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说

　　墙上的血字

　　洛哈特那只公鸡像是喝了太多的兴奋药剂，显得极为高兴。打从现在的哈利替代了原先的那一位，对他的纠缠就有了卓有成效的回避和反击，这让他着实消停了一段时间。或者，到后来他一直在忙于寻找到哈利的踪迹。
　　现在他的尾羽又翘了起来，他急切的说：“我的办公室最近，校长。——就在楼上——请随便用——”
　　沉默的人群很快就自动散开让他们走上去。洛哈特紧跟在邓布利多后面，兴奋且自以为是的走着，麦格教授和黑着脸的斯内普教授也同样匆匆的跟在后面走。
　　当他们走进洛哈特的办公室时，哈利发现这个办公室的装饰真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怕——墙壁上和桌子上，就连窗台上都全是洛哈特的照片。
　　见到有人进来，有些照片中，正卷着发桶的洛哈特尖叫着躲了起来，就像他们是遭遇色狼袭击的少女似的。哈利一边腹诽着，一边考虑着接下来怎么编造他的谎言。
　　洛哈特点亮了桌上的蜡烛，然后退向一边站着。邓布利多站在他让出的那个空位上，把诺丽丝夫人放在了光滑的桌面上，开始对她进行检查。这时候几个真正的孩子坐在烛台旁的椅子上，眼睛一瞬不瞬的专注的看着邓布利多，他们现在真正开始觉得紧张不安。
　　这算是哈利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观察这位著名的白魔法师。邓布利多有一个长而弯的鹰钩鼻子，哈利能够以他长期以来的格斗经验判断，那不自然的弯曲的地方，是打架时受伤留下的痕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医治这处伤痕，但是，很明显这位先生年轻的时候大概也是个活泼好动的年轻人——典型的格兰分多。
　　现在这个鼻子离诺丽丝夫人的毛只有一英尺远，邓布利多正透过半月形的眼镜仔细的观察着她，长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
　　麦格教授也弯着腰，眯着眼眼睛在近处看着。几乎所有的教授都将目光聚焦在那可怜的猫咪身上。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斯内普教授站在几个学生身边，用他最冰冷最严厉的眼神看着几个紧张不安的孩子。他的脸色就像是在他的鼻子下面放着一只一个月都没有洗的臭袜子。
　　现在洛哈特的喋喋不休，对于几个被斯内普严厉眼神审视的孩子，几乎可以算是安慰和调剂了。起码他冲淡了斯内普造成的那种可怕的气氛。
　　“肯定是一个魔咒害死了它——那很可能是变形拷打魔咒。我多次看见别人使用这种咒语，真遗憾我当时不在场，我恰好知道那个解咒法，本来可以救它的……”
　　洛哈特的评论中夹杂着费尔奇单调而痛苦的抽泣声。费尔奇瘫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把脸埋在手里，不敢去看诺丽丝夫人。他有时候抬头，抽动他的鼻子，也只是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哈利他们几个。
　　邓布利多用魔杖轻轻发出几个看不见的咒语，打在诺丽丝夫人身上，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但这让哈利注意到了他的魔杖，一根很不一般的魔杖——似乎没有杖心。
　　身为一个魔杖制造大师，Salazar．Slytherin当然见识过很多不一般的魔杖，但是像这样，制材奇特有没有杖心的，在他活着的这将近两百年的时间里，现在的哈利，还从没有见过。
　　他低头思索着，但这样的环境无疑是不适合思考的。他的思绪很快又一次被洛哈特的聒噪打断。
　　“……我记得在瓦加杜古（罗琳说这是非洲上沃尔特的首都，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发生过十分类似的事情，”洛哈特说，“一系列的攻击事件，我的自传里有详细记载。当时，我给老百姓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护身符，一下子就解决了问题.……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证据，帮你们把整件事情搞清楚。”
　　墙上挂的照片里，所有的已经整理好了仪容的洛哈特都点头对他所说的话表示赞同。
　　就在这时，邓布利多直起了身子，对着费尔奇轻声说：“她还没死，阿格斯。”
　　他的声音里有着安抚的意味，但清晰得让大家都听到了。
　　听到这话，正在细数他曾阻止过多少谋杀案的洛哈特突然停了下来。
　　“还没死？”费尔奇惊奇的问道，眼睛从指缝中望着诺丽丝夫人，射出期盼和喜悦的光芒，“但是为什么她完全僵硬不动，浑身冰凉呢？”
　　“她被石化了，”邓布利多说。
　　“哈！我就知道！”洛哈特胜利地喊道，但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但是至于怎么被弄成这个样子，我并不清楚……”邓布利多满脸遗憾的神情，摇了摇头。
　　“问他！”费尔奇尖声喊道，将他脏脏的、满是泪痕的脸转向哈利，“就是他伤害了我的诺丽丝夫人！”
　　“一个二年级的学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邓布利多肯定的说，“这需要用最高深的黑魔法——”
　　“是他干的，是他干的!”费尔奇激动地打断了邓布利多的话，他原本蜡黄的脸涨成了紫红色，“你们看见了他在墙上写的字!他发现了——在我的办公室——他知道我是个——我是个——”费尔奇的脸可怕地抽搐着。“他知道我是个哑炮!”
　　哈利听到这句话，在心里诅咒原先的哈利．波特——这又是他遗留下来的问题！从爱好找茬的斯内普到公鸡的化身洛哈特，从训练狂伍德到强迫学习症的赫敏，从罗恩折断的魔杖（为了不让断口处的火花影响到自己，后来哈利不得不修好了那根破魔杖）到被飞车（其实哈利实在是并不知道car是什么东西）撞伤的打人柳……这些都是那个冒冒失失的冲动的小格兰分多惹出来的，整整一个月，他不知道给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应付了多少麻烦。
　　现在他居然连哑炮管理员都得罪了！真是……这孩子难道是天生的灾星？
　　但现在哈利不得不为自己辩解。虽然造成了那只猫石化的罪魁祸首是他的宠物，但这可不是处于他的命令。斯莱特林还从来没有替别人背黑锅的习惯呢，即使那个别人就是他自己的宠物蛇。
　　“哦，我可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到诺丽丝夫人。”哈利说，他的眼睛闪动着无辜的神情，“而且我也并不知道你是哑炮的事情。从没人告诉过我这件事啊。”
　　“胡说!”费尔奇尖叫着说，他的脸已经近乎狰狞了，“那天你看见了我那封快速念咒的函授信!”
　　“那只是你以为我看到了，我其实什么也没看到，一个字也没看到。”哈利认真的说，“我可以发誓的。”
　　当然了，他是真的一个字也没看到。
　　费尔奇还想要说什么，但他的声音被斯内普故意而大声的咳嗽压住了。哈利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个他很看好的后辈，又要找他的碴了。
　　果然，斯内普的表情似笑非笑，但是声音却非常的阴沉：“我猜想，校长，也许，波特和他的朋友只是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了那个地方。”
　　他自动忽略了德拉科和他的朋友，这让哈利抿住了唇，而德拉科则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同时表示了他们的不满。
　　但站在他们侧后方的斯内普并没有看见，他的嘴唇扭动着露出一丝讥笑，接着说：“但我们确实遇到了一系列的疑点。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到上面的走廊去呢？还有，他们为什么没有参加万圣节的宴会？”
　　“我们去参加忌辰晚会了！”
　　“是尼克邀请了我们！”
　　“那儿有几百个幽灵可以给我们作证！”
　　哈利看着和赫敏罗恩争着回答问题的德拉科，在内心深深地鄙视了格兰分多的冲动和没头脑。这真是千年来都没能改变的东西。
　　斯内普恶狠狠的瞪了自己的教子一眼，就不再理会他，专心致志的拷问起罗恩：“那么。韦斯莱先生，请你来回答。在这之后呢，为什么你们不来参加宴会？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二楼的走廊上？”
　　罗恩紧张的搓着手，他吞吞吐吐的说：“因为……因为……”
　　他不断的用眼角看着哈利，动作明显得让哈利想叹气。好吧，还是我来吧……哈利无奈的想，指望一个格兰分多编造出完美的谎言，那简直是比教巨怪跳芭蕾还困难的事情。
　　“是因为我。”哈利朗声说，尽量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又不会让声音太大而显得失礼，“确切的说，因为德拉科和我的一个约定。我们约好了要切磋一下魔法技能。您知道，教授，德拉科和我都在一个月前失去了记忆，所以，之前学过的所有东西都没有了，这让我们很难过。而要把所有曾经学过的东西全都重新学会，那真的很难。”
　　注意到斯内普鄙视的，似乎在说“一年级的简单东西你都觉得难吗？你的大脑被巨怪踩过吗？”的眼神，哈利叹了口气：“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教授您这样，拥有强大的学习能力。这对德拉科和我来说的确是很困难的……所以，为了不让我们自己在学习的过程中失去信心，我们在医疗翼的时候就约定了每个月都要切磋一次，用这样的形式互相激励。今天就是我们第一次比试的时间了。
　　“因为斯莱特林和格兰分多，关系并不融洽……”哈利说到这里，用幽怨的眼神看了邓布利多一眼，“我们可不想让自己学院的同学知道了，批评我们和‘敌人’交好。所以，德拉科说，我们要将这件事情保密。
　　“所以，从尼克那里离开之后，我就拉着德拉科，想要甩掉赫敏罗恩他们，就连他们，我也并不想让他们知道而为我担心……我并没有看路，是不经意跑到二楼去的。如果没有遇见诺丽丝夫人遇害的现场，我肯定是不会再二楼停留的。”
　　哈利做出一个“我说完了”的表情，纯真的看着邓布利多。他的话让几个孩子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现，他们在之前也一点都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在城堡里狂奔，现在总算是得到解释了。而德拉科则低着头，努力的不让所有人看到他的表情。
　　“不吃晚饭就跑去和马尔福先生比试魔法技巧吗？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变得好学了……”斯内普眯着眼睛，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哈利，“还是，我可以认为，你已经在幽灵们的宴会上吃饱喝足了？”
　　“唔……”哈利侧过身子，努力的从貂皮大衣毛茸茸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大团花花绿绿的糖纸，“是这个，我吃了很多巧克力，所以我认为我可以不用再去大厅吃东西了。您知道，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斯内普消瘦的脸在看到那团垃圾的时候骤然间变得很难看，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改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哈利，似乎这样可以将哈利看出一个洞来。
　　邓布利多也仔细的盯着哈利看了一会儿，事实上从哈利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邓布利多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少年。他的目光非常具有震慑力，似乎他能通过观察你的眼睛就看清楚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当然，这只是针对一般人来说的，对于哈利这样擅于伪装，并能时刻保持他所希望呈现的表情（我们可以称之为类面瘫……）的人，邓布利多的观察，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
　　除非他用摄魂取念——哈利漫不经心的想着，但那个咒语对他使用，成功率绝对不会高。在他第一天听德拉科说，在他不知道的那些年里，居然有人发明了这个咒语的时候，他就学会了应对这个咒语的办法，大脑封闭术。或许邓布利多摄魂取念的能力真的很强，但是，他现在已经是大脑封闭术的高手了（当然了，面对德拉科的摄魂取念，哈利有很重要的东西不能让他知道，肯定是要努力的练习的）。
　　而且，刚刚邓布利多虽然很怀疑他，却一直都并没有使用这个咒语。或许是因为这里有太多旁观者？又或许，是出于白魔法师的自重？
　　哦，不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放弃了那个简便的手段，而一定要通过我的面部表情和小动作来判断我的言辞的真实性，那么就让他继续猜测吧！哈利想着，这世界可再也不会有人比他更善于隐藏自己的想法了。
　　或许是他的表现让邓布利多无迹可寻，同时他也并没有证据，指责就是哈利石化了那只猫，邓布利多只好说：“只要没被证明有罪，就是无辜的。我想哈利不会欺骗我们，对吗，哈利？”
　　他的蓝眼睛里满含慈祥和信任，哈利也用眼神来表示自己的感激和欣喜。于是，在哈利又一次表示，这件事决不是他做的之后，邓布利多说：“好吧，先请这些学生们回去吧。他们应该累坏了。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就连我也感到疲惫呢。”
　　可是费尔奇却仍旧非常恼怒，他用力地尖叫着，眼球都几乎因此而向外突起：“我的猫被石化了！难道不应该有人为此受到一些惩罚吗！？”
　　“我们可以治好她的，阿格斯。”邓布利多耐心地说，“斯普劳特夫人最近弄到了一些曼德拉草。一旦它们长大成熟，我们就可以配置解药，让诺丽丝夫人解除石化了。”
　　“让我来配制吧！”洛哈特插嘴说，“我配制了肯定有一百次了，我可以一边做梦一边配制曼德拉草复活药剂——”
　　“请原谅，”斯内普冷冷打断了他的炫耀，他几乎要把所有的不愉快都通过冰冷的语言发泄到可怜的洛哈特头上，“我认为我才是这个学校的魔药课老师。”
　　他着重了“我”这个词，这让哈利几乎要笑出来。这时候邓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肩，安慰的说：“好了，和你的朋友们一起离开吧。”

　　第二天早上，当哈利坐在大厅里享用早餐时，那只他只听说过，但还从没见过的白色猫头鹰第一次停在了他的杯子边缘上，向他伸出一只脚。
　　哈利拆下那上面的便条，扫了一眼那短短的几行字，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他抬头，向坐在教师席上的白胡子老人送去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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