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二欢喜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回答。

　　路以宁原本都要转身出去了，听见路楚婷的话，回过身去，难以置信地看向路楚婷，随即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夺走她手中的手机。

　　“路楚婷，你怎么能没经过我的允许就碰我的手机！”路以宁先将电话挂断才怒斥，不想让向尉楚听见她和路楚婷吵架。

　　“我好心帮你接电话，你干嘛这么凶啊？”路楚婷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理亏。

　　好心？路以宁十分无语，更让她无语的是，路楚婷不觉得自己做错，反而觉得她小题大做。

　　路楚婷：“你该不会是因为被我戳穿了你没交男朋友的谎言，所以恼羞成怒吧？哎哟，多大点事，你已经是大学生，交男朋友有什么啊。你要是不想被大家知道，我帮你瞒着大家就是了，至于这么生气么？”

　　“你随便动我的东西还有理了？”路以宁无语反问。

　　“我都说了我没有随便动你的东西，我是听见电话响了好心帮你接一下电话，你怎么这么较真呢！”路楚婷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我较真？明明就是你做错了，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抱歉，还强词夺理！”路以宁道。

　　“合着我一片好心，都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我不跟你争了，没劲儿。”路楚婷撇下这么一句话就扬长而去，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身形，回头看向路以宁，嗤笑道，“你该不会是怕我抢走你男朋友吧？放心，就你男朋友那体型那长相，也就你才把他当宝贝，但凡品味高点的女生根本不会多瞧一眼。”

　　路以宁气笑了。

　　路楚婷从小到大都喜欢抢她的东西。她小时候非常好说话，路楚婷喜欢她的东西她便让了出去，不多计较，只有一次实在不想让，就说了句：“你为什么总喜欢抢我的东西？”

　　路楚婷不记挂她的好，就只记得她那一句话，多次用那句话来说她小气，现在还以此来奚落她，还对她曾经喜欢过的人指手画脚，她再好脾气也忍不了！

　　路以宁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拽住路楚婷的手腕，愤然道：“路楚婷，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必须给我道歉！”

　　路楚婷翻了个白眼：“我道什么歉？我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就没有改掉你这个爱冤枉人的毛病？”

　　路以宁听后手上的力道越发重了。

　　因为路楚婷小时候的恶作剧，害得她从那之后没有办法站上舞台，路楚婷居然没有一点儿愧意，反过来还指责自己冤枉她？

　　“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为你不经允许随便乱动我的东西道歉，为你口无遮拦轻视别人心里最珍贵的东西道歉，为你小时候不知轻重的玩笑道歉！”路以宁死死拽着路楚婷，不让她走出这道门。

　　路楚婷觉得手腕微痛，奋力甩开了路以宁的手。今天这个场合，作为有涵养的女儿，可不能闹出太大动静让外面的人听见。同样的，作为Q大三位教授教出来的高材生，再看在她爸这个好伯伯的份上，路以宁也不会在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执意要她道歉，不依不饶。

　　所以路楚婷梗着脖子有恃无恐：“路以宁，你无理取闹也不看看场合的吗？今天什么日子，这里什么地方，你是想闹起来丢谁的脸？要不要我把姑姑叫过来看看你这副不懂事的样子啊？”

　　路以宁果然松开了手。

　　自小时候那件事之后，路以宁就再也不和路楚婷亲近了。后来但凡每次回到老家，路楚婷逮到机会就会以言语占她便宜，但其实什么便宜也没占着。今天是对方做得最过分的一次，所以路以宁这个从来没和别人有过肢体冲突的乖乖女直接上手了。

　　今天这事无论她多么占理，在这样的日子，在有外人在的情况下闹起来，就算最后得到了那一句道歉又如何？又不是诚心的，而且也会让大伯劳心，让身为小妹的姑姑感到为难。

　　罢了，她不想把心神放在和路楚婷纠缠上。

　　路楚婷甩袖而去，路以宁坐到沙发上，慢慢平复情绪，然后才回拨向尉楚的电话。

　　“路以宁。”他的声音清冽干净。

　　“嗯，你有什么事？”

　　“事情解决了？”

　　“嗯，都解决了。”路以宁吐出一口气，用一种十分轻松的语气说。

　　“明天上午有没有空？”

　　“有。”

　　“想请你吃饭。”

　　“好。”

　　“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结束通话，叶以宁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边牧楚”三个子，笑着把名字改了回来。

　　心情终于好了点。

　　——

　　下午三点钟，路以宁随姑姑从大伯家中离开，姑姑喝了酒，她现在还没考驾照，就叫了代驾，四点多钟才回到家里。

　　路以宁没有跟姑姑说起同路楚婷的争执。

　　路家对子女的教育向来是长幼有序、兄友弟恭，姑姑就算觉得路楚婷做得不对，也只能和大伯提一句，不可能越过大伯去教育他的女儿。

　　而大伯疼老婆，对孩子狠不下心，顶天了说几句路楚婷的不是，最后在大伯母的念叨中败下阵来，也不忍心再说重话……

　　所以，还是算了，不用让姑姑再为自己的事操心。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当时是很生气，可过了也就过了，因为路楚婷而坏了一整天的心情，实在不值当。

　　——

　　第二天路以宁十点过了才出门，跟向尉楚说好了在操场大门口见，她到的时候，他已经等在那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路以宁走到他跟前，看了他一眼，然后闷着头往前走去，向尉楚跟了上来，同她并肩而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路以宁忍不住胡思乱想。

　　有点享受和他并肩而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喂……

　　电话铃声打断了路以宁的思绪。

　　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路楚婷，路以宁眉心微拧。

　　想了想，还是接通了，还未说话就听见电话那端的路楚婷语气不善地责问：“路以宁，你是不是拿走了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链？”

　　路以宁无语道：“路楚婷，我对你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

　　路楚婷：“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接你电话的事生气，拿走我的手链报复我。”

　　路以宁：“路楚婷，我没你那么无聊。”

　　路楚婷语气嘲弄：“对，你不无聊，毕竟你大多的时间都花在和各种男人周旋上了。”

　　路以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学不会基本的礼貌待人就算了，现在连诽谤也学会了？

　　路楚婷轻笑出声：“没什么，小时候爷爷都说你是最乖巧的那个，没想到长大了之后，做的事还真是大胆啊。”

　　路以宁不由提高了声音：“路楚婷，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那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路楚婷的声音忽远忽近：“我的手链……怎么掉这了。”

　　随后电话被挂断。

　　“路楚婷，你……”路以宁听着手机听筒里的忙音，被气到了，可她现在又不能钻网线过去和路楚婷干一架。

　　想起昨天的事情，以及路楚婷刚才那些莫须有的话，路以宁忽然生出一种孤单感。要是爸妈在的话，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跟他们吐槽路楚婷。

　　想起爸妈，路以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被她生生忍了回去。

　　向尉楚察觉出她的异样，眼眸里染了几分担忧：“没事吧？”

　　路以宁摇了摇头，垂着眸，等到眼泪都憋回去后，才抬头看向他，笑了笑：“没事。”

　　可她湿湿的眼睫骗不了他。

　　向尉楚停下脚步，看着她，眸色深沉：“路以宁，我是你的朋友，是你任何时候都可以依靠的朋友。”

　　路以宁呆了呆。

　　她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差一点儿就又落了下来。

　　“下次吵架，我可以代劳。”他语气认真。

　　路以宁怔忪片刻，而后破涕为笑。

　　心里的悲伤因为他的话而浅淡了些。

　　“行啊，下次找你帮我。”

　　——

　　路以宁没问他要去哪里吃饭，他也没说。

　　出了校门口，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出租车后，他才报出此行的目的地：“师傅，去蓝月广场。”

　　蓝月广场，她和他第一次相识的地方。

　　不知道向尉楚对这个地方有什么样的感觉，可对路以宁来说，在这里和他相识的记忆，仅次于和爸爸妈妈来过的记忆，在所有记忆当中，那样鲜明而不可忽略。

　　关于他的记忆以后可能慢慢就淡了，但现在仍是鲜活的啊。

　　“我们去林……”

　　向尉楚话还没说完就被路以宁打断：“我想吃烤鱼。”

　　去林小厨？

　　还是不要了吧。

　　他可能没多大感觉，可她会触景生情啊。

　　向尉楚没什么意见，又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慵懒的，随意舒展的手指，带着几分散漫。

　　路以宁：“……”

　　完了，她以后还怎么看别人比OK手势……

　　路以宁说的那家烤鱼店就在蓝月广场对面的那一排小店铺最边上，环境还行，最主要是味道不错。

　　他们来得早，还没到饭点，店里只有一桌客人，两人就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

　　向尉楚拿过菜单，问她：“想吃什么口味的？”

　　听说他们西海市的人都喜欢吃清爽口味的，不喜食辣。那次孟伊琳请她吃烤肉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向尉楚的蘸料没有放辣椒，又想到他上周肚子忽然不舒服，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再发作，担心他食辣会引起肚痛，路以宁于是道：“番茄口味的吧。”

　　向尉楚愣了愣。

　　“不吃香辣的吗？”他问。

　　他明明记得那次吃烤肉的时候，她的蘸料放了不少辣椒，应该是喜欢吃辣的。

　　“想换个口味。”

　　向尉楚不动声色的又比了个OK的手势。

　　路以宁扶额，不想再看到他做这个动作……莫名觉得奶奶的……

　　保持高冷人设不行吗？

　　她都放宽心要和他当朋友了，他就不能好好保持自己的高冷人设，做一个高冷的朋友么？

　　这样，她以后找男朋友绕开高冷型的就行，可他现在，是要让她连奶狗型的也找不了了是么！

　　一个人怎么可以既高冷，又能用慵懒的姿态表现出奶狗的一面，还这么毫无违和感……

　　点完单，向尉楚往老板刚刚拿来的玻璃杯里倒了热水，一杯放到她跟前，一杯搁在自己面前，然后，双手状似随意地搭在玻璃杯上，问她：“经常换口味？”

　　路以宁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烤鱼的口味。

　　“不都这样嘛，隔段时间换一种口味。”她淡淡道。

　　“这样啊。”他手指轻敲着杯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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