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坐在我对面

　　高一6班因为离开的学生太多，在这学期直接被解散了。于树晓拿着分班通知老老实实地跟着之前的两个同学往3班走。
　　“我的妈呀，怎么还把我们三个分进了火箭班”，杨晴转头低声说道，“我记得期末考试我们班平均分好像在年级里排倒数来着。”
　　“我们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徐净灵打趣，“猜的没错的话，肯定是前面几个班班主任推太极似地选我们，火箭班不挺好吗？6班扎堆的学渣。高二分班考本来就难，我们成绩好了说不定再分科就有优势了。”
　　玉理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但是优胜劣汰，一切以学习成绩为标杆，学生和老师潜意识都习惯拿成绩看人。所以说几人表面看着要是一副走运的模样，不走关系就直接跳进了火箭班，不满意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火箭班和普通实验班不在一个校区，他们还需要过马路天桥。于树晓听着他们议论，没吱声，她伸手摸着放在口袋里的糖，有些不自在地想，这次没转校居然也没能在一个班呆上一年，这真是个诅咒了。
　　他们穿过一片景区，终于看到了教学楼。看上去倒是和实验班的教学楼没什么区别，大厅里放着公式牌，分块指明了班级和活动实验室的方向。
　　“这边”，于树晓迅速瞄到了左边走廊上的班级牌，正巧门口站着一个矮胖的成年人和一个男生在交谈，他们似乎听见了动静齐齐看了过来。于树晓几人瞬时安静如鸡，不知道该谁先上去打个招呼，最后只互相推搡着走过去。
　　“6班新转来的同学吗？”那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双手交叠着放在肚皮前，他梳着光滑的大背头，豆大的眼睛，整个人看着很和气，说话声音也很轻柔。
　　“是的。”于树晓被挤在了最前面，她埋着脑袋，手还在不安分地揉口袋里的糖。
　　“我是3班的班主任，你们可以叫我秦老师”，他偏头听了听教室里的动静，“正好早读要结束了，待会儿秦冠禹进去组织一下同学们出来，我们调整一下座位。”后半句是和身旁那男生说的。
　　“好。”
　　于树晓直直地盯着地面，又不自觉地看向了刚刚和秦老师讲话的男生，秦冠禹自他们走近后就没吭声了，他仿佛注意到于树晓在看他，眼睛也忽地转过来对上了于树晓的视线。
　　这人长得真好看——于树晓愣愣地看着对方。
　　炎热的夏天里，他还穿着长袖校服，整个人站得笔直，一边袖子撸到了胳膊肘，右手攥着一支笔，精瘦的手腕上戴着黑色的电子表，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嘴唇，乍一看很傲气的样子。
　　两人对视几秒，秦冠禹率先皱眉转过了头。
　　咦？于树晓呆了一下，这是生气了？
　　正巧也来不及她细想，广播就放起了音乐——晨读结束了。教室里细细簌簌的朗读声也停了下来，秦冠禹朝秦老师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率先走了进去。

　　三班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地挤满了走廊，他们自然也看见了新来的人，但并没有表现地很热情，只是不时地打量并耳语两句。杨晴站在于树晓的身后，用气声紧张地说，“我社交恐惧症要犯了，好尴尬啊。这是不是就是刘奶奶进观园啊？我感觉自己还有点像鸭子要混进天鹅湖了。”
　　于树晓差点笑出来，她向来粗神经，并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此刻她不禁回想刚刚秦冠禹扭头那一幕，觉得有些苦恼，自己也尴尬着呢，难不成真是天鹅看不上鸭子？哪有一个照面把人看厌烦的呢？
　　秦老师翻着手里的文件，沉吟片刻开始点名，“秦冠禹，姜凯，丁嘉靖，詹安妮，温雅，徐航，这几个同学坐四号，之后的同学根据成绩表按顺序坐五号，三号，六号，一二七八。新来的同学，于树晓第一组三号，徐净灵第四组一号，杨晴第二组七号。”
　　玉理中学成绩至上的理念，在调座位上都能感受得到。简单来说，三四五六号属于班级排名靠前的中流砥柱。座位是两两相对的形式，一共六组，一组八人，四号是组长，坐在中间的同学负责帮助身旁的差生。
　　“新来的这三位同学在之前的班里排名还是挺靠前的，但是到了我们班，就需要努力了哦。”秦老师笑眯眯地，“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找组长或者老师多多沟通，好了，换完座位就去吃早饭吧。上课之前把数学作业交一下。”
　　他三两句交代完，将成绩表贴在门上便转身走了。
　　“卧槽，不愧是火箭班，浓缩语言的技术啊。”杨晴看着秦老师离开的背影不由感慨。
　　“嘿，我五号，”一个女生指着自己靠前的名字，“不会吧，一组？是秦冠禹组长吗？”她顶着一头蓬松的短发，脸上瞬时悲喜交加。
　　于树晓一看，这女生名叫方妍希，班级排名第七，成绩后紧跟着1.5号的备注，而秦冠禹排在一位，理所应当是一组组长。
　　他正靠墙站着，听见方妍希的大嗓门，只扯起嘴角凉凉道：“运气真是太好，多考一分就混不进一组了。”
　　“......这话说的。”
　　还真是，徐航就比她多了0.5分。
　　周围人忍不住哄笑起来。于树晓也弯了弯眼，她从口袋里掏出被捂得热热的口香糖，递给方妍希，“我和你是一个组的，坐在你斜对面，能带我进去看看吗？”
　　于树晓这人自小学校换得频繁，对于她来说，打好人际关系最快速的方法就是分享食物。她个子娇小，看似长着一张清纯好人脸很好接近，实际却也是个实实在在的颜控，只爱和对得上眼的人接触。恰巧这方妍希面相憨厚，正合于树晓的眼缘，她便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方妍希抬手接过正准备回答，旁边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突然说道，“我是之前坐在你位置上的温雅，我们一起进去吧，我把东西收拾好了，你可以直接坐。”
　　“好啊，谢谢。”于树晓偏头看了她一眼，友好地点头笑道。她一双圆溜溜的桃花眼，眯眼笑看着很是无害。
　　“小狗。”
　　“你说什么？”
　　“没什么。”秦冠禹没再理旁人的提问，转身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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