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19章
沈敛送姜姬回去后便绕去前巷,敲响了住在巷尾人家的屋子门。
巷尾堆放了众多杂物,地上积雪上覆盖着脏兮兮的脚印,靠墙的一侧流出脏水融进雪中,发出一股嗖臭味。
“来了。”从屋里面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应答,随后屋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早上跟姜姬擦肩而过的老妇人。
老妇人见到沈敛脸色一怔,似乎回想起早上的那一幕场景,握在门栓上的手微微发着抖。
“公子稍等一下。”
屋子窄小又背光,黑乎乎一片瞧不真切,只隐隐看见对着门口用简易木头搭着的床。
老妇人背脊佝偻,费力搬了两张小凳子出来。
沈敛并未入座,只问道,“今日见到那人可是以前给你算过命的姜姬先生。”
“是。”老妇人的声音透着几丝不敢置信,神情有些激动:“虽然过了六十多年,但我绝对不会认错,就是给我算命的姜先生。”
沈敛点头,抿嘴问道,“六十年前给你算命的姜姬先生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老妇人嘴角微微颤抖,连带着脸上的肌肉都轻微抖动,只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我是不会认错的。”
大冷的天,她裹得严实,全身上下也只露出一张脸,但那样的一张脸她怎么可能会记错?
“你可记得她手腕上时常带着一条红绳穿着的金铃铛,偶尔还会发出声响?”
老妇人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摇摇头,“不记得了,但我还记得她身旁还跟着一个瘸了条腿的清秀小哥儿。”
听到老妇人的话,沈敛眼眸中闪过几丝震惊,他右手捏紧大袍,哑声问道,“六十年前,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瘸了条腿的小哥儿?”
老妇人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是小哥给我上的茶,长得可俊了,就是瘸了一条腿,我当时还在想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孩子。”
沈敛在原地沉默半晌,并未再询问,把约定好的一百两银票递给了老妇人“希望老太太能忘记这件事,便当没有见过那个人。”
老妇人把一百两银票紧紧握在手中,点了点头。
晚间姜姬待在房间里并未出来吃饭,白新翰戳着白米饭,目光时不时瞥向外头,见一旁的月奴吃的很香,凑过身子问道,“姜姬回来时候我瞧见了,那个脸色难看的很。”
月奴听到白新翰这话,觉得搞笑的很,转头看向他,随即叹了一口气,“你呢,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她脸色铁青,倒霉的也只会是旁人。”
“我哪是说这个?”白新翰啧了一声,越发凑近月奴,道,“她从宫里出来脸色就那样,你不好奇吗?”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这不用想就知道定然是她想要办的事没办成。”
姜姬听那个女鬼说禁锢住她的金铃铛吸收邪气能失去作用后,二话不说便随着沈公子入宫,月奴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如今青着一张脸出来,那定然是事情没有办成。
月奴撇了白新翰一眼,问道,“你离考试还不到一年,还有闲心来关心其他事?”
白新翰哼了一声,未理月奴,只托着下巴思考。
吃完饭后,月奴便打算出去买几袋盐,白新翰借着透透气的借口,跟着月奴一同出去了。
谁知两人刚走没多久,外头便响起敲门声,见没有人开门也不着急,毅力十足的叩门,姜姬烦不胜烦,耷拉着木屐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轻妇人,头部用布巾包住,穿着灰扑扑的衣服,面容却年轻秀美,纤细十指此刻捧着一个盘子,盆中装着几块白豆腐,脚边还站着一个小人,正咧着嘴笑,圆溜溜的眼中倒映出姜姬的身影。
年轻的妇人见到姜姬神情呆滞愣在原处,直到姜姬不耐烦道了句有事急忙才反应过来。
关萍急忙笑笑,“我叫关萍,是住隔壁的,年关时候回老家了,直到今日城中放行才得以回来,多谢年关前对小宝的照顾,便想着给你们送点豆腐。”
“不用了。”
姜姬冷脸瞧她,等她说完话便直接把门关上,转身便回了屋子。
次日午间,姜姬起来吃饭,那小不点已经盘着腿坐在大厅的一张椅子上,手中还是拿着三块破木头,低着头在玩。
月奴看见姜姬进来,幽幽得看了她一眼。
今日关萍送小宝过来,两人唠了几句,月奴才知道昨日她吃了个闭门羹,如果不是人家关萍大度,好好的邻里关系就要被姜姬毁了。
姜姬只当没看见,直接坐下吃饭,而一旁的白新翰逗趣着姜小宝,突然道,“小宝是不是又胖了,眼睛都挤没了。”
白新翰拿起小宝整日把玩的木块,问道“小宝,我是谁啊?”
小宝埋头喝粥不说话,听到白新翰的声音只裂开嘴笑。
白新翰叹了一口气,“我娘说,小孩儿一般一岁多就很会说话了,小宝这都两岁了连话都不会说,该不是哑巴吧?”
月奴看了一眼白新翰,险些一巴掌呼过去。
他无语道,“哑巴能笑的这般大声?”
月奴凑过去在小宝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语气低落,“他娘每天忙于生计,没有时间来叫教导他,而他爹又不是个东西,经常十天半月不着家,每次回到家都是让小宝娘亲给钱去花楼赌场厮混,小宝没有人理会说话才不正常。”
白新翰瞪圆眼睛,“这……不能吧。”
关萍丈夫白新翰见过一次,中等个子中等身材,看上去老实憨厚,这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这人不可貌相咧,有什么不能的。”
上次还同着关萍一起送了三条鱼过来,笑得憨憨厚厚,如不是亲眼所见,月奴也不会相信。
月奴叹了一口气,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姜姬吃完饭便捧着一本书躺在塌上看着,对面的小家伙一开始还安安分分坐着,后来许是玩累了,又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觉得不舒服,屁股一直扭来扭去。
最后趁着月奴打盹之时,从椅子上滚下来,肚子着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红色褂子上面沾了不少灰,像个白胖的弥勒佛,他撇了撇嘴躺在地上不动,瞧见躺在塌上的姜姬正在看着他,又咧开嘴笑,爬起来扭着身体向姜姬缓慢走过去,嘴里还一直流着口水。
姜姬伸出一只脚挡住他的去路,谁知小宝一点也不怕,直接抱住她的脚,一边抓着她的鞋面,一边咯咯笑。
姜姬眯起眼睛,直接一脚把他踹开,小宝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圆圆的,口水流的更凶了,随后嘴角一撇,长大嘴巴就要大哭。
姜姬觉得好笑,微微弯了嘴角,而小宝看着姜姬,也不哭了,随后裂开嘴笑起来,然后又站起来,一扭一扭向着姜姬过来。
姜姬又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小宝还以为姜姬跟她玩,咯咯笑起来,重新爬起来,屁颠颠向着姜姬去。
姜姬踹了几脚后觉得没有意思,直接把一旁的月奴喊起来。
月奴睁开眼睛,瞧见地上坐着的小宝立马抱起来,一时不见,原本干净整洁的红色袍子已经布满脚印,变得脏兮兮。
大大的脚印跟小孩短小的身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月奴猛然看向姜姬,清秀的脸瞬间变的通红,气的大喊,“姜姬,你还是不是人,他还是个孩子。”
姜姬不以为然,翻了个身背对月奴,声音冷漠,“我是不是人你不清楚?”
月奴气的在原地转圈,最后抱着小宝离开了屋子。
月奴把小宝放在走廊上,随即在扫院子里的积雪,谁知小宝屁颠颠跟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扫雪。
月奴在院子里劈柴,小宝就坐在门槛上坐着,发出跟老母鸡一般笑声。
姜姬受不了直接回了屋子,直到晚间,月奴来叫她吃饭,姜姬才从屋子出来。
月奴跟在她旁边低声说道,“关萍听说你算命很厉害,想着让你算一下命。”
“不算。”姜姬这会烦到不行,没有心情给她算命。
月奴快步跟在姜姬身边,给关萍说好话,“她听说你喜欢吃鲈鱼,专门让上次的渔夫给你留了三条鲜活的鲈鱼,我推托不了,如今正放在厨房里中,收了人家的好处,你便简单说几句。”
两人走进大厅,看到关萍正抱着小宝跟白新翰说话,许是谈到什么开心的话题,两人脸上都有着笑容。
见到姜姬进来,关萍微微一笑,喊了一声,“姜姑娘。”
月奴在姜姬的侧后方拉着她的衣袖,姜姬不耐烦,对着关萍道,“把生辰八字拿来。”
关萍听到姜姬的话脸上一喜,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微笑道,“外头都听说姜姑娘算命很准,想着住得近,便也来算算。”
姜姬坐在圆桌旁,打开纸张看了一眼,眉间瞬间皱起,她抬眸看向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关萍,她虽然穿着普通,面容却极秀美,笑容温柔,乍一看便是知书达理的年轻妇人。
姜姬觉得还挺有趣,轻笑了几声,“命不太好,有牢狱之灾不说,还是早死命。”
听到这话月奴跟白新翰都尴尬得愣在原地,而关萍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不见,眉眼间透着一股冷意,跟平日里温柔的神色不太一样。
她很快便回过神来,柔声问道,“那请问姜姑娘,有没有可解之法。”
“我只负责算命,可解之法你应该找大师或者道士。”
关萍笑笑,硬是塞给月奴五个铜板,牵着小宝失魂落魄走出了院子。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