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巴顿

　　87号公路是最近新建好的。它连着密林和卡斯拉两个大区，不少年轻人开着车趁着放假去两区度假，这里也兴起了一阵载人黑车的赚钱行列。
　　修尔坐在后座，努力靠紧边缘。他很少坐车，自从当了神父，唯一用过的交通工具就是推车了，还是推的花盆。
　　他的搭档正和司机闲谈。两人聊得很愉快，隐约有成为朋友的发展。
　　“你们出来的也太晚了，要不是我还想赌一把，你们今晚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了。”司机叼着一根烟，偶尔抬眼看一眼车头镜，“你的朋友不舒服”
　　卢卡不在意道，“没事，他只是不喜欢坐车罢了。”
　　“这年头还有人不喜欢坐车吗？”司机按了几下喇叭以表不爽，“兄弟，你是从哪个地方来的？”他顿了顿，意识到可能会被误会，“哦，别多想，我只是单纯好奇。”
　　修尔抓紧安全带，“劳斯小镇。”
　　“没听过啊。”司机想了一下，“算了，我开慢点吧。”
　　进入卡斯拉区后，司机送到目的地，临走前还对卢卡招手，“嘿！别忘记有空喊我，一起喝酒。”
　　卢卡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你们已经成为朋友了？”修尔语气里有种莫名的羡慕。
　　“当然。他是个爽快的人。”卢卡提着行李箱走进一家餐厅，“先吃饭吧，我请客。”
　　意面是这家店的主打。老板显然和卢卡是熟人，在知道修尔是卢卡的搭档后，还为他免费加了一块牛肉和一杯啤酒。
　　“他知道你的身份”修尔小声问。
　　卢卡点头，“没错。”
　　“我记得圣规第五条不能暴露身份。”
　　“很高兴你还记得圣规。”他不是很在意，“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个身份罢了。”
　　修尔吃完意面，才继续道，“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没看出来”
　　“嗯。”他顿了顿，“没有。”
　　卢卡将最后一口可乐一饮而尽，“你知道圣团吗？”
　　修尔摇头。
　　“圣团是从圣骑士团中分裂的一部分骑士。由大主教之一赫里姆亲自挑选的，可以说是精英队。”他不放过修尔的一丝神情，在确定对方并不知道后，才继续道，“圣团的骑士自称银剑骑士，武器是赫里姆亲自祝福的。和我们不同的是，他们经手的任务都很危险。”
　　“那不是很厉害吗？”
　　“厉害？”卢卡嘴角上扬，略带讽意，“圣团的规矩是赫里姆亲手定的，和我们遵守的不是一个。表面上都是圣骑士团，实际他们心狠手辣，毫无耻辱心，甚至能做出杀害无关者这种事。”他压低声音，两条眉毛皱在一起，看得让人心疼，“山姆的女儿，就是因为他们死的。”
　　修尔突然想起这家店叫什么了——山姆快餐店。
　　店老板山姆和店员丽莎是夫妻，他们偶尔有说有笑，女儿的死亡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生活。
　　“你用了遗忘药剂”
　　卢卡抿嘴，“没有。只是改变了他们的记忆，赫丽在国外生活，还未回来。”
　　赫丽就是他们的女儿，被银剑骑士杀害的年轻姑娘。
　　“因为银剑骑士的大肆抓捕行动，导致一部分人知道圣骑士团的存在，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也掩盖不住了。”他道，“信教徒和无教徒的矛盾越加激烈。你所在的小镇不也是吗，那个叫艾比的青年。”
　　艾比因为是信徒，被小镇中的无教徒欺负。卢卡很早之前就到了劳斯小镇，他观察了两天后才去找的修尔。
　　“我没办法插手。”修尔捏着玻璃杯，泛红的指尖在灯光下通透无比，“你知道的。”
　　“你能做的只是告诫和一瓶复原药粉。已经足够了，神父。”卢卡结完账后，带着修尔去了旅馆。他开了双人套房，在前台小姐暧昧的眼神中徜徉而去。
　　旅馆是连锁民宿，不算太贵。双人套房也只是多了一个床位，地方还是一样大。修尔小心翼翼从箱子里捧出他的草药来，一点点检查，深怕在这段时间里受到什么伤害。
　　多曼兰草是回神药剂重要的原料之一，因为难以培养导致价格昂贵。修尔手里这一束还是托远在北方研究使魔的朋友送过来的，从照料到培育，修尔几乎把它当自己的孩子。
　　刚洗完澡出来的卢卡就看到修尔这幅对待儿子的模样，他搭着毛巾，湿漉漉的金发贴在皮肤上。旅馆提供的睡衣他没有穿，套了条裤子光着上身就出来了。
　　“修尔神父，我建议你早点休息比较好。”他坐在床上，笑盈盈的看着对方。
　　修尔头也不抬，“为什么？”
　　“卡斯拉区有一个别名，叫做午夜玫瑰。”
　　“……什么意思？”
　　卢卡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还有一分钟就十二点了。他拉开窗帘，三楼的高度恰好能满足视觉上的优势。
　　“过来。”他冲修尔招手。
　　修尔抱着多曼兰草同他站在一起。一分钟后十二点整，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到近传来，其中还夹杂着男女疯狂的笑声。
　　圣骑士五感超乎常人，修尔不用能力都可以看到不远处十几个男女成群结队骑着摩托飞速前进。
　　“午夜……玫瑰”他犹豫开口。
　　“那是玫瑰的枝叶罢了。”卢卡指着路灯下站着的几个女人，各色风情，唯一相同的就是穿着暴露，“她们才是玫瑰。”
　　她们对着摩托车上的男女摆弄姿态，大胆点的已经上去亲吻相中的人选。不一会儿成双成对的男女没入黑暗，暧昧的情话，粘稠的液体，激烈的吼声形成了一副色欲之画。
　　修尔脸色通红，卢卡拿出一个锥形的项链挂在窗前，瞬间安静下来。
　　“所以早点睡比较好，修尔神父。”他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后的孩子。
　　修尔还想说什么，但是几次都张不了口，只能发出几个无意义的拟声词。
　　卢卡话锋一转，“那些都是无教徒。我和你说过吧，已经不少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在普通人眼中，我们是异端，却又是神。一部分人痴迷于恶魔，愿意奉献灵魂自我拿到不属于自己的能力。不论在各个地方都有这样的，其中卡斯拉区是最多的。”
　　“他们信恶魔”修尔诧异。
　　“无教徒不一定都是恶魔的奴隶。那些玫瑰们只是用别样的方式选择活下去。”他支着下巴，似乎在回味刚刚的画面，“可惜我对女人没兴趣。”
　　因为卢卡的结界护符，修尔可以睡个好觉。
　　第二天五点，他从床上爬起来，叼着牙刷盯着镜子前头发打结的自己，忽然意识到，昨天卢卡说得对女人不感兴趣，那就意味着他对男人感兴趣
　　后者还在睡觉，修尔一边刷牙一边想，是自己主动开口解释我不在意这种事，还是等对方委婉的问起来自己再解释。
　　直到卢卡带他去了酒吧，这个问题修尔还是没想出答案。
　　吧台老板掀起眼皮随意扫了一眼，“喝点什么？”
　　卢卡道，“玛格丽特不要冰。”
　　“右转第五间。”
　　“多谢。”他递给老板一枚金色的硬币。
　　修尔跟在身后，他看得很清楚，那是加卢币，他们这个世界通用的货币。
　　卢卡摘下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一把长剑插在盾的中央，红色的宝石镶嵌在剑柄上。修尔感叹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玩意了，圣骑士的信物。
　　木门的中心上有一个小凸起，卢卡按下去，一块形状和项链完美契合的凹处出现在门上，他把项链放上去。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
　　修尔感到一股浓郁的魔力开始流动。卢卡打开门的一瞬间，充沛的魔力不断涌动到外面，修尔跟着进去，一个崭新的世界出现在眼前。
　　喷泉，花园，雕像，教堂以及身穿银甲的圣骑士。
　　这是另一个世界，属于他们的世界。
　　“怀念吗？”卢卡问他。
　　修尔摸着大理石雕刻的动物，轻声说道，“很怀念。不过这里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
　　“因为这里是卡斯拉区。”卢卡指着教堂，“瞧，名字还写在上面呢。你这个国都区的当然不能和这里比了。”
　　“伦敦区确实很大。”修尔嘀咕着，“不过这里也很好。”
　　两人进了教堂，主教西达正为新入选的圣骑士赐福。
　　“愿神祝福你。”
　　年轻的圣骑士虔诚的递上信物，一道光芒飞入他的身体，圣骑士只觉得浑身充满暖意。
　　“感谢主教。”
　　圣骑士离开后，西达张开手臂拥抱卢卡，“我的孩子，你回来了。”
　　“是的，主教。”卢卡回以微笑，修尔从来没见过卢卡这样的神情。他虽然一直面带笑容，但总带着些许傲气。现在的卢卡仿佛是刚出炉的面包涂上蜂蜜，整个人软绵绵得。
　　又香又甜，他想。
　　“快让我看看。”西达上前伸出手，“修尔阁下，你好。”
　　修尔低下头，亲吻他的手背，“主教大人。”
　　西达笑起来很和蔼，“喊我西达就好。修尔阁下愿意重新回到战场，我代表圣骑士团感谢你。”
　　修尔微微弯腰行礼，接受了他的感谢。
　　“卢卡都和阁下说了吧。”
　　“是的。”
　　“那就好。”西达叹了口气，“我需要你们尽快前往菏泽拉，据我们的线人说，那个地方有大量恶魔出现。”
　　卢卡道，“是卡斯拉南部的那个小镇吗”
　　“没错。”
　　“怎么了？”修尔好奇。
　　卢卡皱眉，“有点麻烦。我记得那个地方有一个占卜师。”
　　“所以”
　　“我和他……嗯，有一点不愉快。”
　　修尔沉默地盯着他。他的搭档似乎有点爱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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