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光年

　　刘晓寝室的人嘻嘻闹闹，欧阳安的脸色却在转身后凝重起来了。他心里有很多疑问，虽是疑问，但是却有几分肯定，只是，他宁愿相信那都不是真的。出了宿舍，在路口的转角处，他直接拨通了李微雨的电话。
　　“喂，欧阳，刘晓还好吧？”电话那头的李微雨说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没什么大碍了，医生只说需要休息。”停了一会儿，又道，“微雨，有空吗，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气氛有些沉闷，电话那头似乎的人沉默着，然后轻轻答了句“好。”
　　欧阳安放下手机，皱着眉头，却似乎又是松了口气。
　　两人约定了晚上在后门的餐厅见面。
　　餐厅是他们以前常来的，坐落在学校侧门的一个角落里，很安静，当初一入学的时候，他们便发现了这个安静且味道都不错的餐厅，所以俩人常常在这里吃。李微雨有个习惯，每一次约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不管他们约在几点，李微雨总是会早到。刚开始，欧阳安见她这样，每次也是提前到，但依然早不过她。关于这一点，似乎是李微雨的一个游戏，尽管这个游戏毫无新意，但是她却乐此不疲。到后来，欧阳安也就随她去了，每次提前一点，然后等到达的时候，看到李微雨得意的笑，意思是她又赢了。
　　这一次，却是欧阳安早到了。
　　李微雨到达餐厅的时候，透过门口的珠帘就看到欧阳安已经坐在位置上了，第一次，欧阳安比她早到了，这一次，似乎是他们换位了。李微雨笑了笑，摇摇头。
　　“欧阳，今天到的这么早，看来我要请客了。”李微雨定了定情绪，走到了欧阳安的面前。
　　“第一次。”欧阳安一如既往的温和，一如既往的微笑。李微雨忽然就痛恨起这种微笑了，他的微笑，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这样对着她笑，尽管那时候他们都还很小很小，但是在她心里，欧阳安的笑容却一如当初。她想打破这个笑容，想看看他笑容下面的东西，但最终发现，自己徒劳无力，欧阳安，即便是在生气的时候，也是微笑的。
　　“我很饿，有事后面再说。”李微雨一坐下，对着欧阳安挥了挥手，然后叫了服务员点菜了自己最爱的海鲜饭。
　　等服务员把饭端上来，李微雨低着头，慢慢的吃着，欧阳安却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偶尔帮李微雨的茶杯添添水。
　　直到饭快吃完，李微雨突然停止了动作，抬起头，平静的看着欧阳安，“你说吧。”
　　“不是饿吗，怎么这点饭都没吃完。”欧阳安对于李微雨的动作有些意外，怔忪了片刻。
　　“这种气氛，我怕我吃多了会噎着。”李微雨赌气道。
　　“你太任性了。”欧阳安叹了口气，这句话，意味很多。
　　听的李微雨鼻子一酸，多亲昵的词，若非和他太熟悉，只怕此刻她心里就要窃喜万分了。心里酸楚，嘴上却终究不肯认输，“我哪里任性了？”
　　“你，”欧阳安的右手像弹钢琴似的在桌上轻轻敲着，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李微雨见他的动作，便知他已生气，却还是赌气不语。“微雨，你不该让别人却为难刘晓。广播台里男生这么多，你却让刘晓去爬梯子。”
　　“你也认为这是我指使的对不对？”李微雨转头，看着窗外，声音里听不出是什么感情。
　　欧阳安沉默了一会儿，“正常的你，绝对不会这样做。”
　　“所以，你也知道你是我的例外，但你都是装傻对不对。”李微雨眼含着泪，几乎是有些愤怒的看着欧阳安。
　　“微雨，我只是希望你自己能够去明白，我不想直接去伤害你，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妹妹。”欧阳安抚了抚额头，有些头疼。
　　“是，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意，但至少我以为，只要那个人还没出现，我还是有机会的。现在，我没机会了是不是。”
　　欧阳安看了李微雨一会儿，“是。”
　　李微雨几乎是抓起包转身就冲出了餐厅。欧阳安从餐厅的落地窗看着李微雨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中，没有追出去。李微雨需要时间去接受这样的现实，而他自己，也需要整理自己的心绪。他只希望，能把所有人的伤害减到最轻，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他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在看到刘晓受伤的那一刻起，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沉迷。
　　餐厅里人很少，餐厅里正好播着《Are You The One》，Tino Tolki的声音低低的在唱着，飘落在角落里。欧阳安靠在椅背上，一手环保在胸前，一手撑着额头。这个动作一直持续着，直到餐厅的服务员来提醒他，餐厅要打烊了，欧阳才付了帐，慢慢的在大街上踱着。拐角出了小巷，便是马路，不夜城的城市，即使已经这么晚，街上依然是车水马龙，往远处望去，像一条常常的火龙，横卧在街道上。
　　他忽然开始想念那张嘴角总是扬起的脸，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睡了，还是，在和别人眉飞色舞的谈着今天的惊险遭遇，然后沮丧的说，“哎，不能去玩了。”想到这，欧阳安掏出了手机，慢慢的打开通讯录，一个个的找着。最后却对着手机屏幕，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直接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正好街对面的绿灯已经亮起，欧阳安随着人群穿过斑马线。街道很宽，穿过去需要一段时间。手机却在此刻响了起来，却是刘晓的电话。
　　欧阳安犹豫了一会儿，按下了接听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点，“有事?”
　　“啊？”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欧阳安心底的喜悦却是一点点冒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愉悦了很多，“神婆，我说你找我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显然又被欧阳安的话震撼到了，好半晌没有什么反应。欧阳安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那边的回答。
　　“那个，不是，学长，刚刚是你打电话给我，我接了你又不说话，又挂了。我，我以为你有事。”刘晓显然是糊涂了，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欧阳安想到刚才将手机号码找出来后直接塞进口袋，心里明白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拨号键，心里的那点高兴被打回了原型，“嗯，没事，可能是刚刚不小心碰到了拨号键的。”
　　“哦。”似乎有些失望，刘晓只是随便的应了一声，没说话了。
　　气氛有些冷场，欧阳安觉得有些尴尬，便接着道“脚没事吧。”
　　“没事。”
　　“那，你早点休息。”欧阳安觉得自己词穷了，僵硬的回了一句。
　　“晚安。”
　　“安。”欧阳安温柔的回了一声，说完后自己都觉得太亲昵了。挂上手机，脸上却终于有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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