看便知道他是嫌弃自己,陆隽边假装抬脚走边一个劲哼他:“你以后也别碰我了。”
叫嚣放完狠话后,这人便气冲冲大步离开。
夏至深松开卷册子的力,似笑似恼目送某个受气包离开,莫名回想起他丢出的最后一句话,夏至深恍然失笑。
还真挺有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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