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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废后
齐王妃猜不透沈昭的来意,绷紧了神经与她闲扯。
沈昭扬了扬眉,漫不经心地跟齐王妃说,“苏州医学堂不日开堂授课,不知皇嫂是否愿意给学堂的学生授课,教授他们认字。”
“我吗?”齐王妃傻了,“弟妹为何让我去做这等抛头露面之事。”
“因为你先是名满上京的才女,后才是齐王妃。”沈昭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若不去,这齐王府的安稳我也就不保了,楚王不日就要上朝,你觉得齐王府能独善其身吗。”
齐王妃脸色煞白,从齐王妃到太子妃又成了齐王妃,她所经历的凶险一言难尽。眼下好容易过上平稳的日子,她既不想回上京,也不想齐王府就此覆灭。
子女尚幼,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像淮阴侯、平津侯的子嗣那般,一朝从云端坠入谷底。
“我当然能保证,不信你且看着。”沈昭抬脚把箱子推过去,“齐王府的田产你们送出一些,帮我堵住悠悠众口,只要我没死且齐王府不谋逆,便会保你们一世。”
田策口子一开,撬动遗老遗少的利益,齐王不做表率难以服众。明知官是匪,皇族都跟着捐田产,其他人不服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让她去教认字是给其他地方的医学堂一个信号,朝廷看重此事,除了她学堂还会请先生教四书五经,为将来开女子恩科做准备。
齐王妃弯腰打开箱子,看到里面装的都是书,随手拿了一本翻开。
这本写的是奇女子传,内容新奇大胆。她手抖了抖,拿出下一本翻开,见里面写的是各种吃食的做法,无意识吞了下口水。
“教书育人不丢脸,小世子将来成人,定会为自己有个与众不同的娘而骄傲。”沈昭故意戳她的软肋,“别人的娘亲只会操持中馈,与小妾争宠,他的娘亲是医学堂的先生弟子无数,高下立判。”
齐王妃又吞了口口水,意犹未尽地合上书册,“我答应你。”
皇后能搜罗到这些奇书,想来留足了后手,不为那口吃的也要为一双儿女,谋一份稳定的将来。
她可是能入内阁进奉天殿的皇后,所言即圣旨。
……
建安三十二年上元节前,皇后一行自江南回到上京。
自皇后任钦差巡察江南,整整过了四个月。
三司审定淮阴侯与平津侯豢养私兵,染指盐务意图谋反。两江总督贪墨盐税、养寇自重,两江巡抚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贩卖私盐,罪证确凿秋后问斩。
皇后此行,处置大小官员一百余人,收拢江浙两路盐场,整肃盐引之乱均是雷霆手段。
朝中众臣自她离开便怕她回来,又怕她不回来,更怕她再次乱来。
江南两府四州十七县,可是被神出鬼没的山匪扫荡了一遍。
人人都知匪从何处来,圣上比她更疯,大家只能眼盲耳塞假意不知。
沈昭连日奔波累得骨头险些散架。
随赵观云及百官到奉天殿,简单讲了下江南之行的工作成果,回凤仪宫进了汤池便不想动。
这一路紧赶慢赶,依旧花了二十多天才到地方,官道烂的超乎想象。
好在回来之前,她拿着抄侯府得来的银子,安排了官道铺设、拓宽的任务。成林带着二十多个护卫队队员,留在江南筹备行商司所需的车马、人手。
还有十人,被她塞到各县的戍军中,负责管理整顿戍军,为攻打南邺做准备。
打下南邺就能开海运,提升经济。
可如今她身边只剩大哥给的四个暗卫,人还是不够用。
沈昭靠着汤池壁放松了一阵,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靠近,以为来的是宫女,懒散出声,“衣裳放架子上,晚膳不着急我现在不想吃,过来帮我捏捏肩膀。”
赵观云盯着宫女出了侧殿,放下衣裳踢掉脚上的鞋履,径自过去给沈昭捏肩膀。
皇嫂一走便是四个月,一封信都不曾给他写,却给陆景文、王鸿邈、和柳启正他们写了许多。
在她眼中,他还不如一个臣子。
若自己此时动手,应当可以杀了她?
然而别说杀了她,就是她生病,朝中大臣恐怕都会骂自己这个皇帝无能、昏聩,连个皇后都照顾不好。
河口十六城稳定下来,工部、户部、兵部都拿到了她给的“秘籍”,等着她回来解惑,六部之中支持她的人占了一半。
阁内辅臣最近一直在研究她走之前留下的施政建议,她还惹了太医署。
她在江南开医学堂让女子学医他们不反对,反对的是她把无比珍贵的脉案、医案、经方、教案,传给了那些连太医院都进不了的乡野郎中。
如此作为简直胡闹。
潥县送上来那份脉案、医案、经方、教案刚到太医署,整个太医署都疯了。御史弹劾她不经太医署研判,便将脉案、医案、经方、教案传至民间,若出了事朝廷难辞其咎。
他看过赤羽卫送来的那些抄本,太医署是气她把好东西给地方而不是给他们,他们拿了东西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学。
“用点力,小叔子你是没吃饭吗。”沈昭闭着眼,慵懒的嗓音像是带着钩子,依稀透着几分软糯,“贼都做了,还这般扭捏。”
她从普普那得知来的是赵观云,头一个念头就是这头狼,已经等不及要出手。
自己不在上京的这四个月,他拿到了高宗留给他的继位遗诏,还有大笔的金银财宝,把西北搅得一团乱。
在原著中没写他找到了这些东西,普普那个垃圾AI,只知道他拿到了私库地图,不知道还有继位遗诏在。
等他拿到了东西才分析到,想要阻止根本来不及。
普普听到她的抱怨,蒙上眼睛自闭去了。
它真不知道反派还有这一手。
汤池水汽氤氲,女子的黑发散在绵白的汤水中,原就清瘦的身子又清减了几分,反倒愈发诱人。
赵观云用力闭了闭眼,加重手上的力道,“麒麟卫和护龙卫都被孤换掉了,外面的人是孤的赤羽卫。”
“你不用同我说这些,大夏此次退兵是逼不得已,他们还会再来。”沈昭闭着眼,享受他的按摩,“郑茂山一日不死,大夏便心存希望一日。”
郑茂山差一点就成了长宁军的主帅,他不止掌握长宁军的用兵习惯、粮草屯仓,更熟悉京畿守卫的换防布置。
当了几十年的卧底,价值之大,大夏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救回去。
“孤已将消息卖给大夏的探子,戏要做足。”赵观云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尽量收敛心神,“皇嫂刚刚回宫,先歇息几日等精神足了再动手不迟。”
“嗯,计划根据他们的行动来。”沈昭打了个哈欠,随口道,“两位皇子的病如何了?”
她回宫就听宫女说皇子染病,他去看过几次,孩子病了半个多月还没好。
谢瑶姝生育两子,大的两岁小的才一岁,都是不好养的年纪,一场风寒就能带走。
自己去江南之前特意交代不能苛责孩子,惠太妃更是直接把孩子带身边教养,可惜两个孩子还是染了病。
在原著中男女主也没立太子,两个孩子都死在上京城破之时,不知自己能不能救得回来。
大人之间的权力争夺,不能牵扯到那么小的孩子身上。
“陈太医负责医治,怕是好不了。”赵观云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眼神幽邃,“皇嫂莫不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拿到了先帝遗诏。”沈昭答非所问,“可惜狗皇帝没做天怒民愤之事,神风营如今还不是你说了算,而我有长宁军。”
他自己演暴君上瘾,使得帝王权柄大过朝臣,政令再难被左右。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自己下江南的机会。
江南是富饶之地,读书风气好,医馆也多。在江南开了口子,哪怕只这一地的医馆学子学成,就能输送不少的医学人才,又有齐王妃出面教书,本就男女不大防的风气会越来越好。
等时机成熟,便可通过其他的方式,让更多的后宅妇人走出来,打破女子只能安于后宅的局面。
“皇嫂这是在威胁孤?”赵观云敛眉,低沉的嗓音裹着浓浓的不悦。
她的意思很明白,不立太子不让她掌权监国,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趟江南之行,她可真是没白去。
沈昭转过身,仰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眼底满是自信,“我说过你只是我手中的傀儡,最后一粒解药的效用还有一日就会消散。”
她囚禁狗皇帝的事只有他们俩知道,捅出去谁都落不到好,所以他不会蠢到这么干。
只要皇权在手,她就有办法让朝臣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而不是尽量明哲保身。
“你转过去。”赵观云不防她突然转身,冷不丁看到不该看的,脖子瞬间涨红,“你可是我皇嫂!”
“帮我把衣服拿过来,我去一趟慈安宫。”沈昭被他逗笑,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老古董也就这种时候可爱一点。
姐妹一场,她被看的都不觉得吃亏,他反倒一副受了侮辱的模样,也不嫌累。
大皇子和二皇子自宸妃被废一月后,便由惠太妃带在身边教养,未有受到任何苛待。
之所以染病,乃是因为上京大雪,照料两位皇子的嬷嬷带他们玩雪,导致他们受寒生病。
沈昭听陈太医说完孩子染病的缘由,问普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徐昭仪。男主盛宠女主时这些侧室没少生,你这个皇后膝下无子,要是两个皇子都死了,不就只剩下她的孩子了吗。”普普弱弱汇报,“惠太妃给原主下的落子汤药效霸道,你有可能生不了孩子。”
“我也没打算生啊。”沈昭略无语,“是我大意了,忘了后宫死孩子是基操。”
眼下救孩子重要,收拾徐昭仪可以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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