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

　　Part 1 夭夭要堕胎？

　　“12号，张骁，到你了。13号，艾夭准备。”在人民医院4楼的妇产科门口，一名护士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空白的墙壁，空白的门。空白的人群，空白的大褂。整个世界沉静在一片死灰的空白当中，只有那不时闪烁着的绿色通道上的微微色泽，让这个令人倍感压抑的世界有了一抹呼吸的契机。

　　艾夭突然感到无所适从。整个人就好像无法呼吸了一般，不断地苟延残喘着，不禁手使劲一抓，可是突然才领悟到自己身边什么都没有，抑或，也不曾有过什么。

　　寥寥几人的楼道一瞬间就好像要把艾夭吞噬了一般，艾夭不由得的抱紧双肩，娇小的身子害怕的缩成一团，颤颤微微地害怕地把头埋进胸口。好像快掉进无边的悬崖般一无所依。

　　心跳，还在继续。

　　时间，还在流逝。

　　墙上的分针“滴答滴答”的走动着，那一声声“滴答滴答”的走动不由得让艾夭心生惶恐，不安地握紧双手，手心一直在冒汗，此时，好像回光返照般看到曙光。不禁想起昨晚尤帆对自己说的话

　　“艾夭，我前女朋友回来了，我们又旧情复燃了。”

　　艾夭面无表情，双眼依旧是让人熟悉的空洞与淡漠，淡淡地说：“我知道。”

　　“你不想对我说什么吗？”尤帆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自己默默守候了13年的女人，依旧是那么“与世无争”，奈何自己“顾影自怜”？

　　“我们离婚吧！”艾夭看起来就好像再说：“今天天气怎么样？”一般与己无关。

　　她并没有哭。只是呆呆地待着没有动弹，根本没有像是受到很大打击，连感觉力都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迟钝起来，以至于并不伤心。

　　尤帆彻底爆发了，“你什么都是不在乎，什么都是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你了吗？你知道每次你和维任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算笑也是很落寞的吗？因为你的笑让我决定什么都不说，因为我一直在希冀，你有一天也会那样对我笑，你知道吗？你知道就算你结婚了我也是决定默默守候吗？你知道当我知道你出事之后，片刻不敢耽误就从美国飞回来，哪怕是明知道你不爱我我也坚持娶你吗？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放弃自己最爱的医学而去继承家族企业吗？····有时候就连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哪怕是一滴眼泪你又何曾为我流过，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你又知道些什么？·········”

　　“啪”尤帆忍无可忍地把水晶花瓶举起来砸在地上，瞬间，灰飞烟灭·····

　　一切。

　　尤帆看着艾夭那副依旧什么都与己无关的模样，彻底觉悟了，双手一抹早已疲惫不堪的脸颊，苦笑着说：“艾夭，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要的不多，或许你给我的仅有短暂的一瞥，就足以使我感奋不已 。可是你连一眼都不愿留给我。”尤帆带着疲惫的姿态向前走，全身都像是压伤了的，折断了腰的，头脑迟钝得想不起一点什么，打不定一点什么主意，只由于习惯性而向前走，设若停步就立刻会因为没有气力，没有信心，没有动力而倒下来。

　　在尤帆走出门的那一刻，艾夭的眼泪决堤而出，她呆呆地坐着没有动弹，很受了打击，连感觉力都弄迟钝了，以至于并不伤心。缓缓的低下头，抚摸着现在还看不出来的肚子，微微一笑：宝宝，你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艾夭把屋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自己昨晚收拾好的行李放在门口，转过身来环顾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屋子。对，屋子。并不是家。有一座光鲜亮丽的房子，却没有一个所谓的容身的家。艾夭不由得感到一阵阵陌生感迎面袭来。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让艾夭感觉到无所适从。

　　把签好的离婚文件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的离开了住了两年的屋子。

　　每走一步，艾夭感觉心情并未因离开的尺度加长而变得开朗。还是，这一副空壳早已免疫了知觉。

　　艾夭打车来到了医院。

　　“13号，艾夭，到你了。13号，13号艾夭！”护士不耐烦的重复着。大吼声让艾夭图增厌烦。真想用听诊器把她的mouse关闭。

　　“哦，来了。”

　　瞬间，艾夭突然想放弃了，毕竟，如果是维任，一定又会摸着她的头，爱怜的一刮艾夭因不服气而上翘的鼻子，低喃道：“小傻瓜，真是小鼻小眼”。

　　“只要维任不喜欢的夭夭绝对不做！”

　　“傻瓜！”

　　“我说的是真的！！”

　　”唔，我的小槐花。”

　　艾夭一滴眼泪再一次情不自禁的流过脸颊。

　　只是，那个是说他慕容紫英的男人离开了，不要槐花了·······

　　“把你放到最后，因为你是我最在意的。”

　　可，维任，我该把你放在第几？

　　随着步子一步步的迈进，艾夭忽然想到自己很害怕痛，很怕！记得维任以前都舍不得自己痛一下。

　　维任～～想起这个早已刻入心脏的名字，不由得阵阵抽搐。

　　“老公，抱抱，抱着夭夭睡。”

　　“不！”

　　“老衲，你还是从了师太吧！”

　　“好！呵呵···”

　　^_^^_^^_^······

　　20岁的时候,维任说“我爱你”

　　艾夭歪着脑袋,眨着水晶般的大眼睛,故作疑惑地问维任:"什幺意思呀?再说一遍"
　　“不说了！”

　　“别这样啊，来，任任，Smile~~~~再说一遍”

　　“你听好了”

　　“嗯！”

　　“你怎么长了两颗青春痘了！”

　　“维任，你找死·····”

　　24岁的时候,维任说“我爱你，嫁给我吧”
　　艾夭脸红得像火烧云,头深深地低着,摆弄着衣襟.好象在窃喜.

　　“维任，终于是我的了，^_^哈哈”

　　“傻瓜，嫁我是你一生的赌注，我怎么忍心让你输！”

　　28岁的时候,维任说“我爱你，好爱好爱你，就这样，一辈子吧！”

　　艾夭把头贴在维任的肩上,紧紧地挽住他的手臂,像是下一秒他就要消失一样.似
　　乎，想彼此融入骨血。

　　“夭夭，我们生个宝宝好不好？”

　　“那要看你啊，怎么问起我来了？”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都好啊，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一个不够，不够陪你玩仙剑，干脆生两个好不好？”

　　“嗯，一男一女。”

　　“那你喜欢谁多一点啊？”

　　“喜欢孩子他妈多一点。”

　　“这还不错”

　　30岁的时候,维任说“我爱你”
　　艾夭把早餐放在桌上,跑过来刮了一下维任的鼻子,说:"知道了!懒虫,该起床了!”
　　“快，你不但是我老公，你还是我的保姆，快，啊～～别淘气了，别亲啊，窗帘没拉·······^_^^_^"

　　31岁的时候,维任说“我爱你”
　　夭夭笑着说:"你呀,要是真的爱我,就别下了班到处跑,还有,别再忘了饭后要帮我洗碗!"

　　32岁的时候,维任说“我爱你”
　　艾夭笑着说 :"假如有一天我想哭了，你会怎么办？”

　　“把你抱在怀里，使劲调戏你，让你哭不出来！”

　　“哪有人这样的？还有老夫老妻的能用调戏这个词吗？！”

　　“有，你老公————我！！”
　　维任难得的严肃起来：“夭夭，不论我在哪里,都离你一个转身的距离，只要你转身就会看见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在你影子里永远都重叠着一个我，至于你说的，假如有一天你想哭了，我会怎么办？没有那一天的，至少我心脏还在跳动着的一天，夭夭都要开开心心的。”

　　夭夭静静的听着，心里忽然觉得爱已满满了，眼泪无声的落下，落在维任的手心。维任把夭夭抱在怀里，让夭夭的脸对着自己。

　　“小东西，你怎么这么拆你老公的台啊！来给老公笑一个，smile~~~~~^_^”

　　“哼！！嘻，smile~~~~~”

　　Smile~~~~~

　　夭夭拿着手术单，准备走进手术室。

　　Smile~~~~~

　　Smile~~~~~

　　Smile~~~~~夭夭不断的鼓励着自己。

　　突然一阵匆忙的跑步声从艾夭身后传来。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近。

　　艾夭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面扯了过去。艾夭一回头就看到了满脸倦容的尤帆，新生的胡子参差不齐挂在轮廓分明的脸庞，双眼充满了浓厚的血丝，曾经温润如玉的眼神早已被疲惫不堪，灰心失意所代替。颓废的样子惹人心怜。

　　“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嫁了我却又不爱我，有了我们的宝宝你也要狠心打掉，你那么可爱的人，那么无害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对我们的孩子！！！”尤帆大吼着，缓缓的跪了下来，抱着艾夭喃喃的说：“我的艾夭，我最爱的艾夭，我到底要怎么做，你眼里才看得到我，你告诉我，呜～～”

　　艾夭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男子，第一次正眼看着这个一直在自己身后爱得自己如此静好的男人，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残忍，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可以把这样一个男人逼到如此地步。

　　两两相望，不如两两相忘。

　　艾夭颤颤抖抖的伸出手，抚摸着尤帆刚毅却又不失线条的俊容，把头轻轻地抵在尤帆的额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流到了尤帆的脸上。

　　尤帆震惊的抬起头来，深深的看进了艾夭眼里，第一次看到那双迷恋不已的眼眸深处映出了自己的身影。尤帆难以置信的伸出手，抚摸着爱恋依旧的姣好面容，颤颤的说：

　　“夭夭，不要打掉孩子好不好，好不好，我求你了。我们回家好不好？不爱我不要紧，我爱你就好，我的爱很多，足够我们用了。不要离开我，只要让我静静的看着你就好，不要离开，我受不了了·······”

　　夭夭的眼泪如海浪般波涛汹涌而来，夭夭倚靠在尤帆宽厚而不失线的肩膀上，整个身子颤抖起来，夭夭难以忍受过得用牙齿咬着尤帆的肩膀。

　　一口比一口深。

　　唾液浸入骨血。

　　突然，艾夭的鼻血流了出来。

　　就这样尤帆和夭夭在很多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离开了医院。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我昨天在别墅外的车上睡了一夜，一大早就看到你出去，我担心你，因为你昨晚一晚都没睡。”尤帆双手抱头，这个身子嵌在沙发里，苦闷而疲惫的回答着，“可是，我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离婚文件放在桌子上，我气急了，本想找你理论，可没想到你居然是去····”尤帆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双手揪住头发，难以继续下去。

　　“不然我应该怎么办，他来的不是时候，难道你要我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就立刻让他（她）失去爸爸吗？”艾夭淡漠的说。
　　以前看到国这么一个小故事：有一天，一眼泉水干了，两条小鱼被困在了一个小水洼，为了生存下去，它们彼此从嘴中吐出泡泡，用自己的湿气来湿润对方的身体，互相扶持，互相依赖。但，与其在死亡边缘才这样互相扶持，还不如大家找到一条水路，开开心心地回到广阔的江河湖海，回到各自的天地，彼此相忘，自由自在。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尤帆缓缓的站起来，抱着固定的念头慢慢地移近了，走到艾夭面前，慢慢的低下身来，抱着夭夭的微弱身子，靠紧她了，不住颤栗着，整个儿受了欲望的侵袭。抬起头，深深的看着艾夭：“夭夭，没有什么前女友，没有任何女人，只是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有没有哪怕十分之一的位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害怕，明明你就在面前，可是又好像会随时消失一样。你知道吗，你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的影子，你就好像从来都不会对我笑，你就算嫁给我了，你的心还是好远好远，夭夭，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呢？只要一点点，有没有？”只要你说有，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有勇气，在继续守候。

　　夭夭看着这个深爱自己的男子，爱得自己如此静好的男人，看着那双碧波连连，清水分明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只有自己的影子，夭夭不由得心里抽搐起来，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这一双眼睛。

　　人，有时候输，是不是因为不失没有目标，反而是往往有太过于清晰的目标，从而只专注于目标，以致于忽视了周围的风景，周围的人，事，情～～～～

　　“有，不只一点点。”夭夭心里莫名的阵痛，痛楚渐渐浮荡开来～～

　　“我爱你，只爱你，维任”

　　“这话你对几个人说过？”

　　“我第一次谈恋爱，你说我对几个人说过？”

　　“那你怎么也不会脸红？”

　　“你，你····，哼！就知道欺负我，我告诉你，不是那种人不做那种事！这话，这辈子我就只对你说，我喜欢你。你呢？”

　　“我什么？”

　　“你对我啊？”

　　“还行。”

　　“什么嘛！说原话！”

　　“那你说我喜不喜欢你呢？”

　　“喜欢，还不只一点点！”艾夭故作自信的回答

　　喜欢，还不只一点点！

　　不是那种人不做那种事！这话，这辈子我就只对你说

　　一辈子，太长了，从来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命。

　　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尤帆抬起头来，陡然，抱住了她的脖子，并且用力吻她，用尽平生气力，就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唇，依旧冰冷。

　　心，疼痛不已。

　　她看见，向来爱说爱笑的他，听完这句话，眼圈红了。

　　看着窗外的华灯霓虹，而她，她那副失神的目光瞧着远处，向北穿过天空，直到那个远而又远的夜幕里。消失，不见。

　　晚上，艾夭和尤帆相拥而眠，他们谁也没有睡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彼此近近的相依偎，

　　尤帆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和夭夭第一次心脏是如此贴近，气息是如此契合～～～

　　天色不知不觉一步比一步亮起来了。一阵昏浊的微光从黑幕堆儿里漏出来，云是浓而密的，点点星光在夜色里显得更其耀眼。

　　在街道上，大家利用这个黎明时候的黯淡光线，彼此好奇地互相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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