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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堂堂正正的妻
午餐时间，楚凌歌坚持下楼吃饭，楚辞担心他的身体，可他却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没那么弱，你坐在我边上照顾我就行了。”
他扶着楼梯往下走。
楚辞悄悄握住他的手：“少爷，答应我一件事好么？”他低声恳求。
“什么？”
“在你没有得到陆小姐的原谅之前，请别公开我们的关系。今天，你不该对乔管家说的。”楚辞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指责少爷，局促不安道，“对不起，我不是……”
楚凌歌却欣慰地笑了：“小辞，我很高兴你的转变。”他把他的手举起来，在唇边吻了一下，以示奖励。
楚辞的脸又开始升温了：“少爷……”他满含期望地看着他，“你同意吗？”
楚凌歌想了想：“我知道，你的心有多么善良，你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对你好的人。我同意，这只是时间问题，你放心。”
楚辞点点头。
他扶着少爷进餐厅，佣人们已经把菜端上来，楚凌歌对乔适道：“乔叔，你坐啊。”
乔适却没有坐，自从听到楚凌歌的宣言，他就一直愁眉不展。此刻他抬起干涩的眼睛，看楚凌歌一眼，闷声道：“少爷，您吃吧，我服侍您。”
楚凌歌苦笑：“乔叔，你是在跟我赌气么？”
乔适笑得更苦：“我怎么敢？少爷，我在楚家服务了十几年，老爷少爷待我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我一辈子都感激。少爷，我只求您好好考虑我的话，三思而后行。”
楚凌歌只觉得胸口剧痛，他伸手捂住伤口，脸色苍白，可是，他的眼睛还是那么黑、那么深。
“小辞，把门关上。”他对楚辞道。
“是。”楚辞应声关上餐厅的门。
楚凌歌试着调匀呼吸，感觉胸口不那么痛了，才转脸看乔适：“乔叔，你知不知道，我父亲和柳叔叔……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楚辞一怔，他听见少爷叫“柳叔叔”，不是柳管家。这称呼，令他心口一暖。
乔适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喃喃道：“我知道……上次，老爷和柳管家回来，我送茶进客厅的时候，威廉少爷回来了，我出去时，听到老爷正向威廉少爷介绍，他说，柳管家是他的爱人，会伴他度过余生。”
楚凌歌点点头：“我相信，你早就看出了端倪。”
“是。”
“他们的关系，让你难以接受，是吗？”楚凌歌压抑着情绪，声音变得微弱，额头渗出细细的冷汗。
楚辞看得心疼不已，想要劝阻，却被楚凌歌一个眼神制止。
“不，那不一样，少爷。”乔适的背有些佝偻，他艰难地吐字，因为他知道他的话有多残忍，“老爷是和夫人成亲的，他对外的形象完美无缺。我知道他心里喜欢的是柳管家，可他懂得顾全大局。担当重位者，不能以一己之私，毁了大义。”
“乔管家！”楚辞终于控制不住喊出来，“少爷的伤才刚好转，请您别再刺激他。您先出去好吗？这里有我服侍少爷。”
乔适震惊而失望地看着他：“小辞，你，你竟然……你们父子……”他几乎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最后悲愤地甩了甩手，拉开门，冲出了餐厅。
楚辞感觉支撑自己的一股力量瞬间消失了，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撑住一把椅子，望着少爷，勉强露出笑容：“少爷，你别生气，乔管家是为你好，他对楚家忠心耿耿。”
楚凌歌无声地叹了口气：“小辞，坐吧，陪我一起用餐。”
楚辞听话地坐下，坐在楚凌歌旁边，他一边关注着少爷的状态，一边替他挑鱼刺、剥虾：“少爷，你瘦了许多，要好好补补了。”
楚凌歌忍不住微笑：“你呢？比我好吗？下巴都尖得像女孩儿了。”
楚辞不禁脸红。
这时候，他瞧见一滴汗水从楚凌歌额头滑下来，他连忙拿了手帕给他擦掉：“少爷，你伤口疼，是吗？”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楚凌歌伸手摸摸他的脸：“不是，别担心，我只是有些情绪不稳。”
“少爷。”楚辞蹲下身，凝视着那张英俊的脸，心中涌起无限酸涩，“您不必这样辛苦，我可以像我爸那样……”
楚凌歌斥道：“不许胡说！”他这一激动，胸口又是一阵剧痛，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楚辞吓得一把握住他的手：“少爷，您怎么样？”
楚凌歌用双手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小辞，你又用敬语了。你每次想往回缩的时候，就会把自己放到仆人的位置。不，我绝不允许你做鸵鸟。你要跟我一起往前走，无论前面有多少困难，你都不许逃，更不许牺牲自己，来换取所谓的成全。”
“少爷。”楚辞哽咽了一下。
“小辞，我要你堂堂正正做我的爱人，我，不会走我父亲的老路。”他把楚辞扶起来，“我们吃饭，吃过后，我想休息一会儿，然后，给我爸写封邮件。”
楚辞见他脸色更白，不想再让他难过，便安安静静地陪他吃了午饭。
蔓莎庄园，上午，阳光明媚，气候宜人。
楚苍逸与柳舒在池塘边的亭子里品茶，放在桌上的手提电脑里正流淌出舒缓的音乐，池塘里的锦鲤与金鱼在款款地游弋。
叮的一声，收到Email的提示。楚苍逸听到了，他凑过去打开邮箱，然后一怔。
“怎么了？”柳舒问。
“是凌歌。”楚苍逸奇怪地道，“他从来没有写邮件给我，有什么事会这么郑重？”
“您快看。”柳舒催促他。
“爸，柳叔叔，你们好。”一个称呼，把楚苍逸和柳舒都搞愣了。柳舒又惊又喜地睁大眼睛，讷讷道，“少爷他，他竟然……他不仅原谅我，还对我，对我这么好。”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楚苍逸唇角也情不自禁地溢出笑容，他拍拍柳舒的手，两人继续往下看：
“我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因为，我也爱了。我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人，是小辞。”
柳舒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冻结了，他觉得太阳太亮，晃得自己眼晕。
楚苍逸在巨大的震惊之后，用力握住他的手，让他看下去。
“我现在才明白，我跟陆煜之间根本没有爱，我只是依照妈妈的意思，选择了一个与我们家门当户对，我又很欣赏的女孩。我以为我是个不解风情的人，我以为那种喜欢就是爱。可现在我才知道，那不是爱，爱远比喜欢要强烈得多，那是让我激情澎湃，让我愿意像飞蛾扑火一样去投入的感情。”
楚苍逸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我爱小辞，我愿意舍弃一切去爱他，我要他做我堂堂正正的妻，做楚家堂堂正正的主人。爸，我需要得到您的支持。柳叔叔，请您答应把小辞交给我，我会呵护他一辈子。小辞他——也是爱我的。”
“不，我不答应！”柳舒腾地站起来，他失控般地冲楚苍逸吼，“我不答应，老爷！请您告诉少爷，我宁可小辞一辈子当仆人，我也不许他爱少爷！”
他颤抖着去掏手机，想要打电话给楚辞，楚苍逸一把抓住他的手：“舒！”他的声音甚至有些严厉，“你冷静些！”
柳舒僵在那儿，像石雕一样，他清俊的脸上慢慢露出苍凉的、悲哀的神情：“为什么会这样……”他不知道在问天，还是在问自己，“我的儿子，他要走我的老路吗？”
“舒！”楚苍逸伸出双手，摁在他肩膀上，“不会的，你看到了，凌歌说，他要小辞做他堂堂正正的妻。”
“不，不可能的。他已经和陆小姐订婚了，他的世界，不，你们的世界，根本容不下一个同性恋的家主，何况，他还爱上了一个卑微的男仆！”柳舒的眼圈红了，他怔怔地抬头，看着楚苍逸，“老爷，您会阻止少爷的，是不是？请您快阻止他！”
楚苍逸注视着他的眼睛，温柔而愧疚的：“不，我不会阻止他。我希望，他们能够如愿以偿，不像我们俩。我已经经历过，不会给他施加任何压力，只要他自己能够处理好。舒，我知道，你是过来人，所以，你怕小辞重蹈你的覆辙。对不起，当初，是我的错，如果从头来过，我不会像当初那么懦弱……”
“不，那不是懦弱，是责任。”柳舒立刻为爱人解释。
楚苍逸苦笑，心疼地看着柳舒。即使到这个时候，他还在为他开脱吗？
“责任，或是尘世间的羁绊，很难去定义。人活着，总是有太多顾忌。大多数人都不是为自己活的，他们被赋予各种称呼、贴上各种标签，却没了自己。而我，我一直是楚家的接班人，我父亲的儿子。如果那时候，我丢弃这两种身份，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可是，你看，我懦弱，不敢抗争，我违心地接受了父亲的安排，和不爱的人结婚，为楚家传宗接代。结果，我伤害了两个人。”
“不，苍逸，不要这么说……”柳舒摁住楚苍逸的手，恳求地看着他。
楚苍逸用另一只手抚上他的手背：“凌歌爱上小辞，这何尝不是在为我赎罪？我不会像我父亲那样强迫他，我知道，这很艰难，他会受千夫所指，遭到各种嘲讽、耻笑、鄙视、唾弃，来自楚家内部的，还有来自社会舆论的。可是，只要他有担当，不，我相信他有足够的担当。所以，这不是问题！”
柳舒茫然地转过身，看着眼前的池塘。他的样子显得有些单薄，单薄得不像真实存在的人。
楚苍逸从后面抱住他，道：“舒，我们俩一起去支持他们，给他们力量，让他们幸福，好么？”
柳舒没有回答，他的身躯在轻轻颤抖。
楚苍逸把他的身子扳过来，吃惊地发现，他脸上挂满泪水。
“舒，你怎么了？你可是血刃堂堂主，我们楚家的使者，不该这么脆弱哦。”楚苍逸用温柔的口吻调侃他。
柳舒有些窘迫：“抱歉，我太情绪化了。”
楚苍逸吻上他的眼睛：“是舍不得你的宝贝儿子吧？还是觉得他嫁给我儿子亏了？”
柳舒忍不住笑了，又怕被佣人看见，连忙推开他：“老爷，您别这样。”
“你这样，我就理解为你同意了哈，我去答复凌歌。”楚苍逸道。
“老爷。”柳舒拉住他，“请再三思。”
楚苍逸坚定地道：“我已经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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