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

　　“给太后请安。”
　　姜氏看了眼楚羡，请他坐下，让尚姑姑段来了，刚冲泡好的茶水，楚羡只是接过，但不曾饮用。
　　姜氏道：“近来，宫外可有什么异样？”
　　“回太后，一切安好。”楚羡颔首，觉得姜氏话里话外的。
　　“身体可还好？”姜氏饮了口茶，眼神撇了眼楚羡，楚羡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还是回复姜氏一切都好。
　　姜氏点头，再次喝了口热茶，继而道：“哀家还以为你是身体不适或是宫外有什么事耽搁了，这才不上朝。”
　　楚羡算是明白了，太后是在怪罪他不上朝。
　　“请太后责罚。”
　　高座上的那位是北凉的太后，北凉最尊贵的女子，而高座之下的那位，在北凉，又算得上什么呢。
　　太后盯着跪着的楚羡，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淡淡地说：“孩子，哀家对不住你，江家更对不起你。”
　　“太后言重了，为了北凉，臣付出这条命又如何。”楚羡知道多么大义凛然的话都不能让太后改变她定下的想法，只能轻描淡写地说着。
　　尚姑姑看着楚羡，他面露难色，似乎有所考量，姜氏坚定地说：“哀家相信你也知道，哀家终有一天会死去，因此，我停不了手。”
　　正说完这句话，就听见门外有太监在喊：“皇上驾到。”
　　“好热闹，凛行王今日怎么进宫了，母后你们又在说什么，停什么手？”江敛走进来，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尚姑姑连忙笑着对姜氏道：“太后，您瞧，皇上还是听见吃的就来劲，”尚姑姑又看着江敛道：“太后说等会要去小厨房给您做牡丹花糍，说好久没给您做过了。”
　　“母后怎知儿臣挂念着这一口？”江敛走到姜氏身旁，握住她的手。
　　姜氏和江敛说了两句话，江敛才坐到位子上。
　　“李乾及其党羽近来倒是安分，可知道为何？”
　　楚羡或许知道，但他没有开口，江敛看了看楚羡，直说不知道。
　　“北方那些民族本在打战，为何停止了？”
　　江敛道：“北凉和那些民族之间在打战，他们有共同的利益，因此愿意化干戈为玉帛，暂且共同对抗北凉。”
　　姜氏道：“错，那是因为他们已经消耗不起了，不论是和谁打。”
　　扶贺舟送来了一封信，介绍过每次战争带来的损失，楚羡仔细分析过，对他们来说，没有一场仗是利大于弊的。
　　因此楚羡很怀疑姜氏背后的信息网，如果连这些信息她都能得知，那么李乾的举动她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包括他，恐怕也是条信息。
　　“敛儿，做一个好的皇帝是永远都不能停止脚步的，你要为苍生，要为北凉。”
　　三人谈了许久，从这次谈话中，楚羡发觉江敛是越来越松懈了，同时，姜氏掌握了太多信息，朝堂中也有许多她的人，这不利于江敛。
　　江敛和楚羡从太后那出来，楚羡径直走了，江敛叫住楚羡：“凛行王，请留步。”
　　“皇上叫住臣，是有何事？”
　　“我已经知道了明月阁的事，希望你能节哀。”江敛这番话仿佛是没话在找话说，楚羡客气得谢了江敛，刚想走，就听见江敛道：“我有一本奏折不知道该怎么定夺，王爷可否替我出出主意？”
　　楚羡看着江敛，点了点头，是关于北方民族之间的矛盾，现在北凉已经和北方的民族停战了，但是之间的矛盾和百姓生活还是个大问题。
　　“先派人去探查一个实际情况再做具体定夺，在各民族之间派几个使者，维护现在的局面，待一切都安定了，再谈判。 ”楚羡说完却皱眉了。
　　仔细思考了一番，楚羡又道：“暂且先拨些钱下去安顿百姓，不用拨太多，各族都有自己的库存，这只是表示对他们存在的认可。”
　　江敛发问：“倘若我们掌握了情况，他们又变卦了？”
　　“没有人天生爱打仗，您身为一个帝王，应该想想为什么要打仗，而不是害怕打仗。”楚羡发觉江敛是越来越像个孩子的心智了。
　　江敛看着楚羡，一时半会居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楚羡看明白了，他不过是想留他下来而已。
　　“皇上如果只是为了留住臣，倒不如用这些时间多看两本奏折。”楚羡垂眸，双手也自然地垂了下去。
　　说罢，楚羡便在下座坐下了，苏全连忙送了杯茶上来，江敛马上便反应了过来，拿起了奏折开始看。
　　其实江敛进步了很多，他会顾虑全局，不再那么优柔寡断，他好像已经知道了打仗就一定会有人死亡，他好像也明白了，北凉是帝王的，但更是百姓的。
　　翻看了近来江敛的政绩，他一直在安排各地新建学堂，重用文官，甚至自己时不时写几首诗。
　　“近日宫里可太平，李乾近来没什么动静，倒是珞王爷，恐怕心怀鬼胎。”
　　关于江野，江敛向来是略知一二的，派出去的人回禀江敛时，告诉了他，江野和明悦似乎很亲密，况且是江野主动的亲密。
　　江敛道：“好，一切都好。”
　　楚羡抬眸，在心里叹口气，端起茶杯，冷的。
　　“既然皇上无需臣在此，臣便先告退了。”楚羡不急着出宫，他每天都有很多七七八八的事，但是他不想再急了，急了也没用，他终究跑不过时间。
　　这一次，江敛没有再挽留，楚羡对江敛行了礼就退下了，苏全看得是一头雾水，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看着很和谐，但是就是很奇怪。
　　苏全还是懂江敛的，但楚羡不懂。
　　出了宫，楚羡也没有直奔明月阁，而是去了附近的学堂，里面书声琅琅，但趴在学堂的窗外的人还是很多，楚羡打量着学堂里的孩童，穿着丝织品，怕是官家子弟。
　　先生见楚羡到了，停下授课，和楚羡寒暄，楚羡问：“这学堂都学些什么？”
　　“回王爷，自然是四书五经。”
　　“本王知晓了。”
　　江敛这个学堂办的是对的，错就错在被官家世族垄断教育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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