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独生子女生存指南

作者:格蕾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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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7 章



      周六的校外补课计划传得沸沸扬扬,最终还是在一纸告家长书后被提上了日程。

      这个补课,我从刚入学的时侯就听到有人在传,说是强制性,且不收费的。本来说去年这个事快要敲定的时候,有个学生的家长不同意,扬言要去教育局举报,不得已就被暂时给搁浅了下来。

      “不同意就不去呗,还要举报,也太坏了吧?”张放放摇摇头感叹。

      “这有什么?明摆着不就是我学不好,你也别想好好学吗。”

      “果然人心险恶。”

      “险恶啥,这是舍身取义,舍小家为大家的典范,不然所有人都要跟着一起补课。”张梦洁的歪理可真不少。

      “那现在怎么又提起补课这件事?难道那个家长良心发现了?”我也跟着好奇。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啊。”张梦洁怜爱地摸了摸我的脸。
      “因为那个学生今年毕业啦。”

      “所以。”我和张放放对视了一眼,缓缓道。
      “我们校长真是忍辱负重,终于熬出头了。”

      我回头看了看教室的后面,李心蕊的位置又是空着的。连着好几个午休的时间,她都莫名其妙的失踪。

      “看什么呢。”
      放放转了转手里的笔,脸上的表情很淡。明明我们几个人之中,她同李心蕊的感情应该是最好的。
      “最近她好久没有跟我们在一起了。”张梦洁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她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我不是一直都跟你们在一起吗?”放放避开张梦洁探究的目光。

      “我有个姐姐在初三。”
      张梦洁却继续说下去:“说她最近好像跟初三的走得挺近的。”

      “初三的?”我惊讶。
      张放放倒是很平静,甚至还有点不感兴趣的样子:“嗯。她最近总是跟我说谁谁追她,喜欢她,每次见面都是说这个。”我知道她和李心蕊家住的挺近的,常常一起来上学。

      “这也难免的吧。”张梦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长的漂亮,追她的人应该是挺多的。”她小学跟她们俩是隔壁班,所以估计也不是很了解。

      “是挺多的。”放放手撑着下巴:“不过那时候有人要是跟她表白,她都会特别紧张,有时候甚至还会不高兴会哭。”

      “啊?”
      “是因为那个男生太丑了吗。”原谅我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放放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她以前,要比现在可爱一点。”

      话音刚落。
      恰好李心蕊从后门拐进来,她手里抱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路过一众好奇又艳羡的眼神,笑着走回自己的位置。

      我们三极为有默契地回归了沉默。

      人都是会变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杯反复冲泡的茶水,当我无数次地在影视剧和书上看到它时,我对它的感觉已经十分的寡淡。
      像是一把万能/钥/匙。
      所有的人生变故都能简单的一概而至。

      人都是会变的。
      那然后呢?好像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找到过这句话的后半句。
      只是固执地抛出一个既定的事。

      就像李心蕊。她与我们渐渐疏远,也不再是张放放口中那个因为男生的表白而害羞落泪的女孩子。某一天,某一时,某一刻,时间擦去了枕在她眼角的那滴泪,然后告诉她。

      你变了。

      所以,她变了。
      我知道,享受被男生追求的漂亮女孩子,没有错。当然,在身体深处的某个小小角落,依然会有一些属于青春期的,泛酸的情绪。

      我不知道别人的是什么。
      但是我的,更多的,是一种小小的惶恐。也许我们真正在意害怕的,是在这个迫切渴望的年纪里,在别人渐渐与众不同的时侯,只有自己,是一成不变的。

      毕竟,成为平庸,变得普通,这应该是成年人的故事。
      眼前的世界还尚且稚嫩,就让我们在这个被命运选中的梦里,再多躺一会儿。

      *
      补课分AB班,地点定在离学校只有几百米远的一所废弃了的党校。
      补课时间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

      上午补英语语文,下午补数学。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午餐自理。早晚签到两次。

      第一次补课是国庆后的第一个周六。我起晚了。因为告家长书是我自己签的,没人知道我今天要上学。

      一路连滚带爬,到了党校门口才收住自己冲动的步子。门卫亭里收拾的很干净,靠窗的深色木桌上摆着一只白色陶瓷茶杯。我进门的时候瞄了一眼,这会没人。党校面积不大,统共就两栋四层楼高的建筑。一前一后的排着,像双生子。楼房灰白的墙上挂满了深色的污渍,青苔和野草,在每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落里扎根,再疯狂生长。

      我惊讶自己以前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因为,它好像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很久,很久。

      教室里传来的郎朗的英语读书伴着我的脚步,一步比一步清晰。
      能够想象的到,我现在的出现会是一种多么大不和谐。

      今天这脸,只能是丢定了。
      刚下完决心。

      我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乌泱泱的一个大教室足足有学校教室的两倍大,不想去仔细辨析有多少目光投向了我。老师是我一个不认识的面庞。她十分寡淡地扫了我一眼。

      “迟到了?”

      我低着头,再点点头。务必表现得十分的后悔和自责。

      “快进来。”可能因为是陌生的老师,所以并没有多责难我。

      教室里课桌都是旧式的木桌。两张并在一起,一排可以坐四个人。我背着书包,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从飞快地溜到最后一组。

      整个教室都几乎塞满。
      只有最后一组最后一排的四人座上,一只手伸着大大咧咧地冲我招呼。

      “储悦储悦,这里。”

      我分明听到原来还算整齐的读书声因为他的声音乱了一个度。
      不过其他人的眼光算什么,江炎从来不是太在意。

      “你怎么来这么晚。”
      “你怎么坐这儿了?”

      在我坐下的一瞬,我们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看到了江炎竖起的英语书里夹着的课外书。

      “我忘了今天要补课啊。”
      他脑袋躲在书本后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脑门上还有明显的刚睡醒的印记。看着应该也是刚和他的床分别没多久。

      “我闹钟没响。”无论如何,我觉得自己的理由应该要比他高尚一点。

      “切。”江炎冷哼了一声。
      “我敢打赌。”他翻了一页手上的书。
      “你家根本就没有闹钟这种东西。”

      这他也能知道。我翻出英语书,学他一样竖起来挡在面前。反正教室够大,我们这个角落根本没人会留意。

      “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吗?”他晃了晃脑袋脸严肃下来:“因为你一个礼拜上学,没有一天来的时间是一样的。”

      的确。
      我上学的时间取决于我起床的时机,而我起床的时机又决定于陈兰。
      所以开学两个月,见过没有开着的校门,也见过关了的校门。当然绝大数时间,我还是都压着早自习课打铃的声音跑进教室。

      我从小到大的另一一个自知之明,就是我真的没有早起的天赋。

      读完书。
      开始发试卷做题。整个教室完全地安静下来,我也不方便再跟他说话。试卷题目很难,我盯着卷面抬头上那一行小小的字。
      A班练习。
      对啊,因为是A班啊。张梦洁还有张放放和我同在一个班,李心蕊跟张路在B班。一个年级的学生分了一个A班,三个B班。

      江炎做得很快。
      一共五篇阅读理解,我才刚做完第一篇,他已经趴在那儿看小说,试卷就压在他的手下,隐约露出一个小小的角。

      “你做完了?”我用笔戳了戳他。
      “嗯。”他懒懒地点头。

      “瞎做的?”做这么快,除了是瞎做得还能有什么。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十月的早晨里已经有了微凉的气息,暖暖的阳光透过他这侧的窗户投进来,男孩子的半张脸都沐在金黄的光线里。

      他笑着偏了下脑袋,而我,立马闭上了眼睛。
      不是别的原因。
      一定是因为,这一刻,阳光从他背后,直射进了我的眼睛。

      我对他看着的书忽然很感兴趣。
      “你在看什么?”
      他手停在的一页上,有一行字下面划了一行飘逸的波浪线。

      “我们都是上帝的绵羊。”

      抽象的,怪异的,但是却又很吸引人。江炎的眼神跟我一样,也停在那一行,久久没有动。

      他学着电视剧里东北老大爷的样子搓了搓:“最近天冷,看来是注意安全了。”

      我纳闷他突然这么神神叨叨地在讲点什么屁话。

      “天冷了,要是上帝老人家想吃涮羊肉了,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按照换算下来,我们可都是娇嫩欲滴地小羔羊啊。”
      “对了,小羔羊是怎么叫的?”
      “是咩~~。”
      “还是咩???”
      ……
      我板着脸,伸在桌下的脚,不轻不重地踩了他一下。然后对着前面转过来的两道陌生视线抱歉地笑了笑。

      英语课中间休息十分钟。
      江炎立马撒了野似的跑去第一组。

      “胥乐远拿了扑克牌算二十四点,你看我现在过去赢哭他,中午请你吃大餐!”

      我冲他使了个“你确定”的眼神,被恼羞成怒地他掐着脖子直晃荡。我烦得要去打他,他这边敏捷地一松手,人就已经跑了。

      “等我大杀四方!”

      他伸出食指自信地点了点自己。仿若赌王出征。

      只是转身的时侯撞到了个正从后面走回来的别班的男生,故作的帅气全成了一场狼狈。
      两人看着是认识的,互相搂着脖子对骂了几句,就又高高兴兴地搂在一起走了。

      男生,真的没有一个不幼稚的。
      *

      张梦洁和张放放从第二组跑过来千里寻我。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我和放放本来给你留了位置的,后来还是让别人给坐了。”

      刚刚我进来就注意到了,她们旁边坐的是两个陌生的男生。

      “要不。”张梦洁提议道:“我们去跟那两个男生说说,让他们跟你换个位置?”
      “你换过来,跟我们坐一起。”

      我:……的确是有些感动,但真的没有必要。

      “人家估计不愿意吧……。”我娇羞,又体贴地低下头。
      “没事的,我就……。”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事的,我去说说。”张梦洁手一拍胸脯,这种信誓旦旦地模样让我觉得害怕。
      “咳咳。”旁边原来一直笑而不语的张放放煞有其事的咳了两声后,缓缓踱步到我身旁,手大力地拍了拍我肩。

      “我们储悦多懂事啊,她肯定是不想麻烦人家,张梦洁你就别搞事了。”
      “是不是啊?”

      我微笑表示赞同。

      “这里阳光这么大,你看你脸都被晒红了。”张梦洁指指窗外。我认识她这些日子,也没见过她对我这么嘘寒问暖过。

      “没事,我正好缺钙,多晒太阳补钙。”我硬着头皮,见招拆招。

      “晒太阳补钙?储悦你缺钙吗?看不出来啊,这……。”张放放拉着还喋喋不休张梦洁往回走:“走走走!快要上课了,你管她是缺钙还是缺心眼啊!”

      放放转身使劲冲我使了个眼神。
      我红着脸,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避开了她灼热的目光。

      江炎再回来的时侯,用灰头土脸来形容也不过分。
      所以中午吃饭,是我请得他。

      *
      狭小的馄饨店里,周围挤满了中午来吃饭的。看穿着相貌,应该都是附近工地的工人。我和江炎两个的出现,非常格格不入。

      “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吃?”江炎认真地盯着墙上的菜单,疑惑又些许期待地看看我,又看看他点的那碗馄饨。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

      至于吗,不就是一碗馄饨。又不是自己老婆。

      “应该还不错。”我怎么知道好不好吃,我又没吃过。我千辛万苦的把你骗这么远的地方来,还不是怕会遇上认识的人。到那时候,我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抽了两张纸巾,心虚地低头一直抹桌上的一个黑色的小点。

      “都让我请你吃饭了,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就算是猪食也给我咽下去。”

      “……天地良心,我明明就只说了一句。”

      江炎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小着声,幽怨地开口。

      “男人果然不能吃女人的软饭。”

      “那你还吃?”

      “你没听过一个词吗?软饭硬吃。好在我牙口好。”他嘿嘿笑了几声,高兴地露出自己一排大白牙。

      像阳光明媚。
      让我有点晃眼。

      恰好他的馄饨端上来。我不着痕迹地别开眼。

      江炎吃东西的时侯很专注,几乎不说话。只在第一口的时夸赞了一句。

      “美味!”
      很像日本动画里演技浮夸的小孩子。
      一点也不讨人厌。
      很可爱。

      我点的是雪菜肉丝面,味道其实很普通,但不知道是因为饿,还是对面的人下饭的原因,不知不觉,我也快吃完。

      馄饨店从我们进来开始就很吵,这会儿走了一半的人,倒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墙角挂的黑色电视机在播一档音乐节目,恰好播到一首周华健的歌。我不知道歌名。

      再没有新来的客人。
      挂着灰色围裙的老板从后厨出来,黝黑的皮肤透红,像是一口烧烫的铁锅,额头上还挂满了汗。
      他从墙角的冰箱里拿了瓶冰汽水,找了个对着电视的位置坐下。

      开始享受属于他的,片刻的安逸。

      坐我对面地男生忽地抬起头。
      一双些许狭长的眼里瞪圆了,盛着几分淡淡的惊喜。

      “你知道这首歌?”我看得懂他眼里惊喜的意思。

      江炎点点头,几口咽下嘴里的面:“我很喜欢这首歌。”

      认真的光晕,散落在他神情中的每一个细枝末节上。

      轻轻的哼歌声。一开始还有几分腼腆和拘谨。

      “唱得还不赖。”其实很好听,真的很好听。

      ——什么也难免要告别
      ——什么都会有一点倦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唱歌。
      也是有男生第一次唱歌给我听。

      我低下头。
      这一刻。
      市井的生活气中,有少年在温柔的唱少年。

      低下头,是因为想要哭。
      当他唱到“告别”。
      我仿佛在他的歌声中已经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心灵的抽搐总是先不明不白的不请自到。
      就像歌词里唱的那句。
      岁月总是比灵魂先行。

      *
      店里很热又关着门不通气,我觉得有些闷。江炎的额头上已经是浮了一层薄薄的汗,脸色微红。我随手抽了一张手边的抽纸,不知名的牌子,攥在手里都是股硬硬的手感。

      本来是想要递给他擦汗的。

      他从碗里抬起头,漆黑的眼珠里盛着疑惑还有惊讶。

      我的手还抵在他的脑门上,隔着一层纸巾。纸巾不吸水,擦起来不太方便。我原来也只是受本能驱动,被他这样一看,手胡乱在他脑门上抹了几下,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来。

      “这个纸巾不好用。”
      用过的纸巾团成一团就丢在手边。我拿筷子无意识地戳了戳碗里剩下的面。心里在疯狂得怒骂自己。
      储悦。
      你到底在干嘛?

      “你怎么吃这么慢?”
      “能不能快点啊!”
      我凶巴巴地催他,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江炎慢慢放下手里的勺子。

      “谢谢你请我吃饭。”
      “下次换我。”
      “你想吃什么?”

      他的语气和神情都很真诚,仿佛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也真的想了想。然后开口。

      “你的馄饨看起来挺好吃的。”
      “下次我想尝尝。”

      他跟着抿了个笑,笑得就像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

      “算你有品位。”

      *

      馄饨店旁边就是一家小卖部。有几个跟我们一样刚才吃完饭的工人在站在小卖部前买烟,工地的黄色头盔提在手上,身上的工作服松松垮垮又脏又旧。

      整个人看着都很没精神。
      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好像是北方那边的。

      南方,北方。这两个词一直在我心里打转。

      馄饨店的门又推开了,这次出来的是刚在急着找厕所上的江炎。他眼神四下晃了一圈,像是没有找到我。

      “江炎。”
      我挥手叫他。

      看着他甩着手朝着我跑过来的样子。心里猛地一个恍神,明年的现在,他就不在这里了。

      有些人,跑着跑着。他就会不见。
      如果硬要把人生说成是一场跑步。我会相信自己的人生是在橡胶跑道上一圈又一圈的绕路,直到疲惫不堪,直到无以为继。

      那么江炎。
      他的人生,应该是就是一场马拉松。无尽的风景在一望无际的旅程中,始终陪伴着他。
      而这里,这个小镇,这所学校,还有这里的我,只是这场马拉松的某一站而已。
      经过了。
      就不会再回来。

      我的确从来没有自信。
      但是好在,我有自知之明。
      *

      “问你个问题。”馄饨店离党校有一刻钟的步行路程。这会儿走回去,等到了,下午的课也差不多该开始了。
      “你知道松下和索尼,他们两谁厉害吗?”

      我还正处在悲风伤秋中,被他这个问题搞得有些没头没脑的。

      “……我怎么知道。”

      他一脸: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当然是索尼。”江炎自信满满地笑起来。

      “为什么?”我虽然还是无精打采,但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你想啊。”江炎偏头看着我,循循善诱:“松下的英文怎么读来着,panasonic对吧。”

      我点头,没有错。

      “那这翻译成中文不就是。”
      “怕你索尼哥。”

      “所以就是索尼哥厉害啦!”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人已经笑得快失控了。
      ……
      怕你索尼哥。

      这个读法我后来一直记了十几年。甚至我都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就算我终究是忘了江炎,但我估计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句话。

      放放说,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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