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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七日。

　　自从进入了十一月起，每一日里，我都是掐着时间在过，食不下咽，坐卧不安。

　　今晨时候，原本于上月二十往南苑打猎的康熙忽感不适，只好折返了畅春园。我听见这个消息，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怕不是，就是这个时候了。幸而，经过太医的诊治，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

　　站在庭院里，看着眼前不远处独立者的白敦，我的心里，不由得涌起阵阵怅意。自清妍去了以后，白敦整个人的性情都变了，再不是以前对谁都宽厚有礼的模样。看待这世间之事，也变得很是偏激。

　　我紧了紧手心，走到他的身后，轻握住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来，见了是我，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轻喊了一声。

　　我叹了口气，看着他如今的模样，也不知该如何劝他。而今世事不知如何变幻，我几千次地告诉自己，抛开夕玥告诉我的一切，也抛开固有的那些认知，只凭着我这么些年来的了解，凭着当下里这样切实的状况，才能真正把这一切的情势看个明白。可却又不禁怀疑，究竟我们这些人，真的可以拗得过这历史的轨道，硬得过天么？

　　微微一叹。手里握着的锦囊，轻轻塞进了白敦的手里。白敦一愣，回过眼来，不解地看着我，我却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道：“等你觉得真正必要的时候，就打开来看吧。”语罢，转身而去。

　　白敦，这是我唯一可以给你的东西了。只盼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重托。

　　九日。晚膳后，宫里来了人宣旨，说是德妃召我入宫相陪，并且小住几日。我心内疑惑，不知德妃为何突然要让我进宫去，自然，更因为那个日子的迫近，心内惴惴。

　　我简单交代了府里的事宜，也没有什么好耽搁的，整了宫装，便随着来宣旨的太监一道入了宫。

　　马车一路往畅春园驶着，我坐在马车内，心里总觉得哪里隐隐不妥，仿若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似的。我定了定心，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只掀开了窗，看了看身边的小太监，试着问：“德妃娘娘忽而召臣妾入宫，不知所谓何事。还望公公相告，也好让臣妾有个准备。”

　　身旁的公公猫着腰随着马车走着，也没抬眼，只是淡淡回道：“十四福晋言重！奴才身微职卑，哪里知道什么仔细。只听说，德妃娘娘此际正陪着万岁爷。”

　　心里一愣，我微诧着，只道德妃正陪着康熙，那为何要召我进宫来？

　　马车停下。我也来不及多想，下了车，便跟着相迎的公公，一路随了进去。

　　“媳妇沐萱叩见皇阿玛，叩见额娘！给皇阿玛、额娘请安！”双手虚按着，我蹲下身子请了个安，淡笑着，面色沉静。

　　屋里的康熙正躺在躺椅上，虽还是一副病中模样，可脸色却已缓和了许多。他向我抬了抬手，轻笑着道：“十四媳妇，起了吧。”看来，似乎心情大好。

　　我谢了恩，依言直起身来，微微笑了笑，走近康熙身边，关切问：“皇阿玛身子可爽利些了？”

　　康熙点了点头，道：“只是偶感风寒，如今已然大好。”

　　一旁的德妃笑着端了茶水走上前来。我连忙迎了上去，接下德妃手里的茶盅，向康熙奉了茶。瞧着我的模样，德妃轻笑了笑，点着头道：“这萱丫头，性子也是愈发的稳健了。”

　　“都是承了额娘教诲。”我笑答着，心里却在暗忖，实在不知德妃召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康熙微眯着眼，伸手接过了茶，浅呷了一口，转眼看着我，问道：“近日，十四阿哥可否捎回什么口信来？”

　　我笑了笑，回道：“十月时候曾来过一封家信，这几日却也没消息了。信上只说一切安好，又问了些家中的事儿。”

　　“哦？那你是怎么回他的？”笑说着，康熙放手里的茶盅，看着我问。

　　轻轻莞尔，我道：“都捡着些逗他开心的事儿说了。他人在军前，媳妇也不敢在惹得他心烦。”

　　“嗯。”康熙微微颔首，搭着德妃的手臂，站起了身来，“离十四阿哥上次回京，不过半年时光，朕便又让他返回军前，你心里可有什么怨怼？”

　　闻言，我心里一惊，连忙低下脸去，稍退着，让康熙起身，可面上却还是稳着，不至于太过慌张，“皇阿玛说哪里的话，媳妇绝无此心！儿媳知道，十四爷是在军前为国效力，怎敢有什么怨怼？只盼尽守了本分，操持好家里，让爷没有后顾之忧。”

　　康熙一面走着，行到边儿上靠窗的暖炕坐下，道：“只瞧你照看的几个孩子，也见你是个识大体的。难得你如今性子便是温沉，日后更该维系着，众家其乐融融才好。”

　　“谨遵皇阿玛教诲。”我笑着应答，心里却在皱眉，暗暗琢磨着康熙的话，只觉他的话里颇有深意，似不寻常。

　　这时，门外忽而一阵通报声，说是雍亲王来了。我转眼看去，只见四爷跨了门槛，缓步而入。入门时，他朝我稍稍看了眼，表情微微一动，却并不明显。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额娘吉祥！”他朝着康熙和德妃行礼，接着直起身来，向我微微颔首，“十四弟妹。”

　　我福下身去，左脚向后挪了半步，“见过雍亲王。”

　　依着礼数一一行完了礼，众人这才在康熙的看座下全都坐了下来。原本我是想要退下的，只是康熙却言说不必，我只好留了下来，心里一阵莫名。

　　“四阿哥，查勘通州粮仓一事，现今如何？”坐在堂上，康熙看着面下的四爷，仔细问道。

　　四爷微侧过身子，正对着康熙，道：“发放屯结一事已经安排妥当，其细处皆详列在折子里，请皇阿玛过目。”说着，他递上了手里的折子，由屋里的公公接罢呈上。

　　康熙接过了呈上的折子，低头看了看，点头微赞，“条理清晰，细目明列。”他笑道，“你做事情，一向也稳妥。”

　　“谢皇阿玛。”四爷轻道着，微抿起嘴角。近来这段时间，康熙经常指派给他事务，对他也是愈发的重用。那年六十大庆，更是指名要他代之前去盛京，祭祀祖先。原本这样的情况，朝野里也该有人慎重才是，只是依照他的一贯作风，向来对此淡视，再加之康熙对待胤祯出征事宜的隆重，似就也被人忽视了去。其实若有人细细琢磨，单凭他这么多年来的不动声色，将心绪隐藏之深，就该知道不是寻常可比。

　　康熙将手里的折子递了下去，道：“明日你就替朕去南郊祭天罢。”身边的太监伸手接过了康熙手里的折子，退着步子站到一边。

　　四爷抬眼看了看康熙，道：“圣躬不豫，儿子理应留在身旁侍奉。”

　　康熙道：“朕无大碍，毋须大惊小怪。”说着，他微皱了皱眉心，显然不愿众人把他这次的病看得太过严重。一旁的德妃见着眼前，稍看了看座下的四爷。四爷见着康熙此种情态，便也不再多说，依言称是。

　　“如今战事稍缓，朕欲召十四阿哥回京，总是要他在身边，朕才心安。”

　　闻言，四下皆是一愣，各怀心思。我抬眼悄看着对面的四爷，只见他像是未听见什么特别一般，只是静坐着，不动声色。可一旁的德妃，显然不如四爷般镇静到如此地步，眼神低着微转了转，脸上看不出其他，却明显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低着脸，心道刚才康熙的这一番话，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其他。他这番言语之间，意属胤祯之意，已是明显。他年事已高，所以才要胤祯随时伴在身边。

　　坐在一边的德妃别了别眼，轻笑着抬起头来，看着康熙道：“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好。十四阿哥人在前线的，臣妾也是日日担惊受怕。”她笑说着，一下便将这原本深意的话语轻描而过。

　　康熙看了看她，微微颔首，应声道：“他这几年在军前历练，人也稳健了许多。他自幼聪明过人，才能出众，甚有义气。如今出去磨练了一番，将来自成大器。”

　　我静静地听着康熙的话语，眼见着德妃暗暗向我瞧来的眼神，心里却不知是该喜该悲。听康熙的言下之意，似乎他是真的有意传位于胤祯，可若真是如此，如今胤祯远在千里之外，他如何能赶得及在这四日之内回京？

　　侧眼朝着对面那个面色沉静的人影。他平静地坐着，甚至于面上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我不知道他是用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去听着这样一些话，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究竟是何感想。这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我看着面前的康熙，一点也想象不到，在几日之后，他便会大行。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

　　静静走出了门口，我低着脸，惘然地出神。其实，说不定历史真的会改变呢？原本我的到来，就已经是一种改变。会否到了十三日，康熙根本不会大行，而胤祯，也可以顺利回京呢？

　　我甩了甩昏沉的头，微叹着，只盯着脚下前行。如今的我，还没有意识到，我的到来，并不是改变了历史，而是在不知不觉里，融入了历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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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初十。

　　晚间，用完了晚膳，我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宫装，便往永和宫里去了，只是奇怪这周围为何无故多了许多守兵。刚一进了门，我正好瞧见德妃从里屋走了出来，便福下了身子朝她行了礼，这才笑迎了上去，握上她向我伸来的手。

　　她笑拉着我坐到外头的会客室里，抬手命人掌了茶来，便嘱咐着她们退到一边去了。她看着我，轻握了握我的手，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浅声道：“沐萱，你也是个明白人，想来也该知道，额娘这次让你进宫来，是个什么意思。”

　　我心里一沉，微皱着眉，道：“沐萱愚钝，请额娘明说。”

　　德妃看了看我，微抿了抿唇，挥手让房里的大丫鬟带着众人退了下去，转眼，看着我，静了静，压着声音道：“其实这次让你进宫来，并不是额娘的意思，是万岁爷。万岁爷有心瞧瞧你的性子和人品。昨日里说的那些话，你也都听着了，难道还要额娘明说么？”

　　心里微诧，我紧了紧手心，没想到德妃会同我说这些话。难道说，康熙确实给了她什么属意？

　　德妃见我微怔着的模样，轻拍了拍我的手，对着我道：“沐萱，你是个有福之人。十四待你的那份情深，额娘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明白。将来的事，任谁也说不准，可就凭着十四对你的这份牵念，他也是决计不会亏待了你的。如今他人还在西北，可料想回来，也就是这几月的事。你只耐心待着，日后定然和他……”

　　“难道额娘眼里就只有一个十四了么？”

　　冷冷的声音，突然自门边响起。我愕然地朝门口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四爷竟就站在了门口，背着手，看着屋里的我们，唇线紧抿。

　　他静静地走了过来，站在德妃的面前，左手扶着膝盖，恭敬地行了个礼，“给额娘请安！”他平视着双眼，却不是因为礼节。他那绷着的唇线，和他刚才的那句话，无一不透着他心内极力的隐忍。

　　看着他渐渐走近了德妃身前，我瞧着他压抑着的模样，心里猛的就害怕了起来。我看着他的目光，脑海中忽的浮现出些许景象。如今的这个四爷，即使还是平日里的冷峻模样，却再也不是寻常时的冷静。这样的四爷一旦爆发，便再也无人能挡。正如当日在边城一样。

　　德妃敛去了兀然见到四爷的惊诧，却忽而又皱了眉，问：“四阿哥怎么会来永和宫？这会儿，四阿哥不是该在南郊祭天么？”

　　四爷哼笑了一声，冷声道：“如果此时出现在额娘面前的是老十四，那么额娘还会否是如此神态？”

　　我心里惊诧，看着面前的四爷，说不出话来。虽然看着他跨步而入时的情态，心内便隐隐有了预感，却不想他当真没有压住心里的不快，竟就这般冷声质问着德妃。

　　闻言，德妃身子略略一僵，想来从未见过四爷这幅模样。她蹙了蹙眉，看着四爷，道：“四阿哥是怎么了？若是身子不适，那便回府里歇息去罢。”说着，她挥了挥手，微微别过了脸，端起面前的一壶茶。

　　我心头一颤，不想德妃和四爷的关系，竟会恶劣至此。听瞧着德妃言语间的不耐之意，我心中实在无解。这究竟是为什么？同样是她亲生的骨肉，即使疼爱亲疏，却也决计不至于到此啊！

　　背着手，四爷独立在屋内中央。他看着面前的德妃，紧抿着的嘴唇，越绷越紧，竟渐渐透出青紫来。

　　“四王爷！”心里一急，我起步拦在了他的身前，挡住了他对着德妃的视线，不想他却视若无见，眼神越过了我，直看着坐在堂上的德妃，寒声道：“敢问额娘，若是此刻，皇阿玛有意在我和老十四之间，立其中一人为皇太子，来此征求额娘的意见，额娘会选谁？”

　　语出，我猛然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四爷，万万不敢相信这样表露内心思绪的话语，会被他如此轻易地说出。我站在他的身前，惊诧着双眼，眼神渐渐掠过了他的眉目，这才发现，他的脸侧稍红，似乎微带着些酒气。

　　德妃身子一僵，怔看着面前的四爷，滞愣地说不出话。她看着四爷反常的情态，同样瞧出了微恙来，直看着他稍红的双颊。我心里暗忖，昨日里康熙和德妃当着他面儿的那一段谈话，终究是伤了他。不用说他这样一个敏感的人，就算换了是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父母如此忽视了自己的模样，都会心伤。

　　“四阿哥休得胡言！这是忤逆犯上！”强自着缓过神来，德妃颤着身子，怒声斥道。

　　四爷紧握着双拳，脚步不动，只是一直注视着德妃的眼眸，目光紧锁着，眼神逼迫，毫不相让，“就让儿子忤逆一次！我只要额娘一句话，在我和老十四之间，额娘究竟选谁？”

　　“啪——”手里的茶盅摔在了地上。德妃轻颤着，再也不是刚才强作怒气的模样，目光闪烁着，说不出话来。

　　“额娘！”我赶紧迎了上去，伸手扶住了德妃颤抖的身子。转眼看着面前的四爷，眼神制止。原本我以为他是因为酒醉，可当我看清了他那双澈亮的眸子时，却发现他根本没醉。他那眼神，在寒风里，犹如野狼一般，在暗夜里发着寻兽的光。

　　“那要看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活到那个命！”

　　窗外忽的震响一阵惊雷，脑子就像被什么“轰”的一炸。我错愕地回过头去，只见康熙竟然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凌厉着双眼，言语狠辣，直瞪着面前的四爷。

　　他缓步上前，每一步，都有如带着千钧之力。四爷惊愕着双眸，完全没有料想到，原本该在畅春园里的康熙，竟然在这永和宫内！他尚未有任何的反应，张口刚要说话，只听堂里“啪”的一声巨响，合着窗外猛的劈过的惊雷，震慑作响。

　　一个耳光响亮地打在了四爷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打得他摔在了地上，还带倒了身旁的花瓶，脸侧瞬间就肿了起来。康熙怒瞪着摔在地上的四爷，一下就踹翻了身前挡路的矮桌，全砸在四爷的身上。

　　他看着因为地上的碎片而划开了手臂的四爷，无视着他鲜血如注的臂膀，抓起身边的瓷器又砸在了四爷身旁，怒声道：“谁给你的胆子，胆敢痴心妄想！？”

　　身侧“啪”的一个声响。半撑着身子，四爷的嘴角还带着几道血痕。他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呆滞着，忽然，却仰头大笑了起来，就像大势已去一般的痴狂。他痴笑着，那笑声衬着窗外凄厉的暴雨声，袭来一阵阵的不忿。他狂笑着，冷眼看着面前凌乱的一切，对上康熙的眸子，直视着他，言语铿锵，“为何是痴心妄想！？这胆子，是皇阿玛给我的！是昆都仑汗给我的！是我爱新觉罗家族给我的！”

　　“还在胡言乱语！”气极，康熙随手抄起了身边的凳子，猛的就往四爷的头上砸去。四爷抬手一挡，康熙手上稍偏，却还是将那凳子砸碎在四爷的肩上。

　　“啊——”失声惊叫着。我惊怔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分不清那叫声究竟是我发出来的，还是身旁的德妃。看着康熙举起了凳子，德妃急步站起身来，可脚下倏地一个踉跄，便摔倒在了地上。康熙怒视着面前的四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整张脸都气得青紫。他愤怒地指着面前的四爷，狠咬着牙，怒声骂道：“我费尽心力，就养出了你这么个搬弄权术的白眼狼！”

　　“我没有胡言乱语！”愤声回道，四爷不理肩头上被砸中的痛楚，依旧直视着康熙的双眸，质声问道：“敢问皇阿玛，平心而论，在您所有的儿子里，谁人没有这个心思，谁人没有这个念想！？儿子有心就叫痴心妄想，那老十四有心，难不成就是顺理成章！？”他冷笑着，看着面前盛怒着的康熙，丝毫不惧，相反越加放肆，朗声而道：“自废太子之后，诸子派系之争从未停歇。儿子什么心思，皇阿玛岂会不知！？皇阿玛放任不理，由着各方互相牵制，这就叫善用权术，那儿子多年以来隐性匿心，周旋各方，怎么就不是善用权术！？”

　　他狠瞪着双眼，双目里，透着同样狠辣的精光。他将地上的碎片握在了手里，内里扎出的鲜血，流满了殿堂，“自小皇阿玛就责我‘喜怒不定’，我钻研禅学，接触佛道，就是为了一改在皇阿玛心中的印象！可无论我做什么，在皇阿玛和额娘的心里，至始至终，从来就没有我！”他咆哮着，怒瞪着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他看着面前的康熙，一字一句，字字如犀，“如今国家正是多事之秋，各地腐败日起，处处弊制。治乱世，用重典！皇阿玛不能做到严刑峻罚，我能！皇阿玛不愿担下残酷的恶名，我愿！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何惧！？可为何你们都只看得见老十四的正直忠义，看不清如今需要的铁血雷霆！？老十四能做到的，我一样也能！而且一定比他做得更好！可为什么你们选的人都不是我，是他！？为什么！？”失声狂喊着，他几近崩溃的表情，透着满目的血红。亲情、爱情、事业，他看着面前的我们，一字一声，堪堪地质问着，为何我们的选择，都不是他！

　　我颤抖着看着面前他的模样，仿佛他那狼一般仿若嗜血的双眸，就这样紧扣着我，压得我不能动弹。他如受伤了的野兽一般的危险，仿若谁再靠近，就会被他咬得遍体鳞伤。

　　康熙激愤着，根本就听不进什么话，双手抬起了身旁齐腰高着的花瓶就要往四爷头顶砸去，“朕现在就杀了你！”

　　“皇上！”一声急喊。德妃惊叫着，我和她几乎在同时站起了身来，急着就往康熙身边赶，两人伸手死按住了康熙的手臂，却被他用力一甩。我踉跄地跌到了一边，脑袋一下子撞在了柜子上，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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