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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这两个选项克洛伊哪个都不想选。
但是一旦有了比较之后，总会有一个选项显得并不是那么糟糕，克洛伊决定还是搬去提姆之前住的那间公寓。
迪克看起来对于这个决定并不觉得奇怪——他当然不觉得奇怪，克洛伊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和提姆绝对是沆瀣一气——所以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便就笑着对克洛伊说休息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等到克洛伊回到治疗室的时候，看着她的脸色，芭芭拉便就知道迪克刚才叫人出去肯定是有事情商谈，只不过克洛伊既然没提起来话题，她也觉得深究没有意思，迪克那边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她也不会插手。所以两个人谈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倒也算是打发了时间。
等到治疗结束之后，芭芭拉留下来等待布鲁斯做全面的身体检查（提到这个时候芭芭拉冲着克洛伊耸了耸肩膀），而克洛伊一打开门就看到提姆站在门口，背靠在墙壁上，一只手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敲击着。
听到门扉响动，他将手机装回口袋，转过头冲着克洛伊微笑着看过来，少年气息如同阳光灿烂之下的绿叶青翠，摇曳着树影斑驳迷人眼。
克洛伊抿了抿嘴唇，故作镇静的随手带上房门：“出发？”
“嗯，回家。”提姆转过身去在前面带路，克洛伊挑起眉刚要开口反驳，提姆又回过头冲着她说道：“你的家，暂时的。”
“走吧，无懈可击的侦探。”克洛伊冲着他小小的翻了个白眼。
提姆的公寓和上一次克洛伊造访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很多不是收容垃圾的地方堆满了不应该存在的能量棒包装纸，而一些明显不应该在那里的杂物现在正占据了客厅的大半江山。
克洛伊回过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提姆，提姆努力的试图解释：“最近有点忙。”
“我以为你至少会因为我要暂住在这里而努力整理一下呢？”克洛伊顺手抓起一件搭在玄关柜子上的西装外套拍进提姆的怀里。
提姆狼狈地抓住那件衣服，一副无辜的模样：“我可不确定你一定会住在这里。”
“当然，你当然完全不知道，侦探。”
提姆耸了下肩膀，将卫衣的袖子撸上去，对克洛伊做了一个任你差遣的手势：“好吧，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声明。”
他看向凌乱出自己风格的房子，叹息道：“我真的努力整理过了。”
当克洛伊将最后一本散乱在外的书按照字母顺序推回书架之后，提姆那边也努力分好了衣服，开始清洗第一批衣物。
房间虽然依旧很难称得上整洁，但是至少可以让人有喘口气的空余。克洛伊坐在沙发上，看着提姆端过来两杯茶。装茶的马克杯还是之前她用的那一个，上面用印刷体写着[诸多不便，敬请原谅]*，杯身上被伊皮西梅先生的爪子刮出了一道划痕，在apologies上添了一道横线，仿佛将这个单词给删去，倒显得有一股子理直气壮就不道歉的无赖气息。
克洛伊喝了一口之后，放下杯子，大拇指和中指搭在杯口上，将杯子转了一圈，让那行字正对着提姆。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提姆在句尾扬高了语气，征求克洛伊的意见。
克洛伊专注地盯着茶几上那还没来得及开封的耳机盒子，似乎那过于浮夸的logo让她辨识商品名字的时候突增了挑战的乐趣，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过了一会儿，她的目光就像是蜂鸟一般迅速的扫了一下提姆：“我可以出去吗？”
“今天似乎有点晚了。”提姆抬起手腕在表盘上确认了一下时间：“如果你想出去的话，明天我再陪你出门。”
他又补充了一句：“至于伊皮西梅先生，等晚一点我出门夜巡的时候会顺路带回来。”
说完之后，他安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等待着接下来的问话，乖巧的像是等待点名的优秀学生，对所有的问题都有胸有成竹的底气。
只不过对方没有半点回应期待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我没问题了。”
她抬起头瞄了一眼对面的提姆，而对方硬是能面不改色的在一般人都进行不下去对话的氛围里，将话题转个弯接着说下去：“那很好，虽然可能这段时间你可能会有些拘束，不过正好安心下来准备学校申请的问题。我还听说你以后想要报考法学院，书房里有很多书会有帮助，我明天帮你列个书单。”
克洛伊无言以对，运气半天之后憋出来了一句：“要我来说的话，如果你们能够有更多的直接交流而不是观看监控的话，说不定你们的关系会更加和睦一些。”
“如果没有恶魔崽子，这个家庭是个完美的和睦家庭，我们和布鲁斯的关系没有太大的问题。”提姆放下茶杯。
“是你不知道杰森的说法，还是你们家庭对于大问题的定义和普通人不一样？”克洛伊歪过头反问道。
“……”提姆觉得他应该换一个关注点：“你是怎么知道我看了监控的？”
克洛伊投过来的目光让提姆觉得她在怀疑自己在来的路上是不是被什么易容大师给调包了。当然克洛伊也差不多是那么想的，她克制自己翻白眼的动作不要那么明显：“因为韦恩先生才不会跟你闲聊我的升学意向。”
“为什么这么肯定？”提姆端起自己的马克杯喝了一口茶。既然已经打开了话题，他也就借着继续谈下去。
克洛伊诘问道：“有人建议过他将因为他是蝙蝠侠这句话印在马克杯上吗？我觉得可以节省很多回答愚蠢问题的时间。”
“暂时还没有。”提姆端着自己的马克杯看了一眼上面的图案：“但是你刚才的话让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比如为什么蝙蝠侠要将画着自己图案的马克杯送给超人一个。
“我一直以为你会选择学物理方面的专业。”克洛伊喜欢科幻，她在探索宇宙或者是研究改变未来的科学技术方面上一向很感兴趣，倒是对于父亲之前所在的执法部门从来没有流露过过多的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提起来说自己想要去法学院。
克洛伊本来打算也去拿自己的杯子，此刻指尖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指肚贴上了滚烫的杯壁，即使及时缩回了手，可还是染上了一片艳色的红。
她翠绿的眼睛沉沉的看着提姆，如同水珠雾气一般沉重的兜头将人拢住，等到眼珠被浸润成了墨绿颜色，才终于将话说出了口：“那天参加庭审的时候，如果没有蝙蝠侠抓人，没有我在的话，根本不可能赢。”
“那个律师在法庭上颠倒黑白，而且他不是唯一一个那么做的人。”
“克洛伊。”提姆的手指勾住杯子的把手，几乎要将那陶瓷的杯把捏碎：“想要从法律上改变哥谭是很难的。”
曾经有人意气风发的迎焰而上，一如手持长枪身披锐甲的屠龙骑士；也有人因此寄予厚望，像如迎来久违白昼的阴影，将曾经伴随渡过长夜的功劳悉数化去。
可如今，屠龙骑士被烈焰灼烧，化作被哥谭这条恶龙消化吞噬的伥鬼；而阴影只能叹息着在持久的长夜将恐惧包裹在自己的身躯。
两个人对视数秒，反而是克洛伊突地如释重负般的呼了一大口气，从沙发上捞了一包能量棒，仔细看了看日期，才扒开包装纸，咬了一口振振有词道：“你也太高看我了，伟大的红罗宾，我不像你一样心怀天下，还有那么高的目标想要改变城市。”
她长长的睫毛排成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将她眼睛里的光彩在半遮半掩中凝聚的更加明亮动人，带着几分娇俏：“我只是希望，如果再有像是梅根那样的被害人，能够有在法庭上可以发声的人，愿意在庭上替他们说话。”
“我对改变哥谭，大概是没什么建树性的意见。”能量棒不太好吃，但是东西打开了又不能浪费，或者和以前一样塞进对方手里面，她只能一点一点慢慢的啃：“很失望吗？”
完全没有，或者说他觉得这样才正是克洛伊。她像是一团团洁白的棉絮，不像是雪花般出尘高洁。只是入世实际的直白，反倒是让他吊起来的心，又一次和以往一样如释重负心安理得的沉沉坠了下去，跌入那软绵绵暖和和的棉絮堆里。
又或许，说不定克洛伊反而是正确的。
世上没有正义的政治秩序，只有生活在政治秩序中的正义公民。**
克洛伊还在等待着他的回答，他抬起手将盖在自己眼前的几根黑色碎发抚开：“不，我知道这才是你，克洛伊。”
“不过只用我的想法来揣测，的确是想不到你会这么说，可见你我的不同。”
他眼看着对方眼睛里的光芒像是黑夜逝去拂晓将至的繁星光辉，一点点泯灭消散。
他们无论是对这个世界的期许，对未来的规划，对人生的态度都截然不同。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愈发的不舍，他们彼此牵扯着对方坠入自己应有却放弃了的世界。
让她接受自己的能力。
让他记起曾经的人生。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也不必面对这样的危险，也不会和布鲁斯他们扯上关系。”
突地，他话锋一转：“如果如你说的那般，你在我旁边会带来坏运气，听起来好像就已经扯平了。”
“既然如此，那就代表那些已经可以一笔勾销，你也不用在意了。”
他注意到克洛伊手里面的零食被她捏得掉了一些碎屑，散落在地板上，他收回目光接着说道：“所以，也就意味着可以重头开始。”
“作为红罗宾，我有自己的情报网，正好知道你最近并没有在和任何人约会。”
对方投过的目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掺杂着些许的狐疑，她猛地站起来：“等一下，等一下，我之前说过我的厄运可说不定是……”
“我知道。”没有超级英雄可以平稳的度过一生，当他披上这身制服的时候，他已经想过了自己最终的结局无数遍，也许是在某次大事件中轰轰烈烈的消散在宇宙之中，又甚至可能只是被某个小巷的抢劫犯刺中心脏。
也许他这么想再自私不过，但是他想要从小巷的血泊中回忆起一丝的玫瑰香气，想要在宇宙的星辰中捕捉到一点翠绿的光辉。
他想努力的抓住对方从厄运的诅咒中破冰而出，也希望对方能回应让他在死亡的光影中有人的存在让他放心不下到闯开冥府的门扉。
“你上次说的时候，完全没有机会让我插话，现在轮到我。我要说的是，死亡的风险对我来说并非是从无到有，那么几率是否多大本质上没有意义。”
可是如果有你在的话……
他眨了眨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夏日晨间雾里有人吹响的一曲绵长祥宁的竹笛曲调，让人忘记前面就是酷暑炎炎，万物凋零，簌簌严寒，只想长久的停驻在那里，听下去。
“我知道你说过罗宾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的约会名单上。”
“但是我现在是红罗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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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出自科幻小说《银河系漫游指南》
**柏拉图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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