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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
传说人死了之后,灵魂会走上一条名为“黄泉”的路。
这条路上,彼岸花开得正盛。
鲜红的彼岸花,开得分外繁茂,万分妖冶。细看这花,花中仿佛要滴出殷红的血来,美丽的不可方物。
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可奈何?走向死亡国度的人,就是踏着这凄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狱。
走到黄泉路的尽头,就会看到一座名为“奈何”的桥。古老的桥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会给来人一碗褐黄色的孟婆汤。喝下这碗汤,今生今世的恩恩怨怨便可以了结忘却,可以重新轮回,再次投胎,转世成人了。而那些不愿忘却前尘往事的人,就不能重新轮回,只能以鬼魂之躯在奈何桥边游荡。
在怒放的彼岸花的上空,漂浮着一座泛着淡淡红色的楼阁。这座楼阁名为“浮红阁”。阁楼并无太大特色,只是周围泛着一层淡淡的红光。在这座楼阁中,藏有许多大量的经书文卷,这里面记载着凡尘中形形色色的人以及种种事件,无一件余漏。而且因为凡尘中每天都会发生许多事件,所以这些文卷每天都会更新。
浮红阁,是彼岸花仙的住所。
彼岸花仙不同于其他的女仙。彼岸花仙其实在仙界中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使命或责任,较与其他的仙人,实属轻松。然而,彼岸花仙却又是与众不同的,她在仙界中具有极高的地位。历代的彼岸花仙都可以在一块名为“往生”的石碑上,看到尘世中即将死去的人的名字。不仅如此,彼岸花仙还可以在阴阳两界中任意穿梭,随意操纵凡人的生死。
浮红阁中,一个十三岁的女孩站在窗侧,静静地看着那些已死去的灵魂在黄泉路上来往。
这个女孩便是现任的彼岸花仙——岫月。
岫月样貌并不出众,不过众人之姿。但是,她的双眸却如同一片寂静的大海,任你丢下一粒石子,也不会激起一片浪花,一丝涟漪。
其实很多仙人都曾质疑,为何将彼岸花仙,如此重要一职交给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但是没有人知道答案。那些仙人们所知道的仅仅是这个年纪尚幼的女孩却有着深不可测的力量,术法的修为可谓超群。而这个女孩平日里一直是冷若冰霜的,所以她对所有仙人来说都是一个谜。
浮红阁,窗侧的女孩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望着那些口中不断发出恶毒谩骂的灵魂,岫月从心里感到厌倦。这些灵魂因生前的恨无法了结,而在死后尽情宣泄自己心中的不甘。正是这样,他们才无法有新的开始,新的轮回。
究竟,人何时才会放下仇恨呢?
岫月不知道。而所有人都不会知道这个答案。
大多数的时候,岫月是空闲的。除了每日倚窗看那些开得正旺的彼岸花外,她都在阅览人间的信息以及修习术法。
这样的日子千篇一律,枯燥而又乏味。但是岫月却不知疲倦地日复一日这样做,这不只是为何。
如平常一样,岫月在浮红阁中阅览着人间的资料。
突然,她听到了一种轻微的震动声,仔细倾听片刻,岫月望向阁外的往生碑。
历尽沧桑的石碑上,竟缓缓凸显出两个名字——萧忆情、舒靖容。
看着那泛着淡淡金光的名字,岫月一愣。那个名为“靖”的女子,就要这样死了么?是不是不论如何终是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呢?
岫月的眼神空洞而又迷茫。
那个佩戴血薇剑绝世而孤立的绯衣女子的身影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阵风吹来,木制的窗子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阁中,早已没有了岫月的身影,只空留案上的书被风轻轻带过一页又一页。
洛阳。听雪楼。
那个坐拥天下武林的白衣楼主,此刻却怀抱着一个绯衣女子,无助地倚墙而坐。失去血色的唇中吐出了从未说过的话语:“我是那么、那么爱你‘怎么会对你……说谎……”然而,他怀中的女子却是执拗的重复着那句话,“说谎……你说谎……”,意识却已开始渐渐模糊。“没有,我没有!”楼主也执拗地反驳着,神色渐渐委顿。
此时,密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是谁?萧忆情一惊,此时还未到下属前来参加密室会议的时间,那现在推门进来的又是何人呢?
推门而入的竟是一个身着粉裙的女孩。
虽然已身负重伤,但天生的敏锐还是使他不由握住了身边的夕影刀,然而,此刻的他却已是毫无力气来御敌了。
仿佛未看出萧忆情的戒备一般,倚在门边女孩缓缓走向了那对濒死的人中龙凤。
突然,她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划,发出了一道淡淡的白色光芒。
随即,夕影刀便从主人无力的手中坠落。
白楼中,萧忆情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熟悉的陈设,不由得疑惑起来。轻轻转过头,看见一个粉衣女孩坐在圆桌边的椅子上。
“你醒了?”粉衣女孩轻启朱唇。
这声音中带着丝丝寒意,萧忆情不由蹙了蹙眉。缓缓坐起身。眼前这个女孩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眼神冰冷彻骨。这个女孩让萧忆情想起了另一个人的眉眼。
阿靖。
这个名字一在脑海中出现,萧忆情的心便蓦地一跳。
“阿靖,她怎么样了?”
“靖姑娘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萧忆情舒了口气,忆起了那日阿靖近乎疯狂的剑法和不顾一切的眼神,这些都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看着面前端坐着的女孩,萧忆情缓缓开口:“是姑娘救了我吗?”
“不错。”
“你是谁?”
“岫月。”
“那,为什么要救我?”
“这……”
岫月微微迟疑了片刻,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他们。依她平日冷漠莫测的性格,是不会出手救人的。可,这次是为了什么呢?
“这,你不必知道。”
说话时,岫月已经起身,走到了窗畔,她眼中带着一丝迷茫,似有似无地看着窗外在风中缱绻的落叶。
“姑娘既然不愿说,萧某也不便强求。但既然姑娘救了我,那就在听雪楼多留些时日吧。”
“恭敬不如从命。”
依旧是淡淡地回答着,岫月眼睛依旧望着窗外,神色平静。
“靖姑娘,想来也快醒了吧?”
“我去看看她。”
一语毕,岫月轻轻退出了房间。
待岫月离开房间后,萧忆情斜斜靠在床背上,眼神变幻不定。
只是不知现在阿靖如何了?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姓石的孩子。
“你是谁?”
那个刚醒来的绯衣女子眼中带着戒备,冷冷地问道。
“岫月。”
“你怎么在这儿?”
“我救了你和萧忆情,自然会在这儿了。”
萧忆情。
听得这个名字,阿靖眼中的戒备渐渐淡去。
萧忆情,舒靖容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个苍白瘦弱的身影。
“一个女孩子的挑拨罢了,竟闹得两败俱伤。哼!”
“你说什么?”
阿靖的眼神锋利如刀,直视着岫月。
岫月丝毫没有畏惧,只是淡淡道:“石明烟挑拨离间,为的就是让你们二人相残。你真以为她把你当姐姐?你可是她的杀家仇人呐。”
那样毫不留情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直刺进阿靖的心里。
原来,竟是错怪了他。
想起那日,他眼中悲愤痛苦的神色,阿靖的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仿佛看出了阿靖的痛楚,岫月不说话,轻轻离开了。
楼主。楼主。
阿靖喃喃。
她知道自己错怪了他,而且这次他差点命丧于血薇剑下。
听雪楼女领主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色,不语,心里却思绪翩飞,眼里有光芒流转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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