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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月亮的晚上
夜色渐渐溶掉了爬山虎叶子的轮廓,小巷深处,这栋沉寂的小楼骤然亮起灯光,是二楼右边的房间.窗户砰然打开,然后飘起轻轻的音乐声.
窗户里偶尔有人影在晃动,消失,忽而又出现.看不清是不是林琦.当然,即使是,林遥也看不到她,此时她正在图书馆里,对着一本《玄怪录》胡思乱想。
关于鬼狐或者遇仙的故事,古籍中不胜枚举。想起近些时的事来,她不知自己是不是也象故事中那样,自然,这样交了好运吃穿用度都不愁,还有个清静地方读书,仿佛应该是遇仙。但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有年头的房子里,说来又象是遇到了鬼狐。
又想起前些时遇到的邻居老太太来,听到她说是和自己姐姐同住,便不由一怔,说是,来租房的明明是个男人,倒没有看到过有女人。
而林琦信里分明说,她已经租住了一些时候。没有理由说邻居一直看到的是个男人,反倒不是她。而且林琦那样夺目的女子,应该是过目难忘。
林琦。林琦。林琦……她不觉地在纸上一直写,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桌上的男生,他就一直这么望着她,仿佛被一块磁石吸住。
其实没有林琦在的时候,她也不失为一个漂亮的女人,五官都好,看书的时候低着眉眼,自有一种温柔敦厚的味道。只是有林琦在的时候,她就成了月亮旁边的小星星,一时间光芒全失。
林琦,她租住的房子里,灯光啪地熄灭了,然后是门打开,关闭。小巷尽头昏暗的光线里,什么也看不清。没有人看得到是不是林琦。可是林遥回来的时候,屋里飘着清冷的茶香,是女人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看起来林琦仿佛刚刚离开。
林遥打开灯,高高的吊灯把她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墙壁上。屋里,除了这一盏灯,只有沉默的黑暗。不用出声呼唤,她也知道林琦必然地不在。据说林琦回来已经有五天了,可是,林琦仍然看不见摸不着。
和她同住的真是林琦吗?她突然战栗起来。
桌子上,两只水晶玻璃杯子相对,中间隔着玫瑰花,仍然插在银托子里。她突然发现,那银托子上的花纹竟然已经磨去小半,应该是很有年头。
抬头处,水晶吊灯闪烁着冷光,看不清它的模样,可是她分明觉得那样式也是古意盎然,并不是简单的做旧。
再看那两只水晶杯,晶莹剔透地折射着光芒,又哪里有用过的模样?
那么,为什么,又是什么人把它摆在这里,做出一副刚刚有人对饮的姿态?
林遥慢慢地,一手抓着栏杆往楼上走,身后长长的影子拖在楼梯上,一级一级地拖过去。从背后看,空荡荡的客厅,空荡荡的楼梯,空荡荡的走廊,显得她的身影尤其单薄得可怜,抓住扶梯的手臂也纤细得象是撑不住身体。
一步一步,她来到二楼,迟疑了一下,向右转,来到林琦房间的门前。轻轻敲了两声,没有回应,她静了一会,突然伸手去扭那球状的门锁。
这一刹她脑子里充满了纷乱的念头。开门会看到什么?会不会是天花板角落里挂着蛛网,家具上积满灰尘,梳妆镜里灰蒙蒙地映出她的影子?
又或者,甚至开门处站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一模一样地惊恐得面无人色?
也许不是和她一样的女人,只是一个和林琦一般模样的异类。
……
所有的念头都不过是她在吓自己,门纹风不动,她竟然嘘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那里有细密的汗珠。
再往右,还有一间屋子,她走过去,这回是比较放松而且随便的去扭那门锁,仍然是扭不开。这反倒让她莫名地安心,转身回屋去洗漱。
镜子里,她的额头印着三个指头印。这让她愣了一下,想了半日,记起方才扭门锁之后摸过自己的额头,原来那门锁上竟然已经积了灰?
那门,有多久没有打开过?除了她的房间,家里只有这两间屋子可以住人。谁家住着人的房间门锁上会积灰?
可是,屋里分明有别人出没的痕迹。
见鬼了!她脑子里轰轰地响过这三个字,迅速地抓起书包冲下楼,关门那一刹,门突兀地砰然一声,她突然意识到四周毫无声息,又一阵寒毛凛凛,飞也似地冲出了巷子。
脑子里闪过电影里看过的画面,小巷墙壁扭曲,旋涡一样盘旋,鼓起一圈一圈的圆,长出鳞片来,朝路过的人吐出一两米长的信子,只一卷,就将人卷入口中……
这一晚,她只说丢了钥匙,借宿在同专业女生的寝室里。这也是她运气好,正巧那天空出一张床。
梦里迷迷糊糊地,月光冷得浸透了骨髓。对床的女生在呓语,有什么人在窗外叫她,林遥模模糊糊地想,这里也是五楼,怎么会有人站在窗外?也许是自己花痴了,竟是那么温存的男声。
这一觉,不觉竟睡到了下午,醒时特别倦怠。太阳从窗户晒进来,她只觉得脸上辣痛,想必是被晒醒的。
床下噼哩啪啦敲打着键盘,她挪了挪身子,下方便冒出了朱锦言的声音:“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好吓人,还当你要睡死过去。”
话音中,朱锦言的脸也出现在她床边,一脸关切。
“我睡了多久?”
“你还好意思问哪!你从前天晚上一直睡到现在,三四十小时!你都睡成猪了!推都推不醒,又不发烧。你以为急不死人啊?”
别是感冒罢?林遥暗想着,坐起身来复又倒下,只觉得全身上下象是脱了节,动一动哪里都痛。
这一病,足让朱锦言伺候了她四五天,让她好生过意不去,毕竟她和朱锦言也不过上课在一起坐过几节,并没有多少来往。
其间林琦打来电话,百般问她怎么不回家住,她哪里好意思说出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疑问,只说学校里住着热闹些,家里实在冷清。
“嗯,我是陪你陪得少了点,等我忙过这一段时间吧。你还是搬回来,家里毕竟方便些。”
搬不搬回去?每一天她都拿这个问题反复问自己,学校里是不方便,尤其是,毕竟她在这里是占着别人的床。朱锦言也替她问了管寝室的老师,据说是这两年扩招扩得厉害,寝室都占满了。
在校园里贴了个寻租的广告,到了周末,她还是只得搬回家去。天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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