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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缥缈往昔事
然后,在风羽泽微微蹙眉疑惑的注视下,在无数贵公子殷勤热切的视线中,落若芊飘然转身离去,走进帐子,随手挥下纱帘。
却不知道刚才她的神情变化都落在瀚哥哥眼里,风羽泽侧头看了四弟饶有兴趣的笑脸一眼,随即默默盯着向府的帐帘若有所思。
回去的路上,她惊奇地发现向初晴她们是乘马车来的。
“表姐,你们不是坐轿么,怎么又换成马车了?”
向霁晴支支吾吾了一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初晴笑说:“路上遇上点事,就换成马车了。如此就不和表妹一起回去了,表妹一个人路上小心。”
望着她们绝尘而去,落若芊坐进轿里,“走吧。”
然而轿子却纹丝不动,她打起帘子一看,四皇子手下的玄铓正笑眯眯站在外面。
她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很快镇定下来:“不知公子有何事?”
直率的玄铓似乎很吃惊:“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们见过面么?恕小女眼拙,没认出来。”她微笑。(可怜的小铓,遇到这样狡猾的女主认栽吧~)
“你……”玄铓急得直跺脚,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算了,我家爷想见你。”
“哦?你家爷是哪位?”落若芊摆弄着轿帘。
玄铓一抱拳一脸崇敬:“当今四皇子!”
“哦。那么请去转告四皇子,就说恕小女无礼,府中家教极严,不敢迟迟回家,请四皇子有空去向府做客吧。”说完放下帘子走人。
“喂……”玄铓张着嘴傻在那里,轿子已经远去了。
风羽泽从旁边转了出来:“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呢。玄溟玄坤,你们跟上去,半路把这位落—小—姐请到祁宫来。”
“是。”玄坤玄溟领命而去。
然而一个时辰后,两人负伤回来。风羽泽这次真得吃惊了:“怎么回事?”
“回爷,属下无能,落小姐身边似乎有高手保护,我们二人不是他的对手。”玄溟回答。
玄坤玄溟都是他身边的好手,一般二三流高手根本无法奈他们何。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身边怎么可能有这等高手?
“会不会是向府死士?”玄铓在一边问道。
“不可能,那不是向府死士常用的武功,并且只有一人,向府不可能有这种绝顶高手。按路数来看,倒有几分像月缈派的摘星剑法,不过属下不曾与月缈派人交手,所以也不敢确定。”玄溟回忆着那人的剑法,慢慢说道。
“……月缈派?”四皇子微蹙了眉思索,“她怎么可能和月缈派有关系?”
正疑惑间,一缕悠扬呜咽的箫声传来,似乎是东宫方向。风羽泽一笑,起身向祁宫外踱去。
东宫里玉兰树下,太子正静静站在那里,流泻的月华洒在他身上,修长的身形仿佛明玉般在暗夜里散出柔和的光辉,一管碧玉萧在他颀长白皙的手指间更显翠绿。
风羽泽在他身后站定。箫声仿佛乘着月光般婉转流畅,一丝似有似无的忧伤在空气中回荡。
似乎起了共鸣般,心底缓缓升起莫名的伤感,风羽泽不由叹了口气。
箫声突停,太子转过身来,风羽泽笑着说:“大哥好雅致,为谁立中霄?”
风羽瀚笑着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胡说什么,不过突然有点伤感,随性吹了一曲。”
“好久没听到大哥的箫声了,还真是让人怀念哪。”风羽泽纵身一跃,坐到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
风羽瀚也跟着跳上来:“是么?我倒是觉得许久不曾这么晚还能在宫里见到你了,转性了?”他笑着打趣。
“大哥别挖苦我了,我经常在宫里过夜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风羽泽急忙辩解,底气却越来越不足,最后嘿嘿笑了两声做结。
“四弟,听大哥一句话,你今年十七也不小了,别老是这么吊儿郎当四处惹是生非了,正正经经安定下来,帮父皇分忧才是……”
“啊呀大哥你又来了,怎么越来越像父皇那老头,难怪父皇那么喜欢你,”风羽泽头痛地赶紧做个打住的手势,“父皇有你这个好儿子就行啦。我早想好了,现在老头养我,以后大哥你养我,我就安安稳稳做我的风流皇子好了!楚渊物产丰盈,殷实富足,养我一个富贵闲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风羽瀚听罢无奈地敲敲他的脑袋:“你这孩子,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老□□羽泽是皇后的儿子,自小调皮聪明,长得又是众皇子中最好的一个,甚得皇太后和皇后的溺爱。而他仗着两宫宠爱到处闯祸,终日只知嬉戏玩乐,经常被皇上骂,每次都是风羽瀚这个当大哥的替他求情。
而太子风羽瀚的生母佳妃早逝,自小由皇后抚养长大,皇后也是视如己出,疼爱有加,由此风羽瀚和风羽泽也是如亲兄弟般亲密。
风羽瀚正沉浸在往事中,突听见风羽泽说:“大哥,你认识向府的落小姐么?”
风羽瀚一怔,点了点头:“以前在向府见过几次。”
风羽泽也是一怔,原来大哥以前就认识落若芊啊。
“那大哥知道她的身世么?她为什么住在向府,她的父母呢?”
“这个……说来话长,”风羽瀚没想到四弟会对落若芊的这些往事感兴趣,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他,“我听云曦说过,芊……落小姐的母亲是当年楚渊国第一美人,前左相颜伯梓的次女颜跹舞,父亲是当年武林盟主,日缥派掌门落亦喧,这桩婚事当时轰动一时,因其打破了自古朝野与江湖不相容的传统。然而五年前一大股神秘力量突然潜上日缥峰,绝杀日缥派,落亦喧力尽而亡,颜跹舞亦随夫自刎,只有时年七岁的落小姐生还,被向丞向青垣带回帝京,向夫人即是落小姐的姨母,颜跹舞的亲姐姐颜翩舞。此后落小姐就一直住在向府了。”
讲完后,风羽泽久久没有出声,两个人都静默起来。他没想到落若芊曾经有过那样惨痛的经历,那样古灵精怪的一个丫头,拥有那样明媚笑容的一个女孩,竟然有那样不堪回首的童年,被漫天鲜红的血浸透的童年。
而如今寄人篱下,她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呢?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百花中……”风羽泽喃喃念道。
风羽瀚抬起头来,望着皎洁如洗的夜空,“是啊,今天看到她的诗时我也震撼极了,心里不停在想,究竟是怎样的境遇,让那样柔弱的一个十二岁女孩写出那样的两句诗?”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风羽泽突然抬起头笑道:“好了咱们干嘛总说不相干的人啊,说点别的吧,大哥。”
“好啊,说什么?”风羽瀚也微笑着转过头来。
“听说父皇母后最近都在忙着挑选太子妃啊,大哥可有中意的人?有可一定要跟我说啊,京城里的美女没有我不认识的,给大哥参谋参谋,毕竟是未来的皇后,可马虎不得。”风羽泽笑着调侃。
风羽瀚脸上的笑容还如平常,眼底却有一抹落寞转瞬而过:“这件事哪有我做主的地方,父皇不是早就安排好了么。”
风羽泽闻言疑惑地看他一眼:“这话怎么听着不大对劲?父皇是不是选定了向初晴?我今天仔细观察了她一下,也是大美人一个呢。又会弹琴,又会弹琵琶,很配大哥啊。”
风羽瀚却笑了:“在你眼里,还有女人不是美女么?何况那琵琶……算了,今晚就到这里,夜深了,快回去睡吧。”
说完连推带搡地把风羽泽推出了东宫,风羽泽一边不情愿地走一边还在嚷嚷:“大哥真讨厌,前面还说好久不见我晚上在宫里想人家,现在又将我往外撵,我再不来了啊……”
一路逛回祁宫,刚进殿玄铓又来禀报:“爷,打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有人看到向家三姐妹在宴会开始后才到。”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风羽泽微眯了眼,“难道说,那曲琵琶……是落若芊弹的?”
“应该是这样!”玄铓语气中似乎带了点激动,风羽泽瞥他一眼。
“玄溟,日缥派和月缈派有什么关系?”风羽泽用杯盖拨着茶,漫不经心地问。
“回爷,两派同根同源,本是一支,后来才一分为二,各自独立发展,但一直联系甚密。自五年前那场浩劫起,日缥派已经名存实亡,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玄溟永远是万年不变的冰块声音和扑克脸。
“哦。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悄无声息地出去了,偌大的宫殿内,风羽泽突然微笑了起来。落若芊,我对你的兴趣好像越来越大了……
而在东宫里,太子风羽瀚迟迟未睡。侍女来劝了好几遍,他罔若未闻,只是一遍遍地练字。而反反复复写的,只是那一首词: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
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人比黄花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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