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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前尘应念(下)
第一章前尘应念 (下)
雨还是稀稀落落的下着,温着的酒也慢慢地冷了下来。偶尔已经可以听到打更人的打更声。
江溯见老人支开了窗,窗沿下挂了的雨珠被惊落在窗棂上,飞溅起零落开来。
“雨也不大了,我们明日还要启程,白兄,告辞了。”
最后一口酒咕噜一声咽下,江溯放下银两起身抱拳,坐在身边含笑不语的花逐水一收扇子跟着起身。白澹笑了笑,亦是起身,却是递过了那把放在一旁的紫柄油伞。
“我的家就在拐过的巷子里,不过一步路的距离,方才听说你们住在同迎客栈,那里可不近,这把伞你们就带着罢。”
“这……”江溯微微一推诿,毕竟他们明日想必就会启程,这伞何时能还?
“不过一把伞而已,白澹和两位公子相逢便是有缘,一把伞又何足挂齿,而且……”白澹将伞塞到江溯的手中,“而且……若是有缘,我们定会再见的……”
白澹说完,转头对沽酒的老人道谢,放下了自己的酒钱,却是先两人一步推了门离开了。
江溯走到门外,只来得及看到白澹的一片一角闪进一个巷子就没了踪影。而他身后的花逐水却是若有所思地不做声,一个晚上,他手中的扇子被一遍遍地打开合上,折磨得连江溯也看不过去了。
一把捏住那捏着扇子的手,江溯撑着一把伞走到了花逐水的身边。
“夜深了,花公子小心脚下。还有就是……那扇子我花了很多心思。若折了,我可不敢保证还能找到那么好的青竹。”
一阵风扬了些雨珠进来,有一颗就落在了花逐水的鼻尖上。
花逐水笑了笑,抬手去拂,却是慢了一步。江溯的手指点在那水珠上,带着温热的体温,只一
碰,花逐水可以感觉那指尖轻微的颤抖。
两人似乎都怔了一下,江溯这才察觉自己的手指所在的地方,可才放下之间,冷不防却被身边
的花逐水抓住了手。
花逐水修长的指尖缠上来,然后贴着……握紧。
“江公子,既然夜深了,我们就回去吧。”
一把伞的天地,雨在此刻却又大了起来。劈劈啪啪地砸落在伞面上,然后沿着伞骨滑下成了一片雨帘。
江溯撑着伞,花逐水的肩擦着他的肩,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这样的场景,若在旁人看来,想必怎样都会觉得突兀,可两个人却只是默默的走。
今夜的花逐水……有些奇怪。
花逐水是个很好的戏子,一张笑意盈盈的美丽面相,足以掩盖他心底真正的情感。可江溯正是因为了解这样的花逐水,所以今夜的花逐水让他觉得生疑。
很细微的变化,若追溯原因,是那个叫做白澹的男人。
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会很疑惑,却不会问出口。每个人都应该有保留秘密的权利,花逐水不
说,他江溯便不会追问。
这份距离,是他们留给彼此的。
“怎么?嫉妒了?还是……害怕了?”
白澹靠在墙角,雨把他的头发和长衣一并打湿,发鬓散落在眼角,看不清神色。一个男人慢慢地从阴影里显现出来,嘲笑的口吻,不屑的眼神。
“闭嘴。”全然没有方才的温文尔雅,此刻的白澹,眼神阴冷,声音透着丝丝的死气。“我记得我有说过……我不用你插手。”
白澹抬起头瞪着眼前的黑衣男人。男人的长发干净思索地绑起,腰间是一柄长剑。似乎有些不满白澹的语气,他走过去一把拽住白澹的长发,把人压在了墙上。
“我告诉过你……你的命都是我给的。记住那个人对你做过的事。我可不希望养了一个废物。”
捏住白澹的下巴,男人嘴角带着抹凌虐快感的笑,看着白澹一点点深下去的瞳孔,越发的高兴起来。
“好好想想怎么做吧。你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放开胁迫着白澹的手,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沉默的白澹,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在雨中消逝无踪。
“花逐水……江溯……”
呢喃的声音在轰鸣的雨声中显得模糊不清,白澹的身影单薄,头微微低垂,肩膀细微的抖动着。
“花逐水……”
晨光微熹。
花逐水此刻正坐在马车里,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他靠坐在软榻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撩开了帘子用挂钩吊起来。
江溯薄唇微抿,头上带着花逐水在迎春会时特地挑选的青斗笠,好一副车夫的……样子……
花逐水用碗盖抹去茶碗里的水沫,弹着杯碗说:“江公子,这小镇子的花茶还真是不错,怎么
样,要不要喝一口?”
江溯挑了挑眉。举了举自己手中的缰绳。示意自己正在为某个身子娇贵的爷赶车,腾不开手。
“这个嘛……很好办啊。”
凤眼微眯,江溯看着那张笑着的脸,心中警钟开始作响。
花逐水笑了笑。吹了吹那已经凉了些许的茶,用袖子半掩着面喝了一口。然后就在江溯狐疑的片刻,凑过了身子,一捏一吻。时机当真掌握的是分毫不差。
带着花香的茶被灌了进去,而花逐水的舌却是挑逗地缠了上来。缠绵十足的吻,没有丝毫犹豫的加深下去。
江溯看着眼前半个身子都出了马车的花逐水,却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这一犹豫,就被花逐水得了便宜。
直到两人都有些轻喘,花逐水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捏着江溯下巴的手。一丝暧昧的银线挂在两人的唇间。
花逐水瞅着江溯被自己吻得泛红的唇,心里的得意就像冲了气一样的冒。一双眼睛闪着狡黠的
光。
“江公子,这茶……好喝么?”
花逐水挑眉。
而江溯桃花眼一眯,钩起一个桃花烂漫的笑。
“带着花公子味道的……自然是好的。只是……下次麻烦花公子先打个招呼,也好让江某更好的享受其中不同于其他的滋味才好。不是么?”
两人相视一笑。
花逐水正还要说什么,马车突然上下一阵。早就已经大半个身子出来的花逐水就被震了出来。江溯只来得及扶住花逐水的腰就被一同带下了马车。
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几滚,地上满是沙石尘土,只这几下,就把两人的身上衣服划出了好几个口
子。
江溯在下,他搂着花逐水的腰,而花逐水则趴在他的身上。
不远处,被惊了的马拉着车已经停了步,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焦躁不安地喷着鼻息。
“花公子,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要先打招呼了么?”花逐水听了江溯的话,只无辜地眨了眨眼,用手环住江溯的脖子,却是笑着蹭了蹭江溯的胸口。
江溯无奈地闻着鼻尖的冷香,花逐水的头发擦着他的下颚,带着微微的痒。
“花公子,碰上你,到底是我的幸,还是不幸呢?”
身上传来花逐水温暖的体温,耳边是两人浅浅地呼吸和心跳。
马儿却在此刻突然嘶叫。
江溯只来的及带着花逐水在地上一滚,两人方才在的地上,一支弩箭应声入地,扬起一片尘土。
江溯和花逐水站起身子,发丝散乱,微微有些狼狈地背靠着背而立。
“我想……大概是不幸吧。”
江溯看了一眼那弩箭,若不是他们躲过,此刻两人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尸体两具。
花逐水内心凄凉地瞥了自己的衣服一眼……才换的青衫,就这样毁了。
江溯冷冷地哼了一声。
“江某人倒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江湖上的这位朋友。背地里放冷箭可不是英雄的作风。”
此刻已经是初春。山道两旁的草还刚刚染了些许绿意,茸茸一片。不远处却有一片不大的密林,而那弩箭来的方向正是那密林子深处。听到江溯含着内力的警告喝声。只听到林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是很多人移动颤动树叶树枝而发出的。
一晃眼,只见两个黑衣人已经现出了身形。
这两人都遮了面。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走路也是脚步你左我右,让人心底冒出些许奇怪的寒意来。
“小师妹越来越奇怪了。”
“这样个小娃娃还要我们两个老头子来帮她动手。”
“啧啧,也不知道这粉雕玉琢一样的小娃娃被折断了颈椎还能不能这般的英气哦。”
两个人黑衣人一唱一和地越走越近,江溯脑中突然擦过一抹灵光,可那灵光一闪而逝,只徒留现下的疑惑满腹。
“呵呵,江公子,原来这两人是来找你麻烦的啊……”花逐水悠哉地整了整理自己残破了一大片的青袖。然后摇开了扇子,眉眼轻佻,带着浓浓的看好戏的意味。
江溯没好气望了花逐水一眼。
“那是,不过……花公子手无缚鸡之力,而这两个前辈想必也不是什么善类。所谓斩草除根,殃及池鱼。只怕花公子今日也要给江某人陪葬了。”
“诶啊,那可怎么办才好。”花逐水故作大惊小怪地用扇面掩了嘴。“江公子……逐水还想和你浪荡江湖,仗剑天涯啊……”
“花公子,我又何曾想和你地下相伴……所以……”
“所以?”花逐水挑了挑眉。
那两个黑衣人被江溯和花逐水这两人的话弄得满头雾水。
相视一眼。
“啧啧,难怪小师妹要我们来清理门户。”
“原来是一个断袖之好的小娃娃。”
两个人摇着头作出一副望子不成器的悲痛样子。
花逐水听了那两人的话,只见他十指纤纤搭上江溯的肩膀,嘴角先是融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上挑的凤眼再是撇了那两个黑衣老人一眼,清晨微冷的空气中突然爆发起他一连串清脆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断袖之好,我喜欢这个说法,呵呵,江公子,看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都不行了哦
~~~~~”食指一点江溯的鼻尖,花逐水笑得高兴,一把扇子滴溜溜地在手中来回地荡着。那两个黑衣老人的耐心就这样被花逐水的笑吹得一干二净。
“娃娃倒是有意思。既然这样……老头子我就动手了。”
一胖一瘦,一个左手握着短刀,一个右手执着长剑,竟是长笑两声攻了过来。
江溯眉眼一冷。
知道花逐水似乎顾忌自己妖的身份,便将人往边上一推,自己双掌一翻迎了上去。
一双肉掌,对一把刀和一柄剑。
结果可想而知。
可老人毕竟已经老了,而江溯很年轻也很聪明,更重要的,也是出乎两个黑衣人意料外的……就是江溯的实战经验,很老道,一点也不像是江湖里一般的年轻人。
他的轻功极佳,此刻一人敌两人,只小心地游走应对,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决不轻易抢攻。三人便一时胶着在了一起。
花逐水静静地站在一旁,缓缓地摇着他那把素面折扇。一下,两下,花逐水的眼睛不瞬地看着缠斗的三人。
铁器交错擦出刺耳的声音,刀剑相碰,火星四溅,而江溯险而又险地躲过了那刀剑合璧的一击。
啪。
花逐水的扇子一合。
他的眼睛一点点冷下来。手指悄无声息地掐成一个决。只要一下,他就能让那两个人血溅。
可……
妖有妖的界限。若是擅用妖法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便是天理不容,自会有上仙来收妖。
不过心神一动的功夫,两个黑衣老人的刀剑已经带着凌厉的风在空中划过一个干脆的弧度,江
溯一只手握住了那把先至的刀,身形被滞,剑从相反的方向刺来根本就无法躲过。
花逐水的决在那一刻完成。
而几乎就在花逐水的决完成的同时,一道弩箭带着黑色的光从草丛中窜出飞向花逐水。
来不及躲。
那两个黑衣人被蓝光打飞,而堪堪架上了江溯脖子的剑断成几截,只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色的红痕。
江溯的不远处躺着两具七窍流血的死尸。
他转过身,只看到一袭白衣的白澹,一只弩箭穿过他的胸口,一大口热血喷出,染红了他的半身白衣和花逐水的半片青衣。
一头长发凌乱地散着,发带碎裂,他的身子晃了晃,直直的落入花逐水怀里。
就在花逐水杀了那两个黑衣人的时候,暗箭从草丛中飞出,而几乎就是在那一刹那,白澹挡到了他的面前。
依旧是一抹浅而淡的笑,幽幽地挂在嘴角。
白澹拽着花逐水的袖子,一点点收紧,留下几道血痕。花逐水的扇子掉落在血泊里,模糊了那青色的竹柄和白色的绢面。他环着白澹的手,染了大片大片的血。
“我说过吧……若我们有缘,便是会再见的。要江公子……江家……小心……江家……”
江溯跑过来看着白澹,白澹看着花逐水,而花逐水看着江溯。
草丛闪过一抹黑色的人影,然后,一切都寂静了下来,结束了。第一次,暗杀。
“花公子,我想……我们的不幸会更多的。”江溯看着花逐水怀里的白澹一点点喘不上气,唇上的血色已经褪去,脸色苍白一片。“先救他。我们要尽快赶去最近的城镇。”
花逐水的身下已经积满了一地的鲜血。他的药根本没有带出来,只能运了妖力柔和地捂住白澹胸口的伤,蓝光一闪一闪,止住了白澹的伤口不断涌着的鲜血。
江溯把马车行驶的很快,也很稳。
日近中午,花逐水看着躺在身边的白澹。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握着扇子,却都沾着眼前这个人的血。
他想告诉江溯。
他在这人冲过来的那一刻,看到白澹眼中的杀意和恨意。可说不出口……因为那眸子还有一些
看不懂的东西。似曾相识……
还有……那股莫名其妙的黑气,是妖气,而且很熟悉。虽然隐藏的很深,但确实是他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味道。
白澹。
江家。
江溯。
这些东西,只怕只有等白澹醒了才会有可能被连接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妖力在体内窜动,气血上涌,却被花逐水压住。
他闭上眼睛,用扇子掩住了自己的脸,也掩住了那抹嘴角的血丝。不会那么灵吧……不过就是破了咒用妖力杀了人,怎么这么快就有反噬的现象了……
江溯啊江溯,你说,我都为了你打破了自己对那个白痴老猫下的誓了,如果你让我这一年空手而归……
呵,你怎么对得起我……
“花逐水?”
江溯喊了声,可马车里却没有一点回应。心里一急,撩开车帘子,却看到那人用扇子遮着脸,似乎是睡着了。
“花逐水……”
江溯又唤了一声,花逐水的手指微微一动。扇子下了一半,露出一双好看灵动的眸子。眨了眨
眼,花逐水的声音带笑,眉眼如花。
“江公子,你这样带了焦急地唤我……就不怕我想的更深么?”说完,便是一个挑眉,带起一丝挑逗的暧昧。
江溯看着如此的花逐水,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担心这个妖孽,只怕全天下人都会出事,这个家伙也能活得逍遥自得。
“再一会儿就到了。”
江溯正要放下帘子出去。花逐水却一伸手用手心掩住了他的眼睛。
江溯一愣,正要反握那只手,可花逐水却是微微倾身,自己微微泛白的嘴唇贴在了江溯的唇上。
没有深吻,只是这样贴着。
江溯听到花逐水浅浅的呼吸声。
不过几秒的功夫,花逐水就离开了。转过他的身子,放开手,把他推出帘子,接着是带着浓浓笑意地说:“江公子,向高床软枕前进吧。”
拉着马的缰绳,江溯扶着额头,满额黑线。
而不过一帘之隔的花逐水却笑着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
每擦一下,眼中的笑意就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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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大家一起才猜白澹同学的身份……猜中有奖=V= 奖励是甜蜜的番外怎么样?~~~~
于是开始撒狗血了……虽然这卷是虐花郎中……但是俺会淡淡的虐,浓浓的甜蜜的……握拳,流泪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