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君已老

　　羽悦笑着与大小姐到了别，一路向南。阳光下的她是那么的高兴，她驾着马在树林里飞驰，口中一直呢喃着，君烟竹。

　　越念越开心，她放声笑了起来。笑声随着风儿传向远方开心。莫名地愉悦，羽悦。他轻抚着墓碑，眸中满是眷恋。

　　“阿七，刚刚大人是不是笑了？”阿九突然张大了嘴巴。

　　“嗯。”阿七点头。这好像是羽姑娘死后，大人第一次笑。

　　大人本是年轻有为的丞相，当年南海海盗猖獗，民怨滔天。皇上派了许多将军皇子去，都没有办法解决。说来这事还是大人看不下去百姓受苦，自请去了南海。

　　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京城。大人为羽姑娘立了墓碑后，便去平定南海。

　　海盗根本不是大人的对手，大人很轻易地便剿灭了他们。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们才会在大人到之前就对大人痛下杀手的原因吧。

　　可南海平定后，大人却不走了。他只去了一次京城，上交了兵符，与皇帝密谈了一夜，便立刻回了南海。

　　没过多久，皇帝就下了旨，封大人为南安王，并特准大人永远不用亲自去京城。可也因此，大人手上除了财富，却也没有多少权利。当然，只是明面上是这样。

　　他跟阿九本可以在京城寻一份好的官职，但是为了保护大人，他们也都自请降职南海。皇上很通情理，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他们已经在这里陪伴了大人很多年了。自从羽姑娘走后，大人身边连一个丫鬟都没有，别说妻子小妾了。大人……一直没娶妻。

　　他每日都会来这坟前看看羽姑娘，每日都很伤心自责，今天还是第一次笑了。

　　看到大人笑了，他反而松了口气。大人，因为羽姑娘已经痛苦了太多年了。

　　开元九六年九月初七。

　　这一天，羽悦终于到了南海。她到了南海后，才发现她除了他叫君烟竹外，一无所知。

　　好在君烟竹这个人，实在是太有名了，她才说出这个名字，就有无数的人争相为她指路。她把自己剩下的最后的几文钱给了带路的人当谢礼，怀揣着激动的心看着不远处的府邸——南安王府。

　　不知为何，南安王府今日挂满了红绸，喜气洋洋的，门口也在大摆宴席，大敲鼓锣。

　　羽悦忐忑地捏着略显破旧红衣，摸摸已经很久没有打理的脸庞，缓缓走近。

　　她还没走到门口，旁边的一个小厮就跑了过来，手上端着一碗饭菜，递给了羽悦。

　　羽悦迟疑着接过，“这是……”

　　“诶？姑娘你不是来祝寿的吗？”小厮脸色一变，又夺回了饭菜，嫌弃地看着她。

　　“祝寿？”羽悦呢喃着。

　　“对啊。”小厮翻了个白眼，“今天可是南安王八十岁大寿！我以为你是来祝贺的我才给你吃的的！一点不识相！”

　　八十岁大寿——

　　羽悦只觉得一盆冷水，当头而下。

　　她踉跄着跑开，连马都不要了。她一直跑到海边，一直到无人的沙滩才停了下来。

　　她看着蔚蓝的大海，眼泪止不住地坠下。

　　她呆了一会，突然跑去海边洗了一把脸，简单的梳理了一下头发，拿出大小姐送的银簪，把头发束好。她对着海面看了一会，又跑了回去。

　　她又到了南安王府大门口。小厮开心地端着饭菜过去，“姑娘，来庆生啊。”

　　羽悦没有理他。突然，她飞跑着往南安王府里面冲。无数的暗卫突然现身，包围了她。

　　她这一世，日日夜夜都在工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压根没有修炼的时间，所以她除了蛊术外，什么防身的招数都没有。而暗卫看她是女子，既没有内力也没有散发杀气，因此，暗卫对她的戒心也不是很大。羽悦放出了蛊虫。趁着暗卫因为没有防备而中招的时候，她冲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直奔大堂。随后赶来的暗卫再一次包围了她。

　　“大胆妖女！竟敢擅闯南安王府！你不想活了！”阿九愤怒地瞪着羽悦。

　　“阿七，外面出了什么事？”君烟竹咳嗽了几声，声音苍老而疲惫。

　　“没什么大事，好像是有一个女子擅闯南安王府。”阿七如实答道。

　　“女子？赶出去。”君烟竹从颤抖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支被保护很好的银簪，轻轻摩挲着。

　　“是。”阿七一拱手。

　　此时阿九走了进来。他走到君烟竹身边，汇报道：“擅闯的人已经被制服了，是一个会蛊术的妖女，也不知道意欲何为。”

　　君烟竹摩挲着银簪的动作一顿。他沉默了一会，突然道：“阿九，推我出去看看。”

　　阿九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大人会这么说。

　　“阿九。”君烟竹皱眉。

　　“遵命！”阿九推着轮椅上的君烟竹出去。君烟竹一直紧紧握着银簪，手一直在颤抖。

　　羽悦捏着衣服的手，也在颤抖。她并不怕架在她脖颈间的剑，她怕的，是被赶出去。

　　“姑娘你最好立刻离开。”阿七从大堂出来，好心规劝道。“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南安王殿下都不是你可以动的，你再不识相，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羽悦没有说话，目光透过了阿七，看向他身后的人。

　　“姑娘何故擅闯我南安王府？”依旧是温和的声音，很熟悉，却异常苍老。

　　羽悦的眼泪无声地留下。她只说了三个字，“君烟竹。”

　　君烟竹只觉得眼前的姑娘很熟悉，但他确定，他没有见过她。他不可能会认识这般年轻的小姑娘。可突然，红衣女子的动作让他心神一怔，睁大了眼睛。

　　羽悦强忍着眼泪，勾起了红唇，在唇上轻点两下。君烟竹愣住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在唇上轻点两下。羽悦见状笑了，君烟竹也笑了。

　　“羽悦小姐，欢迎回家。”君烟竹朝羽悦张开了双臂，轻笑着望着她。

　　羽悦扑到君烟竹怀里，眼泪夺眶而出。这是羽悦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在人前哭。

　　终于，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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