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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万籁寂静,天上的星星都黯淡无光,月亮从云层后面露出半个头,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地上一片黑暗中只有院子跟大厅掌着灯。
白新翰披着大袍捂着□□从房间中跑去如厕,出来时神清气爽,直到看见大厅中即将燃烧完的蜡烛才觉得不对。
白新翰睡觉时怕月奴两人回来不方便,就把大厅跟院子掌上灯,可如今都差不多四更天了,他们两人竟然还没有回来?
白新翰皱着眉头思索,外头院子突然传来响动,白新翰心里一个疙瘩,整个人绕到桌子后面,目光死死盯着昏暗的院子。
院子门打开,姜姬率先走进来,心情似乎很好,嘴里还哼着小调。
白新翰瞬间软了身子松了一口气,拢紧大袍走到走廊中,扯着嗓子问道,“你们这是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外头一片漆黑还下着雪,两个人就敢在外面乱晃,胆子真大。
“这过年期间宵禁解除了,如果碰上那些恶人你们可就惨了。”
“嗯,我知道了。”
白新翰听到姜姬的话瞪圆眼睛,目视她回了房间。
今日姜姬竟然回答他了?这心情是有多好?
跟在姜姬后面的月奴丧着一张脸,整个人恹恹的,只见他愁眉苦脸走进大厅,把手臂上挂着的包裹丢在桌上,重重叹气,语气有些低沉,“这以后估计没有好日子过了。”
如果姜姬想要用金铃铛来吸收邪气,以后日子哪会想以前那么平淡,肯定奔波很多,月奴想到以后的日子又叹了一口气。
白新翰看看院子,随后又看看月奴,疑惑得问道,“为何?”
月奴摇摇头,拍拍白新翰肩膀,“我估摸着这以后姜姬不叫算命先生,得叫道士了。”
月奴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回房间,留的白新翰一脸茫然。
次日月奴照样起了一大早,做好早饭端进了大厅。
白新翰瞥向月奴,见他脸色如常,也不如昨晚那么丧气,也算是放心了些。
“昨夜那么晚睡怎么不多睡会?”
月奴啃着包子,摇摇头,“睡不着。”
“跟姜姬闹矛盾了?”
“我跟她就没有闹过矛盾。”月奴狠狠得咬了一口包子,每次都是他单方面生气,姜姬压根不理他。
白新翰其实觉得月奴很可怜,长相秀气好看,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孩子本该有大好的前程,却每日
奔波在柴米油盐中,想来心底都有几分发酸。
他试探地问了一句,“要不我帮你把卖身契从姜姬那里买回来,让你恢复良籍?”
月奴一愣,目光直勾勾看向白新翰,心底好笑又感动,这白书生还真的好心又愚笨,他笑道,“我并没有卖身契在姜姬那里。”
“啊?那你怎么……”
“我跟她的关系比较复杂。”月奴笑了几声,眉眼上扬,蓄着几分神采,显得那张脸生动了不少。
月奴拍拍白新翰的肩膀,“姜姬虽然脾气很臭,平日里我也受气,但如果我们真出了什么事,其实都是她在抗,昨夜我操心的是另一件事。”
月奴神情颇为认真,想来不是在说笑,他神情放松,点点头,“那就好。”
两人刚吃完饭,院子的门就敲响了,白新翰跟月奴对视一眼,自从蒋依死后,宫中就没有人来扰
他们了,这突然间有人敲门还挺吓人。
月奴放下手中筷子,瘸着腿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除夕夜救姜姬的贵公子——沈敛。
见到沈敛,月奴脸上笑容都热情了不少,招呼他道,“沈公子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进来坐。”
除夕夜那晚,沈敛未曾犹豫便从桥上跳下去救姜姬了,算起来可是姜姬的救命恩人,这可是莫大的恩情。
沈敛点头,随着月奴进了屋。
月奴跟沈敛并肩走在一起,“沈公子,这几日姜姬身子都没有养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些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她怕是凶多吉少。”
“举手之劳而已。”
沈敛把手中提着的两壶酒放在桌子上,随即拨开酒壶的木塞子,醇厚幽郁的酒香从壶口飘出来。
便是不喝酒的白新翰闻到这股味道都咽咽口水。
沈敛拿起旁边的两个杯子给对面的两人倒酒,色清透明的酒水从瓶口倒出,看上去颇为诱人。
沈敛把把酒推到他们两人面前,“尝尝?”
月奴道了一声谢,迫不及待把酒倒入口中,酒味香醇,辛辣之余还带点微算,咽下去舌尖还留着那股甘甜。
这酒必定是用上等的糯所酿,而且沉淀了一定年头。
白新翰端起杯子用舌尖舔了舔,第一感觉便是辛辣,最后留在舌尖上的是甘甜,味道还不错。
白新翰小口小口把酒吞进了肚子。
沈敛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笑道,“这是御赐的顶级女儿红,是宫中酿酒师用上等糯米跟红糖所酿造,在宫中酒窖中存放了十几年。”
白新翰听到沈敛的话默默把杯子放下。
“不亏是宫中的酒,怪不得味道如此之好。”月奴神情一怔,恨不得把喝进去的酒给吐出来,都说拿人手断,吃人嘴软,眼前这位沈公子显然有备而来。
月奴干笑了几声,问道,“还没有问沈公子是来做什么的呢?”
沈敛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皇上派我来接姜侍郎进宫,想要姜侍郎给已故的三公主祈福。”
“祈福?”月奴声音拔高,随后呵呵笑了几声,“这事怎么找我家小姐,她也就只会算命而已,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给三公主祈福?”
沈敛点头,表示了解,“就是辅助国师,站在那里便可以了。”
“原来这样啊。”月奴犹豫了一会儿,随即站起来,“那我去叫一下我家小姐。”
“不急。”沈敛拦住月奴,解释道,“倒不用如此麻烦,等她起来就行。”
月奴点头,又坐了下来。
他们跟沈敛并没有见过几次面,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白新翰吞下一口茶,正想要开溜,便听到沈敛清冽低沉的嗓音,“白书生是参加今年会试?”
他点点头,“是。”
沈敛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今年会试的主考官是礼部侍郎李章大人,副考官则为吏部侍郎,我那里有几篇他们俩写的文章,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拿给你。”
听到沈敛的话,白新翰眼睛瞬间发直,像是看到了骨头的犬。
只见他连连点头,“需要需要,这对于我来说就是雪中送炭,白某便便多谢沈公子。”
对于考生而言,考官的喜好可谓重中之重,街上也有贩卖考官们文章的摊位,只是仿品太多,白新翰不敢相信,但沈敛可是定远侯府公子,他拿出来的东西定然是真的。
“那倒不用,我放着也没有什么用。”沈敛又喝了一口茶,跟白新翰讲了礼部侍郎李章生平事迹跟为人处世。
月奴在一旁看着两人相谈甚欢,而自己插不进一句话,他摇摇头,转身去了厨房。
一壶茶下来,白新翰已经把沈敛当成恩人,内心十分感激。
沈敛看了一眼白新翰后垂眸,像是不经意问道,“我看姜侍郎年纪也不算小了,怎么还没有成亲?”
白新翰听到沈敛的问题神情有些僵硬,这毕竟是姜姬的私事,这般说给旁人听会不会不太好?
沈敛像是了解他的难处,道“如果觉得为难可以不用回答,随口一问罢了。”
“也不是。”白新翰挠挠头,觉得沈敛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大嘴巴子的人,于是凑近他,把月奴卖了个彻底,“听月奴说姜姬是命中克夫,每次一定完亲后男方就死了,定三次亲就死了三个人,久而久之就没有人给她说媒了。”
听到这个答案,沈敛神情一怔,他默默看了一眼白新翰,只见他神情有些感伤,“月奴还说姜姬可能泄露天机太多,受了报应。”
沈敛抿嘴,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原来如此。”
直到午时,姜姬的房门才被打开,她披着头发出来,脚上还是耷拉着木屐,看到大厅中坐着的沈敛皱皱眉头,显然不太欢迎他的到来。
沈敛并没有介意她的态度,起身把他来这里的目的说了一遍,然而让人吃惊的是,姜姬并没有多犹豫,直接便答应了沈敛。
姜姬摩擦着手腕上的金铃铛,勾起一个微笑,这真是想要打瞌睡都有人送上枕头来。
姜姬比沈敛还要着急,饭都没有吃便拿着包裹要走。
姜姬打开大门并未看到往日会出现的马车,她转头看向沈敛,微微挑眉,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沈敛脸上并未有表情,语气平淡道,“巷子太窄,想着还是把马车放在外头比较不妨碍到人。”
姜姬也没有说什么,这几步路她也不是走不了。
姜姬挽着包袱向巷子口走去,差不多走到巷子口之时,迎面走来一对祖孙,十五六岁模样的男孩搀扶着上年纪的老妇人向着姜姬走来。
擦肩而过之时,老妇人突然抬眸看向姜姬,随后发出一声惨叫,直接软倒在地上,双手双脚都在用力往后挪。
如此做派瞬间吸引了姜姬的注意,她顿在原地,眯着眼睛细细打量老妇人。
眼前老妇人脸皮松弛,满脸都是皱纹,此刻看着她的目光中溢满恐惧,嘴巴大张,喉咙里还发出轻微的嘶哑声。
沈敛撇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老妇人,对着姜姬道,“姜侍郎,皇上还在等着我们。”
姜姬收回目光,迈开脚步向着巷子口走过去。
巷子口正停着一辆马车,姜姬在上马车之时,回头看向了巷子,小哥儿正扶着那老妇人慢慢远去。
姜姬刚坐稳,便听到外头传来沈敛清冽低沉的嗓音,“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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