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

　　他留着一头栗色的短发，黑色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眉目，让他的表情变得捉摸不透，白皙了脸庞被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半边，西装革履，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

　　阳光渐渐刺眼，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太阳，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压低了帽檐，穿梭在人流之中。不久后就消失在了纵横交错的小巷中。

　　不久后，有人声称在A市某个不知名的小巷里看到了一具面目狰狞的男尸，被人生挖了了一双眼瞳。鲜红的血液打湿了地面，小巷上的雨水打在男尸的脸上。血液浸满他的脸，没有人知道他年岁几何，没有人知道他家住何方，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而死。

　　“快速封锁现场，民众都让一让让一让啊，警察办案”。看到警察来了，围观的群众的走的走，散的散，不过还有些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依旧围在尸体边。警局接到电话火速赶到现场，拉了警戒线，以免有人破坏现场，法医用粉笔沿着男尸的身体画了轮廓，蹲在地上，翻看了男子的眼皮，上面布满了黑色的血丝。“报告警官，尸体眼皮呈现明显的黑血丝，估计是中毒身亡，死亡时间大约在7点到8点之间。”杜斐然看着地上的尸体，不由的撇开了脸，早上这个时间段，谁会在意小巷里出现的男尸，杜斐然皱起了眉头，“江晨，可以判断是怎么中的毒吗？”听到这话，地上的法医站了起来，不经意的扯下来手上的手套，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侧着脸看着杜斐然“暂时不能确定是那种毒药，不过尸体眼皮发黑可以判断是过度吸入毒气所致，其他因素必须要等我解剖过后才知道。”“行吧，先把尸体带回警局，让侦察部门快速确认死者的身份。”
　　冰冷的停尸间充满了浓厚的酒精味，江晨面无表情的戴上手套，用精巧的小刀剖开尸体的皮囊。“尸体肺部发黑，胃部并未检测到毒品，应该是吸入了某种烟雾性的毒药。”
　　杜斐然晃了晃手中的鸡尾酒，浅浅的抿了一口。
　　“这么说，凶手应该有强大的人际关系，比较在A市这个地方，要弄到毒可不容易，那尸体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尸体的眼睛是活着的时候被活生生剖出来的，而且尸体身上有多处鞭痕，有在死者活着的时候留下的，还有多出伤痕，有的，则是在死者死去的时候留下的，凶手有鞭尸的行为。”
　　“啧，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挖眼睛还鞭尸。”杜斐然走到江晨身旁，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男尸。
　　“这老头年纪也不大啊，总不会像电视剧那样老阁主要去十七岁的少女被少女的情人所杀吧。”杜斐然用一只手撑着手术台坐了上去。
　　“杜长官的脑洞有点大啊，而且您现在坐的地方我刚才放了从死者肚子里剖出来的油脂。”江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听到这话杜斐然脸色一变，马上从手术台上跳下来。指着江晨的脸“你……”
　　“杜队长放心，我刚刚剖出来的，新鲜的，没有腐臭味。”
　　“江晨，我诅咒你绝后！”
　　“哎呀，杜队长你怎么知道我是个gay。”江晨抱着手，看着杜斐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江法医你看起来衣冠楚楚，竟然是个gay，等等，你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听到这句话，江晨的手一顿，“哼，杜队长也太抬高自己了吧，我要喜欢你，早就表白了，你同意还好，你要是不同意……”江晨晃了晃手上的刀。
　　明晃晃的刀片在停尸间里异常刺眼。
　　这时一位女警拿着手里的资料匆匆忙忙地来了，“杜队长，不好了，分局的警察来电话说前几天的失踪案和这次的遇害者是同一个人，家属正在我们警局门口闹呢。”说完，便看到江晨手上的刀，吓得一个激灵。
　　杜斐然的表情立刻沉重了起来，他看了江晨一眼，无需多言，两人便匆匆来到警局门口。
　　不出所料，警局外面围得到处都是人，有想抢独家新闻的记者，有唯恐天下不乱想看热闹的大妈，有在一旁安抚家属的分局警官。“警察出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群众立刻把目光从哭哭啼啼的家属上转到了门口的两人上。拿着摄影机的记者一下子就围了上来。最前面的那个记者兴奋的问道“关于失踪案和遇害者是否是同一人？这次谋杀案的凶手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会对一位老人下手？”说完便把话筒递给杜斐然。
　　杜斐然看了看那些想抢头条的记者，转头在江晨耳边说了一些话。看到这一幕，记者的“长枪短炮”便对准了两人。江晨看了一眼杜斐然阳光从侧面照到了杜斐然的脸上，光影在他脸上变化着，无论是哪一秒的杜斐然都让江晨沉醉。
　　“行，你去吧。”江晨还是那样惜字如金。杜斐然看了江晨一眼，江晨的眼睛在阳光下格外的美丽，里面仿佛有星辰大海。但杜斐然只是浅浅的看了一眼，便带着家属匆匆的走进了警局。
　　看到杜斐然走进了警局，门外的记者开始躁动不安。江晨已经可以想象如果没有他明天的头条上出现的“警局无力查出凶手”“警察逃避责任”“警察拒绝查案”一类的标题会给警局带来多大的麻烦。
　　会议室里，杜斐然看着从分局带来的报告，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来，你们怀疑死者是两天前在A区走丢的老人？”
　　“是，我看了图片，那就是我爸”一旁哭哭啼啼的女人开口。“哼，现场的图片全部都打上了马赛克，这位小姐好眼神。”会议室的门被江晨推开，江晨嘲讽道。
　　“你，你什么意思，你”女人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仿佛特别的不可置信。
　　江晨无心回答女人的话，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小姐贵姓啊？”
　　女人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怎么会有警察不安抚家属反倒和家属发起争论呢“我，我叫李晓霞，我的父亲叫□□。”
　　“那么李小姐，死者现在的尸检报告还未出来，要确认身份必须要对比DNA，请稍等。”坐在一边的杜斐然开了口。
　　“咚咚咚”“杜队长，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了。”一位戴着眼镜的女警走了进来，把一份报告放在了杜斐然面前。“死者名叫□□，65岁，患有冠心病，死亡时间在7点30左右.”年轻的女警叙述道。江晨点了点头，“那么就是可以确定死者就是两天前失踪的老人了是吧？”听到这里，李晓霞又哭了起来。
　　“大，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吧？”杜斐然抬起头看着女警。
　　“是，是这样的，死者身上大部分的血液并不是死者□□的。”
　　女人茫然的抬起头“什么，不是老头的，那是谁的？”
　　女警也不知为何尸体上会有两个人的血液，听到家属这样问，也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窗边的江晨。
　　江晨坐到靠窗的办公桌上，用手轻轻枕着头侧着脸看着眼一边的杜斐然。杜斐然显然在思考着什么，眉头微微蹙起显得格外清秀，江晨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里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看到女警投来求助的目光，江晨淡淡的问道“杜队长，你怎么看？’’
　　“血液的持有人一定和□□待在一起过，那个人可能是另一个受害者，但是凶手为什么要把他的血洒上去？如果说还有一个受害者，那么他现在又在哪，凶手很有可能再次办案。”
　　江晨听着杜斐然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发问，勉强缕清了线索“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知道尸体上的血液到底属于谁。”
　　就在双方双双沉默时。
　　在角落的女人说话了“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
　　江晨冷笑一声，“那么就麻烦李小姐留下了做个口供了。”
　　听到做口供时，女人的表情明显一愣，又装作要哭的模样“爸，是我对不起你啊……”
　　江晨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即使只是一闪而过，也被杜斐然捕捉到了，杜斐然看着江晨走出会议室，想对他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傍晚，女人哭哭啼啼的走出了警局，走之前还要嘱咐警察一定要抓到凶手，回家时还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可是在出租车里她却立马收回眼泪，露出让人鄙夷不思的笑容。
　　江晨靠着警局的门暗自嘲讽道“这么好的演技不去北影可惜了。”杜斐然侧着脸看着江晨，觉得他是愈发捉摸不透江晨了。
　　女人回到脏乱不堪的出租屋，把包随手一丢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你们最好快点查出凶手。”随着开了一瓶啤酒，喝完随手丢在地下，‘‘老头子，死的好！’’
　　第二天，江晨睁开眼，看到光从百叶窗射出来格外刺眼，他早上七点就接到了杜斐然的电话，说是尸体上面血液DNA检测出来了，让他速到警局一趟，江晨躺在床上想麻烦啊麻烦真是麻烦，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可能是因为脑残吧，江晨这样想着，穿上了自己的白大褂，走出了北京某处的四合院。
　　“陈叶，福建人，性别男，北京广博中学一名高三【三】班学生，成绩中等，父母年岁已高，两年前陈叶的哥哥车祸而亡，父母的期望都寄托在陈叶身上。”
　　江晨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啧啧啧，挺可怜的。”杜斐然看着手上的黑白资料朝江晨说到。
　　“得了吧，杜队长怎么突然同情心泛滥啊，再说有一句话不是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可能实在是因为太困了，也可能是因为没心查案，一向惜字如金的江晨竟然怼了杜斐然。
　　杜斐然也看出了江晨的不对劲，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那么昨天你们问出了李晓霞什么没？”就在双方又要陷入沉默是，江晨开口了。
　　“李晓霞说，□□失踪的时候大约是晚上9点，老人很喜欢打麻将，几乎每天都要打，每天晚上都是7点出去8点半回家，可是老人在7.20号晚上出去了就没有回来，家人都很着急，马上去报警，直到7.22号在HG街道的小巷里发现了老人的尸体。”
　　也不知道江晨是否有认真在听，反正杜斐然就这样叙述着，本来以为又要陷入沉默，江晨却发出了一声冷笑“记得那么清楚，昨天看尸体的时候，看了一眼就走了，现在还在我们停尸间里呢，□□是否有买巨额的人身保险？”
　　听到这里，杜斐然的目光显然一沉长长的睫毛如同蝉翼般垂下“有，如果李老先生一旦死亡，李晓霞就会获得300万的保险金。”
　　随机而来的。
　　又是一波沉默。
　　没有人想承认自己内心父子相残的想法，但是有时候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要不我们先去广博中学看看？”
　　“走吧。”
　　广博中学
　　次时，“同学们上课了，请做好准备！”低沉的女声在广播里一遍一遍的响起，校园里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打着篮球的少年们，把汗水洒向草地，女生在一旁喊叫，教室里，少年们翻过一页又一页的练习，年少的烦恼在奔跑中远去，高考的压迫感在悄悄逼近。
　　“真是怀念上高中的时候啊，无忧无虑，真好！”杜斐然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少年，不由的感叹道。
　　江晨有一点晕车，在经历了刚才的死亡列车的冲刷下，他已经精神多了“是啊，高考嘛，也就每天写作业写到凌晨而已。”
　　“江法医，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喜欢怼人啊”
　　“彼此彼此。”
　　说着，江晨就要朝高三三班走去，杜斐然忙然追上去“江晨，江晨，你等等我啊！！！”
　　… ……….
　　“哎呀，警察同志，不是我们不配合调查，主要是这节课讲的东西很重要，孩子们都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实在道歉啊，要不那么改天再来？”
　　江晨看了一眼杜斐然，见他迟迟没有答复，又看见老师脸上的神情又是在尴尬。
　　这杜斐然也太不尽人情了吧。
　　“杜队长，走吧？”江晨试探性的问道，在句子末尾，还放上了一些恳求的语气。
　　杜斐然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到江晨的建议才微微缓和，转身走出了走廊。
　　江晨看看站在门口的老师，向他点头示意，便向杜斐然跑去。
　　杜斐然依旧在往前走
　　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刚开始，江晨还有耐心跟在杜斐然身后，到后来，江晨已经越来越烦躁，看着杜斐然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教室，到储物间的时候，江晨再也忍不了了，他一把拉住杜斐然，但是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便释然了。
　　杜斐然的眼眶红红的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咬着嘴唇
　　他，哭了，那么多年来，江晨第一次看到杜斐然哭，也不能算哭吧，他没有滴下一滴泪。
　　江晨想去拥抱他
　　想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可是到最后，只是双手放入口袋，淡淡的问了一句
　　“怎么了。”
　　“没什么”杜斐然浓厚的鼻音告诉江晨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江晨正欲开口，杜斐然先笑了笑，若无其事道“我快饿死了，走了走了，吃点东西吧。”说着杜斐然便冲出了教学楼，江晨愣了愣，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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