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证

作者:儒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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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梦


      凌晨两点半,安静的小区内随着男人大声喊了一句“不要”,接着就是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一个二十多岁年纪的女孩躺在地上,瞪大了双眼,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些什么,眼泪掺杂着血缓缓从眼角留下,瞳孔映着此时站在七楼阳台向下张望的陆洋,直到失去意识。
      陆洋,二十五岁,即将面对的是他一生最恐怖的噩梦,和他以前所有经历过的事情相比,这个事情让他头脑空白,没有一点思绪,他浑身颤抖再也扶不住阳台的护栏,慢慢的跪了下去,他低着头,眼睛直直的看着地上,就这样过了七八分钟,这时的小区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吵吵嚷嚷的差不多整个小区家里的灯都亮了,保安报完警后无奈的维持着现场。陆洋终于缓过些神,他起身艰难的挪向门口,打开门后,他没有走出去,而是靠在门口坐了下去,继续直直的看着前方。隔壁的邻居大妈早就下了楼,和别人开始‘交流’起来,j车和救护车差不多同时到的,开始了一系列工作。
      陆洋到底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别人唯一感兴趣的,是想知道他因为什么把女孩推下楼。当电梯叮的一声响起,陆洋站了起来,几名jc来到他的面前,问了几句话,他只回答了姓名,然后什么也不说了。上j车之前的这一段路,对他来说最为漫长,他感觉到周围人投向他的目光,最让他讨厌和害怕的目光,深深的刺在他的心上。
      坐在审讯室冰凉的椅子上,陆洋开始明白,这不是梦,他脑中开始出现一些画面,一会儿是孩童时,一会儿是学生时代,一会儿是打工期间,又出现了父母,朋友,各种画面在他脑海里呈现,此时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多么让人费解。负责审讯的两名jc和他说的话,他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好像屏蔽了整个世界一样,直到他脑海里出现了爷爷和奶奶,不管什么时候都对他百般疼爱的爷爷和奶奶。然后他抬起了头,动了动干巴巴的嘴唇,开始叙述事情的原委。
      女孩叫梦玲,是陆洋的前女友,俩人分手有一个月了,但是梦玲一直不同意,不想分,出事的这晚她发信息给陆洋,如果不来找她就要跳楼,估计是电视剧看多了,也可能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没想到近日对她有些冷漠的陆洋真的来了,但是还是那般面无表情,俩人隔着一米多远互相看着,但梦玲心里觉得俩人隔着一片海,“到底要我怎么做?”梦玲哭着说,陆洋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咬了咬牙用鼻子叹了下气,这种表情比说话还伤人,“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不清了,你的威胁其实我看着很可笑,你也不舍得死。”类似这样的对话一个月里进行了无数次,但是每一次都深深扎在梦玲的心上,但是比这更难受的是失去陆洋,分手的这段时间是她从没经历过的绝望。
      从小到大梦玲都很幸福,生在个好家庭,父亲有自己的公司,母亲是老师,对她都很宠溺,她性格很活泼,学习还可以,和同学相处也不错,只是习惯了别人对她好,她不怎么会关心人,也不会轻易讨厌谁,但是陆洋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改变了
      她,让她变的心思细腻,小心翼翼,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喜欢一个人的那种心情,就好像陆洋让她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所以她很怕失去,她觉得任何人都不会让她再有这样的感觉,上学时学校里的帅哥追她的不少,没有一个让她心动过,所以她觉得这就是命中注定,必须紧紧的抓住。
      整个房间就像密不透风的盒子,梦玲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本来陆洋的出现是一个希望,可这希望又突然破灭,这段日子反反复复的心情已经把她折磨的身心疲惫,她想最后试一次,用最极端的方式。
      “我真的想一辈子好好陪在你身边”一边说,梦玲一边转身打开了阳台的门“可是你就是不相信我,你是不是真的一点不在乎我了?”
      此刻她已经站在阳台上,微风划过她的脸庞,泪水打湿的地方让她觉得有些疼,北方的八月份正是雨季,刚下完雨的夜晚有点冷,“我不知道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我搞不懂。”梦玲说。
      陆洋没有说话,他就默默看着这一切,用他自认为对别人很了解的样子。梦玲转过头看着陆洋,她还想问最后一句话,但是她没想到,这句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她本来想踩着小凳子慢慢坐上护栏,吓一吓陆洋,可没想到脚下用力的时候小凳子突然的一滑,让她整个人仰了过去,她也没有力气抓住护栏,惊慌失措的那一瞬间她把手伸向陆洋的方向,此时的陆洋也开始了向前跑的动作,可惜,一切就是那样错过了。
      c城近几年发展的还不错,繁华的街道和小区不少,一些还没拆的破旧楼房被包围着,基本街道两旁是看不到的,在这些破旧的房子里,有一个陆洋的‘窝’,也是他的一个保护伞,这个房子是爷爷奶奶留给他最后的爱,俩位老人走的时间也就相差了一个月,走的时候也没什么痛苦。对于陆洋来说,这是让他变得冷漠和沉默的关键。
      “都已经一年了,不能让他这样下去了,他这个德行,以后谁养我老?”一个五十多岁的邋邋遢遢男人正对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士吼着。女人穿的倒是看着很好,两个人站在一起一点儿也不和谐,但这就是陆洋的父母,早在陆洋十五岁时就离婚的父母同时出现在他的房子里,这是头一次。陆洋母亲气的直哆嗦回到:“孩子都这样了,我不想和你吵,你也听不懂话,你在这啥忙都帮不了,那也别添乱,现在我说带孩子去咨询下心理医生啥的,你是能出钱还是能出力?”陆洋父亲说:“还看心理医生,整那没用的,有那钱干啥不行,我可不花那冤枉钱,你爱咋办咋办,我还有事呢,儿子能上班了告诉我一声。”说完摔门而去。
      母亲默默的流着眼泪,望着陆洋紧闭的卧室门,内心五味杂陈,她觉得对不起儿子,想弥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管她在门口说什么,也得不到一句回应,这一年时间里,她每天定时来送饭,最开始的几天她把饭摆在桌子上,给自己也准备了碗筷,想和儿子坐在一起吃,可她在的情况下陆洋压根不会出来,就把自己关着,宁可饿死。
      后来有一次,母亲装作开门走了,等了十多分钟,陆洋终于出来了,发现母亲还在,没有一丝犹豫又关上了卧室的门。所以现在她每天来的时候把前一天的食物收拾好,把新的摆上,然后就会走,生怕儿子吃的是凉的。
      和陆洋父亲离婚后差不多两年,遇到了现在的丈夫,男方有个女儿比陆洋小两岁,很懂事,后拼凑在一起的家庭,别人看了却是很羡慕,家庭和睦,日子过得很幸福,但是陆洋母亲心里一直惦记着儿子,所以她时常偷偷的哭,这是别人不知晓得。
      又到了雨季,陆洋每天晚上坐在电脑桌前,可以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望着窗外发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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