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

　　很不幸地，三下五初二，被放倒。
　　继续躺在床上过我的举步维艰的小白鼠日子。

　　-[那可是钢化玻璃，你也敢踹。]
　　-……
　　-[乖一点才能少受罪，别瞎折腾了。]
　　-……
　　-[别盯着我的盒饭流口水，你吃不到的。吃也吃不下去。]
　　-……
　　-[你看，这个部分是神经密集区，只要用锐物穿刺一下，对方就会因疼痛陷入晕眩。]
　　-……
　　-[喂，说话。我都自卖破绽了。]

　　如果说原来我话多他话少，那么现在他明显话多，我开始沉默。
　　熟练掌握内心语言有个好处，内心的思维远比外心的传递速度快，真的。

　　他心里的我，应该是一个闹闹腾腾无比愤怒理智消散只想报复的可怜虫。
　　我现在，应该表现出，一个完全失望完全无语完全冷漠的实验品，应该有的样子。
　　这样，警惕的烟云才会消散。我才能干些想干的事情。
　　所以，我们对峙吧。

　　很清楚自己就是个一次性消耗品。不会有差的。
　　知道这房间为什么只有白色么？
　　正常的手术室，为了防止主刀医生过多注视雪白与深红而眼花，都会给病人穿上绿色的病号服。房间也会有少量其他颜色。
　　不换上绿色病号服，说明没有必要。
　　主刀的那位都没有必要顾忌眼花造成的失误了，显然已经不顾我生死。
　　即使我是这种体质，也太过分了。
　　你说我这个被实验的、被手术的，还有没有生还希望？
　　渺茫啊。委实渺茫。

　　、
　　后脑的伤口已经愈合，有点痒痒的。
　　回忆起不久前它上面还有根管子，我就……
　　头发显然被剃掉了一块，好在不明显。
　　等等，我这都是在想什么啊。

　　淡定，还是想想有用的吧。

　　从宅男的话中可以得出，他们的目标是我——“最稀有的后天基因改造人”。
　　抠字眼的话，后天、基因、改造，似乎都有些可以向下推理的地方。
　　首先，后天改造？如果是指那莫名其妙的愈合能力，那么这一条的线索可能会断。
　　原因简单，改造需时间，而不幸的，我的记忆并没有不连贯的片段或是突然消失了那么几天。
　　我根本就对改造这事毫无印象。即使是全麻状态昏睡状态，那么时间上也会出现漏洞。
　　不幸的是，没有。
　　甚至，我连自己是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的，都完全不记得了。

　　记得刚醒那会儿，他们从我的心脏背后取出了个什么东西。类似红色晶体。
　　它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我很久没做过X光了。
　　基因改造，跟它有什么联系吗？
　　他们给我换上的那块儿，跟原来的很像。
　　给我做第一次手术的也是他们？
　　……不明白，可利用的信息太少了。

　　、
　　是谁。
　　形容我时，用了稀有二字。
　　如果不是讽刺，如果两次都是同一伙人，那么，监视我的人是谁？
　　稀有物品，至少保证了要有人监视，保持物品的安全，防止在实验前就夭折，那么……
　　那个监视者，是谁？

　　从时间来看，我晕倒后正值午休结束。那么老杨回班后，身为班主任，看到晕倒的学生，会先找其他学生送进医务室，再打电话请家长来接。
　　医务室，其他学生，家长……哪个环节出了错呢？或者说哪个环节让我出事了？
　　似乎等家长把我接回家，再绑走，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母亲大人常年加班不在家。
　　但是，看到我消失，却不找不报警，这可能吗？
　　……惨，可得到的推论太多了，证据太少，无法证实。

　　、
　　两眼无神的发呆也许很适合我。
　　非宅男的白大褂终于被我同化了。继续他的切割。一言不发。
　　动作利落了很多，不象以前充满折磨意味。
　　对我而言是不幸中的大幸。

　　想逃出去，得解决很多问题。
　　服装，形象，如何出门……至少解决我能想起来的吧。
　　也许服装问题和使他放松警惕可以同时进行。

　　地板上躺着那根被掰断的荧光棒。

　　、
　　宅男和白大褂，至少会有一个监视我。
　　逃的话，是不是该考虑如何逃过他们呢。
　　没条件，就让我创造条件吧。

　　-我饿……
　　-[终于舍得说话了？]
　　-不要葡萄糖可不可以？我想吃饭。
　　-[无菌实验室不能带入不洁物品。]
　　-我不就是个一次性消耗品么，最后一点愿望都不能满足？
　　-[你怎么知道的。]
　　-推理。你们那态度，傻子也看得出来。
　　他的说法不是‘不给吃’，而是‘不能吃’。
　　选择的理由也不是实验需要空腹，而是外因——实验室本身。

　　自卖的破绽不是破绽，只有我自己赚来的破绽，我才有可能相信，它是破绽。
　　绝不轻易相信对立方给的条件。
　　我毕竟不是各种文中的主角。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太多人把自己当成主角。
　　把自己当成是主角，也就是最大化自己的运气、相信所谓的不劳而获。
　　这样的人，可以存在，但总会被暗算。
　　因为还有同样的人，最大化了自己的运气来暗算别人。
　　就好比腹黑的□□主角遇上圣母的警察主角，八成是两败俱伤有你没我。而如果只有一个是主角，那么故事就会完美进行。

　　唔，所以说自卖的破绽不是破绽。

　　白大褂是那个监视者的几率提高了。
　　他的反映在有宅男和无宅男时，恶意差了很多。
　　为什么呢？个人偏好么……
　　完全可以吓唬我的啊。这样强加给我惧怕的心理暗示，我逃跑的几率不就小了么。
　　按个人偏好考虑，大概就是与监视者有关吧。

　　转瞬的当口，思维流淌了一圈。
　　该掩饰的还是要掩饰。
　　-【神兽马】。你Y的，不就是吃个饭么，我吃了就有力气逃了？给我吃的！
　　-[不给。]白大褂换刀，继续手上的活儿。
　　-滚……！让我出去！连食物都没得吃！
　　说到这里开始挣扎，故意让眼中泛起怒气。嗯，再借痛感，掺点水汽，就完美地呈现了弱者的愤怒。
　　-[……再忍忍吧。等数据处理完，就换别个手术室。]
　　-你又想干什么？这个‘玩法’玩腻了？

　　、
　　好的，我几乎可以肯定了。那个监视者就是他。

　　、
　　至于他是谁？那并不重要。
　　处于痛苦中的人不都需要所谓的感情做支点么？
　　我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揣度自己亲近的人，让自己疑心重重担惊受怕，值么？
　　况且现在也不是怀疑的时候。我可还在这里呆着呢，未来生死未知。
　　只能看淡些了。
　　命不让我死，我便绝不死；命若让我死，我又何时曾甘心去死？
　　痛苦于我而言，已是熟客老友般的亲近了。
　　死亦何惧？

　　监视我的人啊……让我劝你一句。
　　什么是无间道？那是十八层地狱……
　　若我想，身上这地狱随时可以抛还了那人，牢牢地缚了他。
　　已经摸到点，这身体的用法了。只差些熟练，而已。

　　继续等待吧，等到能逃跑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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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之后，我很少和这两人说话。

　　举目无亲的状态下，半颗心就那么悬着。
　　更多的还是期待吧，期待闪现的那个逃脱机会。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宅男和白大褂各自有擅长，各自有分工。
　　宅男擅长机械，白大褂擅长药理和手术。
　　宅男一身简洁的长衣，显然是后改过的衣服，似乎只有坐在椅子上平心静气，才能把局促感甩开。很有活力，也有些焦躁。
　　白大褂的衣着同样简洁，淡定从容。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也只有他会说些什么、算计些什么，来调节气氛。虽然我认为他这行为纯属惹人怒气。
　　“看不惯有人落闲罢了。”宅男如是形容。

　　事实上，宅男和白大褂，很难用什么来比喻。
　　就我看来，他们倒是可以用生物作喻。
　　宅男仿若蜻蜓，飘逸的很。可惜有些急性子，静坐的时候又太静了。
　　白大褂如蝴蝶，自在从容。看尽冷暖的眼神，总让我感觉波澜不惊。
　　咬牙切齿。
　　最重要的是，他们和蜻蜓彩蝶一样，都属于完全变态。
　　咬牙切齿。

　　这几天除了适当表现一下愤怒，疏解一下情绪，基本处于禁言状态。
　　剩下的时间，刚好够我观察他们，顺带试着寻找、利用他们之间的间隙。
　　我不相信他们是纯粹的盟友。这世间没有那么纯粹的情感。
　　有缝就钻，有梯就上。这是我目前的行为准则。
　　咬牙切齿。

　　、
　　唔，即使是在这种地方，我的倒霉运气也一直没有变过。
　　除了两个小时的安全期，其他时候运气不是一般的差。
　　电脑突然故障、主刀的莫名手滑、输液管突然进入空气柱、下方置有道具板的床忽然塌陷……
　　这几天我小伤大伤从未间断，包括人为的和意外的。
　　痛苦么，我完全不怕，反倒是两个实验者有些神经兮兮。
　　喂喂，我的神经粗大是你们一手培养的，我的身体异状八成也是你们培养的。
　　那你们的穷紧张是因为什么啊？不都确定是消耗品了么？

　　-我好想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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