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

　　“呼，搞定。”我微微皱眉。

　　好了，这下问题解决了。可是……
　　这个风扇怎么办？

　　小宅很惊讶。
　　我没什么表示。

　　“果然，上帝也有不戴眼镜的时候。”
　　你还是喘匀了气再来吐槽我吧。
　　不过这么关心我啊～有点小感动。

　　利用暖气的管道以及墙的内凹处，以仰位做了复位。
　　下振时有点别扭，结果好像从错位变成脱位……
　　果然非专业人士就是不行啊。我干脆和某正太一样躺在地上。当然我是正宗的十字型平躺。
　　“不会弄就不要逞强。”小宅看向我，但可惜旁边的窗子让我只能看到眼镜的反光。
　　双眼会是什么样的神色呢？这样想着，双手已经被他施力，拉起，垂直地面。
　　双脚伸入我的肩下，双臂外展，旋位拔申之后徐徐内旋、内收。同时能感到他的双脚也在用力。
　　很轻易地，以足跟为支点，他把我的肱骨头挤进了关节盂。

　　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就是专业人士和非专业人士的区别。

　　抬头望天，结果望到天花板。
　　“到底怎么处理这个？”向上指。
　　小宅，“离开了。把这家伙带走。”
　　……你说的到底是风扇还是这个正太？

　　、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很快就要到操场了。
　　难道是要毁尸灭迹？莫名地很亢奋。
　　事实证明我最近不太正常。以往都会试图说点什么的。
　　不过既然小宅在那样的地方工作，想必想得也非常远，还是把把握大方向的任务交给他比较好。
　　但是他红掉的手肘……

　　走在前方的是小宅。看上去瘦到撑不起白色的衬衫。
　　“需要帮助吧。你？”小宅问。
　　我抱着正太。从体力上来讲也只能是我抱着此正太。
　　“不用，多谢。”
　　某宅和我面色都很凝重，只有正太晕得很HAPPY。
　　腾出手，戳戳某正太普通至极的脸。
　　还是问了。“你……认识他？”

　　小宅点头。
　　“具体问题等下解释。帮我把他运出去。”
　　“+_+？运？”
　　跑道外围是花园，树林阴翳。但是隔着很高的监狱式哥特风铁栅栏。
　　栅栏顶上是N多倒刺，可以把男人变成女孩，把女孩变成女人。
　　这里让我很不高兴，上次被遗忘的痛苦经历让我记忆犹新。
　　“……你确定，我不会被扎死吗？”
　　点头。“恩。放心好了。你的体质我比你清楚。”小宅推了推眼镜。
　　好冷……这难道算是安慰？
　　怎么有种“北极熊是我兄弟”的错觉。

　　我一向很听话。
　　很轻易地背起某正太。
　　从随身携带的EDC装备里找出绳索，把这个身高超量的正太背起来捆好。转头问小宅。
　　“你应该能过去吧？”
　　“……不能。”小宅很阴郁地皱眉。难得看到某宅包子脸。
　　好萌！两眼发亮，被绳索解放的双手伸过去戳了一下。
　　小宅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我哈哈大笑。

　　“一会儿过来接你。”
　　助跑，借力，窜，反身跃过，一手抓住尖刺的下半部分，另一手解下绳索。
　　“嘭——”某正太脑袋先着地。估计要晕更久了。
　　为某正太默哀了一下。随即很自然地反身翻回栏杆的这边，跳下来。
　　背起小宅，某宅环住我的脖子。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忍受下吧，一会儿别掉下来。”小宅在我的后方，笑得阴阴。
　　“要掉也是你掉。”
　　不再继续对话，照例助跑，借力，窜，反身跃过。比上次更熟练、更灵巧。
　　大概是因为小宅比较瘦？一回生二回熟嘛~

　　、
　　“到了，你还要抱住我到什么时候？”
　　微笑地看向某宅，某宅的脸很冷静，但我知道他一定很晕。
　　此人重度恐高。
　　趁他走神发呆的时候，赶紧把绳子收好。
　　扯一些绷带，清创。然后用EDC装备中的剪刀和碘酒，划开衣服消毒，最后包扎起来。
　　贫血的小宅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小宅出品的喷雾也功不可没。止血很快。
　　不过看某宅还在发呆的样子，就知道刚才不应该用后空翻吓他。不然这么疼至少也该皱眉。
　　“生气了？”讨好地看看他，摇他袖子。
　　他没有看我，指指对面。

　　小花园里，某野性男懒散地坐在长椅上，很璀璨地笑着，“你好啊~小朋友们。”
　　我两眼发直。青草香让我有点发晕。
　　这明明是冬天啊口胡！

　　、
　　昨天，该仁兄出现还情有可原；今天冒出来算怎么回事？
　　这可是白天啊？猫不都是去睡觉的么？？？
　　难道我们特别有缘分？
　　抬头望望蓝天。你应该不会是在玩我吧？

　　凑过去。
　　“感谢你的硬币~”
　　抬头仰望他，却发现他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虽然也很懒，棕色的瞳孔是极美的竖瞳，但是眼神却不是湿润多情。更多的是冷硬。
　　好像一块冰晶石。不如水晶剔透，看似很好打碎，实际却是实用主义者。
　　冰冷的眼神反光，与以往柔柔的水光不一样。

　　我瞬间清醒了。这样的人不该与我有交集。

　　这么说吧，如果说昨晚，他是家养的猫，现在，他就是野猫，而且是野猫中的头领。
　　高傲、不羁——似乎连懒懒的表情也带着似笑非笑的慵然。
　　完全不同了啊……无声感叹。
　　有点后悔自己的贸然接近。
　　我只是个凡人。

　　后悔也要把话说完啊。

　　“那个……”有些惧怕地看着他。掏出一张二十元纸币，与另外四枚枚硬币。
　　“这个……还你。不好，意思啊。”
　　发现他有些疑惑的神色，连忙补充道，
　　“昨天，昨天不小心跌倒了，所以只能找到这四枚。不能把它们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了。”
　　不好意思地打量着他的反映。意外地发现他笑得愉悦。好像古代贵族一样啊……还以为他会生气呢。
　　这个气质，这个相貌……我瞥了眼小宅，他正扶起地上的正太。
　　很明显的，我、他和正太，都是那种相貌普通至极的人。与眼前的发光体完全不同。
　　所以，我和他们才是一类人。眼前的野性男还是保持距离吧。
　　正常人的人生比较适合我。

　　“喏，这两枚是送你的~”他抿唇，浅笑。“可以和你的搭档买根冰激凌吃。”
　　这时，他的眼里才氤氲起来，水光潋滟。
　　我珍而重之地把两枚硬币放回口袋。“多谢了。我就当是借的。”
　　这算是纪念品吧。要好好保存，好歹证明了我认识过他。

　　似乎是对我的回答很感兴趣，他低低地笑了。
　　笑声在我听来很像哽咽。是那种猫的笑声。
　　“我叫，秦暮楚。不要忘记了。~”

　　、
　　转身，离开，毫不犹豫。
　　完全不理会后面扶着一人踉踉跄跄的小宅以及某秦暮楚笑得花枝乱颤。

　　听到小宅脚步声沉重到无法忽视，很无奈地停下，等他跟上。然后接过那个铁丝正太。
　　好吧。好吧。秦暮楚。
　　我记住你了。

　　【再见。再也不见。】

　　、

　　心情莫名有些烦躁。决定迁怒一下这只铁丝正太。

　　握住他的手，闭上双眼，想象自己变成他。
　　窝在我怀里静静地闭着眼。什么也感觉不到。
　　想象时间流逝，三天。

　　很好，之后的三天里，由你代替我倒霉。

　　契约，完成。

　　心情大好。

　　然后。

　　路上带着某正太躲避各种失控的货车汽车小轿车自行车三轮车……
　　以及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花盆，不知道被谁弄倒的广告牌，不知道谁扔过来的着火的纸飞机以及莫名其妙爆炸燃烧着飞过的五粮液。
　　觉得自己真是悲催。明明我倒霉就只是受个伤，你倒霉就要遭受各种乱七八糟的伤害。唉。
　　到头来还得我操心。而且明显比自己点背更操心。
　　别一不小心弄死了。这只实在是……比较容易死。

　　某宅完全不能理解。
　　“你的坏运气升级了吗？”
　　--||||
　　“不，准确来说，是他的坏运气升级了。”

　　、
　　小宅在前面带路。目的地显然是他家。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们走的地方比较僻静，而且不能坐公交。
　　以至于到他家时我都有些累了。
　　为嘛我们非要往那些难走的道路上奔啊！

　　“恩。把他放在沙发上吧。”
　　某宅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懒懒地往床上一倒，顺手按开电脑。
　　黑线……这家伙的沙发是唯一不受此洁癖保护的范围。因为他从来不坐沙发。
　　所以我也很淡定地把这位卿扔在那里。坐上小宅的床捅他。

　　“他是谁？”
　　“……你觉得他聪明么？”小宅没有看我，他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呃……”个人认为此正太智商负值，“如果参照你的话，差的远了。”
　　我继续吐槽此正太。
　　“按他的体力，如果直接从窗子跳出去，小宅你基本就毫无办法了。”
　　“结果这家伙缺根筋，非要带着你一起跑唉 ……”
　　“类人猿的智慧。”

　　、
　　小宅犹豫了一下。
　　“他，恩，他是我弟。”
　　“！！！”

　　惊……
　　难以置信的结论啊……
　　“我想你的母亲大人一定是把智力给了你，把体力留给了他。”
　　某宅点头，“这家伙很笨。”
　　“看出来了。”我扶额无语。这要怎么跟小宅交待。
　　凭这家伙的悲剧感，我觉得大概他活不了多久。
　　平常转移给路人甲也顶多就是崴个脚什么的，我怎么知道套用给这厮就是无敌灾星啊啊啊！

　　“你，你怎么了？”某宅用很担心的眼神看过来。不过我实在没心情搭理他。
　　该解释么？该解释吧。

　　“不介意的话我们先进去吧。”牵过我的手坐起来，小宅提议。
　　我点点头。
　　这家伙算是代我受过吧。既然这样，当然要保护好他。
　　等等，进去？
　　疑惑，满头问号。

　　“嗯，看好了。这次我不想重复。”
　　某宅很XE地说出如下的话，然后将一个疑似摄像头的东西连上电脑。

　　、
　　很好，是和上次一个系统的手势。记住了。
　　看某只很淡定地把虹膜也扫了一遍，然后……

　　沙发后方的墙裂开一个门状通行口，某宅很淡定地踩着沙发钻进去……
　　不过，为什么入口这么高……快到天花板了啊啊！
　　“我买下了上面一层，并且加固了。不用担心出现什么意外。”
　　“= =也就是说你把楼上的给封IP了？管理员大人。”
　　小宅很淡定地把头从那里探出来，“笑话很冷。还有，他。”
　　我认命地继续运输功能……话说正太君你可不可以变矮点，这样扛起来很没有美感啊！
　　就像扛着块钢筋一样……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坐沙发的啊……洁癖宅。

　　、
　　终于进到某宅的实验室了~莫名激动ing~
　　“戴鞋套。”小宅说。“我受够了吸尘器。”
　　我乖乖地带上。
　　右手边是鞋柜，旁边的衣架上有三件白大褂。
　　从尺码上来看，一件是小宅的，一件是哥哥的。
　　多出来一件。
　　刚想问，某宅就从右手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套新的。
　　（原来不是鞋柜啊。）
　　“这件，是你的。”套上白大褂，他轻轻地说。

　　继续前进。

　　这里的改造风格不太正常，线路什么的很有规则地暴露在视线之下。
　　不符合洁癖宅的品味啊。
　　很小心地不要踩到它们，结果某宅不满。
　　“速度太慢了，快点。以你这个吨位，是无法对线路造成破坏的。”
　　“……你不早说。”
　　“我以为你比他聪明一点。”某宅指指某正太。
　　我默然了。原来在你心里我也是这个智商。
　　他的眼镜在阴暗的室内反光，我这才发现这里没有窗户。

　　、
　　懒懒地陷在软椅里的小宅沉默了一会儿。
　　我也陪他安静地坐着。等待解惑。
　　默默地，他抬起头，眼中放出幽幽的光。
　　“文宅，这是我的名。”
　　“文宴，我的大哥。脾气比较暴躁。不过已死。”
　　“文室，二哥。‘自愿’成为我的实验材料。已死。”
　　“文家，此人名。算是弟弟吧。在你之后接受的改造。”

　　我惊了。
　　“他他他他他！也是！”
　　事实上，相对于改造的普及性，我更想惊诧你家兄弟的死亡率。
　　50%啊！这可是一半的几率啊！而且看起来剩下的25%也好不到哪去。
　　小宅点头，“他的强化方向很特殊。具体情况等他醒了再谈。”
　　“等等，我记得你学籍卡上的名字是翟文莫？”突然想到问问看，“你们姓什么？”
　　某宅从刚进来就面无表情的脸扭曲了一下，“万俟。”
　　很奇怪吗？莫名其妙地望向他，你在纠结什么啊？
　　某宅干咳一声看向别处，推推眼镜，“我更好奇之前的事。”

　　认命地开讲，没有说自己能力的发现过程。

　　“恩，总的来说就是这样。”
　　还是把那个霉运转移的能力给某宅讲了一下。

　　“果然是这样么……概率的转移。”闭着眼低喃，他在电脑椅中越陷越深，瘦骨嶙峋的样子让人心疼。我没有看他。
　　事实上也不敢看他。做错事情的人是我。
　　我现在才明白，即使不是他的弟弟，我也不应该私自左右别人的运气。私自给他们霉运。
　　那样，既是自私，又是不道德。
　　谁有权利审判别人呢？我们毕竟不是上帝。也不可能是。
　　博爱。怎样才能爱世人，却又不伤到自己？
　　怎样呢？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
　　【如是而已。】

　　忍不住内心的煎熬，又不想直面于他。终究还是试图间接看看他。
　　然后，惊诧。
　　那让我心碎的一瞬间。

　　从电脑屏幕的反射下，映入我眼帘的却是他湿润的眼眶，模糊的泪光。
　　他忽然变得很美，很脆弱。
　　复杂的悲哀带给他一种神圣的气质。彻底覆盖了他那张平凡至极的脸。
　　瞳孔放大，挣扎、痛苦，种种情感纠结在一起的眼神，透过屏幕的反射，直指我的双瞳。

　　心里狠狠地惊了一下。

　　、
　　“如果我什么也没做，就好了。”很轻的声音，很简单的话语，几乎没有语气。我却听出了撕心裂肺。
　　他拽下眼镜甩向一旁。我连忙扑过去接住，珍而重之地收起。等我再回头时，他却转过身不看我。
　　那双手，他的那只修长的右手，覆盖了他的眼睛。

　　我只能通过没被椅背遮挡住的手腕来推测他面部表情。但推测结果似乎更让我揪心。
　　到底怎么了？是错我会承认，过失我会弥补，生气我会道歉……
　　但是，请不要沉默好吗？我只需要一个机会。只需要……

　　-“求求你，看着我。”

　　犹豫了一下，无声地靠近，从背后拥住了他。手感比看起来更加瘦得可怕。
　　他没有挣扎，平静地接收了。
　　“就这样吧。抱住我，一会儿就好。别看我。”
　　环在他胸前的手，意外地感受到了温暖和平静。
　　于是我什么也没说。
　　长久的沉默。

　　“我会，负责的。”
　　“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遇到他，对吧。”小宅笑了。轻轻握住我的手。
　　比上一次更加温暖啊……

　　“你们在干什么？”
　　我和小宅同时一惊，放下了手。
　　正太，不，万俟文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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