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姬

　　白新翰跟月奴对视一眼，眼底全是震惊。

　　白新翰急忙倒了一杯水灌进喉咙，想要缓解一下自己内心震撼，“这……这凤命还能换？那岂不是乱套了？”

　　“凤命本来就是一种命格，虽然稀少，但也不是不能换。”姜姬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代价会很大，只是我瞧着那皇后生龙活虎，又喝香的又吃辣的，也不像是会被反噬的模样。”

　　从宫中回来已经将近子时，姜姬困得上下眼皮只打架，对着他们摆摆手，转身回了屋子。

　　白新翰心里跟猫爪一样，痒心痒肺等着那个后续，几乎整夜没有睡，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去学堂，让同伴好一阵笑话。

　　晚间回到家，月奴两人正在吃饭，白新翰放下书就邀功似的把从酒楼里打包回来的菜放在桌子上。

　　姜姬看了白新翰一眼，她放下碗筷，问道，“宫中可有传出什么消息？”

　　白新翰一愣，反问道，“什么消息？”

　　姜姬挑眉，“比如说公主突然暴毙？”

　　白新翰摇摇头，把菜往姜姬面前推了推，笑容真诚，“这个是富贵酒楼的招牌菜，你要不要尝尝？”

　　听到他的话，姜姬脸色阴沉，开始算手指，越算脸色便越差，随后对着月奴吩咐，“你找到当年那两个人的八字，我重新看一下。”

　　月奴知道姜姬在想什么，神情有些无奈，扒拉着筷子道，“我上哪找去，那些文书都被宫中那位公主一把火烧光了，凤命那么稀少你不记得吗？”

　　姜姬脸色发黑，抿着嘴唇，“那就去外面看看，两个人的八字，总要拿一个回来给我。”

　　月奴只得不情愿点头。

　　“还有打听一下当今皇后身边早死的人。”

　　姜姬说完便要回房间，转眼瞧见白新翰的神情，觉得他今天特别像为了讨主人欢喜拼命摇尾巴的狗。

　　白新翰看见姜姬略微有些嫌弃的脸色，笑了几声，挠挠头道，“我也是今日才知晓，原来你是这京城里有名的算命先生。”

　　他昨日是真的吓傻了，半晌没有缓过来，今日跟书院里的同生去茶馆喝茶，避重就轻聊了几句，才知道姜姬是京城有名的算命先生，外头把她传的神乎其乎，说她能见过去窥未来。

　　白新翰一直以为姜姬出去算命也就是仗着姿色好点，比较容易讨生活，混口饭吃罢了，谁知她竟然是京城坊间第一人的算命先生，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市井都说别的算命先生是算命，而你是看命，只需要看一下生辰八字，基本把别人的一生都看完了，可谓是天仙下凡般的人物。”

　　月奴摸摸扒了一口饭，对白新翰的说话很不赞同，这可不是天仙下凡，这是魔王下凡。

　　姜姬听着白新翰在一旁拍马屁，突然理解为何以往她算命说些好话时，那些人给钱会比较利索了，好话听起来，心里果真比较舒坦。

　　“不过在他们眼中，你似乎是已经死掉了。”

　　白新翰语气有些遗憾，如果不是他亲自从土里把姜姬刨起来，他也不相信原来看上去懒惰散漫的绝美姑娘会是这样一个人物。

　　闻言姜姬叹了一口气，神情透出几分可惜，死了倒没有什么，只是那个身份才出来不到五年，就中途折腰了。

　　白新翰一脸期待的看着姜姬，“那能不能……”

　　“不能。”姜姬目光轻飘飘的略过白新翰，打破了他的幻想。“我算命有我自己的规矩，书生不算。”

　　“为何？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就算算命，也不会把是否高中告知于你，有那个心思想着算命，倒不如多读几页书来的划算些。”

　　白新翰看着姜姬离去的背影，脸上依然有几分不甘心。

　　月奴安慰了几句白新翰，随即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白新翰发现，每次他晚间回来，姜姬总会上前问几句宫中的情况，每次得到否认回答后，脸色都会变差，等到第四日，再次听到他否认的答案，姜姬的脸色已经可以媲美厨房里灶台上的锅底。

　　这几天白新翰从月奴那里得知不少情况，对姜姬也算有几分了解，见到她如此脸色，立马便知道离得远远的，免得去触她的霉头，给他扎小人。

　　白新翰跑到厨房跟月奴聊天，“姜姬以前也是这般关心宫中的事吗？这几日她的脸色是越发差了。”

　　月奴把柴火丢进灶炉里，反驳道，“自然不是。

　　他撇眼瞧见姜姬正躺在走廊的塌上看书，凑在白新翰耳边低声道，“这公主越难死，越是在挑衅她的能力，她脸色自然难看。”

　　白新翰也回过味来，点点头，又好奇的问道，“那她下的咒是每每都能见效吗？每次都死人？”

　　月奴点头，“姜姬下的都是死咒，只是这次似乎不同。”

　　以月奴对姜姬的了解来看，她要弄死一个人都是悄无声息，不会像今日这般轰动。

　　白新翰身子抖了抖，余光看着正在烧火的少年，他坐在坑前瞧不见双腿的缺陷，脸庞清秀，眸子一尘不染清澈见底，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是个极好看的少年郎，只是为何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你这腿是怎么弄的？”

　　月奴想着事情，听到白新翰的话下意识回答，“哦，被姜姬啃掉的。”

　　白新翰手中的菜掉在灶台上，惊恐道，“什……什么”

　　月奴回过神来瞧见白新翰惧怕至极的神色，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哈哈大笑，“逗你的，这你也信，小时候弄得。”

　　月奴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敲门声，一声一声敲进白新翰的心中。

　　看白新翰这幅模样显然是被前几日的事情吓到了，月奴站起来准备向着外头去，便走便喊道，“谁？”

　　白新翰伸长脖子，白新翰看见月奴拿着几张纸进来，随后他把纸张放在了吃饭的桌子上。

　　晚间姜姬去吃饭，看到桌子上的几张纸，目光粗略扫过去，看到皇后两个字，她撇开眼睛，撑着下巴道，“你说吧，我不想看。”

　　月奴放下碗筷，淡定开口，“这当今皇后是如今定远侯府大姑娘，定远侯是世袭，第一代定远侯是跟着蒋家先祖打天下……”

　　姜姬抬头看了月奴一眼，冷漠道，“说重点。”

　　“你这性子就是太急，我这是在告诉你当今皇后家世有多显赫。”月奴没有听姜姬的话，自顾自的说着，“这几代定远侯都是忠臣，尤其是上一代定远侯，雄勇善战戎马半生，把南边的百越部落打的落花流水四处逃窜，最后签下协议，再不敢骚扰大凉朝边境并且承诺每年进贡，然后先帝就对着全天下人许诺，下一代皇后只能出自定远候府。”

　　“定远侯只有沈微这么一个女儿，在外人眼中沈微无疑就是下一代皇后，她自小便按照未来皇后来教导。”

　　白新翰皱着眉头，“这听上去不就是皇后吗？怎么就说人家换命了？”

　　“这听上去是一回事，命中有没有却是另外一回事。” 姜姬摇动手中的铃铛，询问月奴，“死的是定远侯府的其他姑娘？”

　　“是，定远侯弟弟的大姑娘，就是当今皇后的二堂妹，二十四年前死于意外。”月奴皱皱鼻子，语气颇为同情，“听说是去郊外静安寺上香的时候碰上山贼，被贼人撸了去，死之前还遭受了一些非人的对待，总之很是凄惨。”

　　他把写明生辰八字的纸张拿出来给姜姬，“这个是沈家二姑娘沈茗的生辰八字。”

　　姜姬确定这个沈茗就是原本的凤命，只是原本金光四射的八字此刻已经暗淡无关，上面还隐着一条巨大的裂痕，这是横死的人才会有的标志。

　　这皇后还真狠，同族堂妹也能做到那个份上。

　　“真的是这个沈茗？”

　　姜姬点头，“果真不是心狠手辣坐不到那个位置。”

　　月奴微微叹气，真心实意替沈微说了一句话，“沈皇后的行为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全部人都说她未来是皇后，自小言行举止也都按照皇后的样子来，这过去十几年了，得知命定的皇后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这换谁都恼啊。”

　　“那……那也不能干出这样害人的事啊。”白新翰一本正经反驳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月奴：“……”

　　他放下碗筷，问姜姬，“这换凤命有什么报应吗？”

　　月奴跟在她身边两百多年，对天道多几分了解，他对因果报应这事深信不疑。

　　“估计又穷又瞎。”姜姬神情似笑非笑，用食指点了点纸张，“这不是一般的凤命，按理说拥有这个凤命的人会生下一个男孩，这个男孩能让大凉朝再走上一个高度，只是可惜，当今皇后没有那个福气。”

　　白新翰听得一愣一愣的，急忙问道，“那国运是不是会改变？”

　　姜姬摇头，“不会，这个男子定然会降生，然后让大凉朝走上另一个巅峰，只是不知道降生在哪个角落。”

　　看到白新翰如释重负的模样，姜姬莫名觉得好笑，“你一个还在备考科举的书生忧愁这个？”

　　听到姜姬这话，白新翰挺直了背脊，一本正经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总不能因为皇后的一己私利让百姓处于水火之中。”

　　姜姬不屑的呵了一声，不过还是给白新翰吃了一颗定心丸，“沈皇后这点伎俩想要改变大势只能是做梦，大凉朝依旧会国泰民安。”

　　“那受损失的不就只有定远侯府的二姑娘？”

　　姜姬嗯了一声，迈步离开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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