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

　　水碗乌黑，当中一轮明月。渐渐地明月淡去，碗底有什么东西由虚到实出现。曾檬从水碗中捞起一看，是一块桂花饼。方甜甜得到了一串明珠手链，梁文彦得到的是避水符。对比周围的符纸、手饰、灵药，曾檬这一块平平无奇，随便就能买到的桂花饼实在担不起明月的祝福这个名头。
　　“虚假宣传，欺骗消费者！我要告她。”曾檬哀怨地看着手中的小零食，决定赶紧吃掉好了，太难了，连月亮都这样欺负她。方甜甜捂嘴笑。
　　典礼到这已经进入尾声了，万景然宣布结束，老师都驾鹤飞走，高年级学生也都散去。
　　一直处于新生中的师兄师姐站了出来，说：“大家请先不要离开，我们有几句话要说。”曾檬与朋友告别，坐到自己系里去。大师兄万景然朝这边走来，明显在金系地位最高，师兄师姐等到他过来之前只是维持秩序并不多说。
　　万景然站在新生前面，说：“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大师兄万景然，你们可以把我理解为金系学生级长之类的职位吧。在灵界，你有足够的实力，才能作为本系的大师兄或者大师姐。作为金系的管理者和代表，我在这里提醒各位几句。一、强者为尊。二、不准内斗。三、警惕木系的学生。其他的本校细则你们可以在登记时发放的玉简查看。现在我要选出你们年纪的负责人，自荐优先。”
　　吴琅站了出来，走到万景然面前作揖。过来一会，有一个男一女也站了出来。
　　吴琅面向众人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吴琅。正如大师兄所说，强者为尊。我已经学完了本学年的内容，想必有这个实力作为负责人带领大家。”
　　新生听到“学完了本学年的内容”发出惊叹的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万景然听完，笑容加深，说：“三少不如露一手，让同学们开开眼。”
　　吴琅连忙对万景然称：“小弟岂敢班门弄斧。”
　　“一试而已，无妨。”
　　得到大师兄许可，吴琅才答应。只见他左右双手平举在腹间，一息之间，左手燃起熊熊火焰，右手托着晶莹的冰球。
　　“哇！”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万景然显然很满意吴琅的表现，连连点头，更与身边的人讨论起来。
　　另外那一男一女也出来自我介绍了。不过很显然实力不及吴琅，女生方连云，斥候是一条黄金蟒，缠绕在她腰间和肩膀上。男生柯流光，腰间别着一根皮鞭，显然是他的斥候。斥候从收放自如再到具象化，是一种实力的象征，表示自己对灵力掌控能力很强，因为具象化意味着没有灵力的人也可以看到斥候。
　　领导班子的搭建非常迅速，以吴琅为首，方连云、柯流光分理，更多的是跟吴琅交好的一群少爷。当初入学时穿着汉服的一群男女，如今成为吴琅管理的基础。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讨论他们的来历。直到回去宿舍，曾檬突然意识到入学以来她很少看到别人的斥候，难道大家都收放自如了？自己的斥候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呢，唉。
　　天色大亮，绿洲中城池角楼的号角吹响。曾檬推开自己宿舍的门，走出去发现小楼中间空地上已经站了许多人在互相交谈。隔壁房门也打开，走出一个头发乱乱的女生。
　　“嗨！早上好啊。”姚雪盈说道。一只黑金相间的蝎子爬上她的头顶，也跟女生一样，朝曾檬挥了挥右螯。其实昨天曾檬就跟她一起回的宿舍，但是并没有看到这只蝎子。参考自己怀里还在睡的小橘猫，看来灵力的增长到一定程度才能分出斥候，刚开学时没有看到同学的斥候，只能说明曾檬当时灵力不足。她只是在灵界睡了一晚上，不仅消失的橘猫以五六周大小奶猫的状态出现，而且能够看到同学的斥候。可以得知，灵界里游离态的灵力充足。
　　第一天上课前，大家都聚集在院子里。曾檬一边与姚雪盈聊天，一边打量自己的同学。金系男女比例六比四，一栋宿舍楼住着十五人，大部分人的斥候都是猫科动物，但也有些别的动物，器物类的斥候很少，至少在这栋楼里没有。
　　不久，吴琅带着一群人来到院子里。他脚上的皂靴一尘不染，双手后背踏进了院子。
　　吴琅向大家作揖，说道：“各位同学早！”他在说到“同学”二字是稍有停顿，像是不习惯这样称呼，不过没有人注意到。
　　院里众人表现不一，虽生疏地作揖回礼，但是都表现淡漠。吴琅并不在意，继续说：“昨晚已经发函通知各位本月课程，现在按照惯例，要选出负责本栋楼事务的楼长。”大家互相观望，没有人主动站出来。这栋楼十分不凑巧，都是没有深入接触过灵界文化的新生，比不过吴琅和他的朋友自幼接触的多。吴琅也觉棘手，毕竟宿舍是随机分的，不能自己安排人住进来。
　　“我愿意当楼长。”姚雪盈举手，众人看着她向吴琅走去，“我当过六年的班长，也当过学生会副主席。”曾檬没有想到她这么有勇气和自信，一米六左右的女孩子，脸上几颗青春痘，五官并不精致，顶着一头被蝎子抓乱的头发站在前面。
　　“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姚雪盈。”
　　吴琅目光几回停留在她头上那只蝎子上，简单说几句就把一个骨哨给她。骨哨能发出一种鸟鸣，用于召集众人。以宿舍楼为单位分而管之，大家都聚在一起朝城中的传送阵走去，通过这里去往学院中心广场。高年级的学生早就离去，吴琅安排大家有序地通过传送阵。
　　第一学期的课是五个学院一起混合上的，毕竟基础课程都是差不多的。这一个月，金系和火系早上的课程是一样的，在学院大厅上两个小时书法课。任课老师是一个瘦小老头，头发银白，满脸皱纹，至于他叫什么，没人知道，大家都叫他金先生。他会耐心纠正新生们的握笔姿势，告诉他们书写技巧，但是很讨厌同学浪费纸墨，比如曾檬昏昏沉沉，不小心当着他面打翻墨水，直接染黑了一张雪白的宣纸，就被他盯了一节课。敲钟下课时，金先生收好他们的书法作业，就开始赶人。
　　差不多十点了，从金系宿舍过来时在学院中心食肆吃的那一碗白粥早就消化完了。而在吃午饭之前，他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户外课。饿着肚子爬到学院中心北面的山上，曾檬累得直喘气。北山上有一座道观，面前一片空地，稀疏地长着青草。这节课是和木系的学生一起上的，木系的人比金系多了三倍，金系不到一百人跟木系一比显然处于弱势。
　　这节课的老师正是接引他们的程丞，他站在道观前面的大理石的台阶上。低沉的钟声响起，上课时间到了。程丞高声说：“同学们，我是你们户外课的老师程丞。开设本课程是为了大家能够更加了解这个世界，感受灵力。有人知道本校的校训是什么吗？”
　　木系新生负责人是一个高个女生，她上前一步想要开口，却被吴琅抢先说：“万物有灵，生生不息！”
　　“正确。我会记得给你加平时分的，你的名字？”
　　“回先生，学生吴琅。”
　　程丞轻轻看向站在吴琅左边不远处的木系女生，女生平静地点头退回一步。曾檬站在姚雪盈身后，只能越过人群看到女生微微摇晃的耳坠，反射着阳光，生出一点结识的冲动。再看看站在楼长们前方的吴琅，为了加分所以抢答，真的有必要吗。
　　程丞让学生们散开一点，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讲起了课。
　　他在讲灵界的由来。混沌中世界浑如鸡子，盘古古神自虚空中孕育，拔牙成斧，劈开混沌。重而浊下沉为地，轻而清上升为天。盘古立于其中，一日九变，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去地九万里。据《三五历纪》记载：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
　　日头毒辣，曾檬能感受热气从头顶压下来，背后早已被汗湿，手里拿着一片玉简，里面是课程内容，与程丞讲得相差无几。老师的声音平稳，讲的还都是曾檬昨晚预习过的，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曾檬没听完已经失去意识，遁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梦里，盘古倒下了，世界却变得丰富多彩，而在万物繁盛的天极地极的另一侧，诞生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与盘古开创的世界共生共荣，正是当时孕育保护盘古古神的一层薄膜演化。灵力充沛的世界荒芜，像是人间的反面，生长着一群适应了贫瘠土地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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