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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去•留
夜晚，思返谷。
云天青与夙玉立于青山之上，身后是广阔的天地。
衣袂翩翩，似乎下一秒他们便要随风起舞，双宿双栖。
而我与玄霄身后，却是万丈悬崖。
云天青说：“我派一向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但如今却要从妖界窃取灵力才能飞升，实在太荒谬了！况且现在这种情况，再打下去，只是生灵涂炭罢了！昨日还在谈笑的同门，今日便成了冰冷的尸骨，这种日子简直就是噩梦，我实在无法忍受了！师兄，清浅，我们一起走吧！”
夙玉说：“夙玉前日劝谏长老，却是徒劳……夙玉不愿使用望舒，却也不能违背长老之意，如此……只能离开。”
玄霄说：“琼华飞升在即，你们却在此逞妇人之仁！现今离去，便是背叛。”
我……沉默。
云天青说：“师兄！这怎么是妇人之仁？我们修仙，不正应该慈悲为怀吗？况且背叛便背叛吧！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知道，我要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夙玉说：“若夙玉背负一世骂名，可换来琼华安宁，夙玉甘愿。”
玄霄说：“哼！你们临阵脱逃，玄霄却不会如此懦弱！要走便走！”
我依然……沉默。
“师兄……”
“不必多言！”玄霄拂袖，不再理会他二人。
云天青与夙玉相顾无言叹息，惟有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轻轻点头，眼底却满是不确定的黯然。
我……可以吗？
思返谷，只剩我与玄霄。
朗月当空，我却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玄霄，你真的这么憎恨妖，定要除之而后快？真的……这么想琼华飞升？
这一句卡在我的心中，许久许久。
玄霄背向我，忽然道：“若你亦想离去，我不会阻拦。”
我闻言一楞，心中没来由的愤怒让我猛然将玄霄拽过身来！
玄霄的眼，直视着我。
我愣住了，彻彻底底。
双眸，如墨，胜墨。
深不见底的黑色，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般。
我从未见过玄霄这样的眼神，不是冷静，不是孤傲，而是坚毅，而是凛然。
就像四面楚歌、孤军奋战却宁死不屈的将军，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倒下的坚毅凛然。
视、死、如、归。
是怎样的心情，才会有这般的眼神……呢？
思绪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我一字一句，问道：“玄霄，你，为何选择留下？”
玄霄一愣，再次转身背向我道：“我绝不会……”
我没有等他说完，只是走过去，面向他，又问：“你，为何要留在琼华？”
这一次，玄霄没有避开我。
我们就这样对视，良久良久……
忽然，玄霄嘴角微扬，眼中渐渐泛起温柔。
“原来，我还是瞒你不过。”
抿唇一笑，我们席地而坐。
玄霄牵起我的手，缓缓道来：“我曾说家族之事与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我颇有些感慨的想到几年前：“便是在此地，你说你放弃了一直与家人相争而来的地位，上琼华修仙。”
“其实，那时我并未将全部事情说与你听。”
“我知道。”我并不惊讶，而是微笑点头。
“？”玄霄惊讶的望着我。
“我说过，我了解那种心情。若真正放弃一直争取的东西，谈何容易？那必是有所契机，和炼狱般的挣扎，才能做到。”说道此处，我亦有些黯然。
玄霄爱怜的轻抚我的青丝，示意安慰。
我报以微笑。
玄霄继续道：“那时，我夺得继承之位后，并未对他人赶尽杀绝，仅将他们遣散各地，谁料他们聚集起来，买凶杀我。”
我微微冷笑：“落水之狗，自然会急而跳墙。”
“不错，我虽也严防，但还是百密一疏，危急之时，路过的青阳长老伸出援手，救我一命。”
“怪不得师兄你与青阳长老亲近，原来还有这样一番渊源。”话虽如此，但我暗忖，恐怕青阳并非路过，而是特意去寻生辰极阳的玄霄。
“承蒙青阳长老点播，我才惊觉，自己陷入名利与争强的执着已深；亦是他，教授我一些修仙之道，免去我日后遭受攻击。一番思量后，我才决定，放弃一切，拜入琼华门下。”
原来……玄霄之所以会奉琼华为神一般的存在，便是因此。
难怪当九天玄女训斥琼华飞升时，他会癫狂。
执着为错时，有琼华解；琼华为错时，又当如何？
我微微伤感，道：“正因如此，你便如何亦不会离开你所信仰之地？”
玄霄静默片刻，忽道：“自我派与妖界开战那一刻起，我便知道，天青与夙玉必然无法忍受战争，终会离去。”
我不解玄霄为何突然言及此，只是道：“天青师兄洒脱，夙玉姐姐淡薄，然而他们……毕竟善良，未见过真正的战争，所以无法忍受琼华与幻冥界之间的杀戮。”说到这里，我才惊觉：“你……正因他们离开，你才不能也如他们一般，弃琼华于不顾？”
玄霄垂睑颔首：“师父与玄震师兄已逝，琼华虽有三位长老坐镇，但他们毕竟年迈。若我们与夙玉天青一同离去，岂不是雪上加霜？琼华……恐怕将就此不振了吧。”
“师兄可知，”我愣了愣，试探的道：“失却望舒，羲和将孤掌难鸣，无法网缚住妖界了。”
玄霄不在意的一笑：“望舒羲和，本是相互支持，我自是知晓。”
他望向惊讶的我，道：“妖界并无过错，本不应有此劫。夙玉的离去，或许正乃天意，倒不如就此放妖界离去，琼华也可休养生息。至于飞升之事，既非我命，何必强求？”
“你……”我微微惊喜：“师兄不再认为是妖便应除去了吗？”
玄霄温柔的看着我，笑道：“清浅百般开解与我，若再不能领悟，玄霄岂非顽固不化之辈？”
我无法抑制嘴角的上扬，但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若解决琼华之事后，你可愿与我一同离去，从此二人浪迹天涯？”
玄霄笑而不答，眼中的温柔坚定胜过一切山盟海誓。
我未追问下去，因为我已知道答案。
玄霄忽似想起什么，道：“若你亦想下山去，我可处理好琼华之事后，下山寻你……”
我闻言打断了他道：“即便琼华是责任，玄霄你亦不需一人肩负。我会站在你身边，与你一同承担！”
我们相视而笑，玄霄轻抚我发丝，语中满是爱怜：“得卿（清）如此，夫复何求？”
我微笑倾身，醉卧玄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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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玄霄应该是对琼华有一份责任，即便他放下了对妖的成见，或是否在乎飞升，都不会弃琼华于不顾，这才应该是那个“身凡夫却与天博”的玄霄，顶天立地的男子！
叶清浅 穿越前传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51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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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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