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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
那家小店依旧坐落于西湖畔的西冷印社,木质的门脸,带着点点古朴的味道,店里有些昏暗,带着浓重的时间的味道,店里什么东西都有,小到玉镯发簪,大到拴马石桩,半真半假的古董陈列在铺内,而这家古董店的老板吴邪,那个笑得温和的青年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前打游戏,而伙计王盟拿着一只鸡毛掸子,懒散的弹着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切,似乎都不曾改变。
吴邪交了一个女朋友,就在他将近而立之年的时候,带着父母的期望。他的女朋友叫叶瞳,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眼角微翘的狐眸,白净的瓜子脸,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眸里蓄着一弯清泉,清清浅浅,像极了某个人。
小瞳其实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她懂得给彼此留下空间,无疑,小瞳很爱吴邪,这个总是一脸温和的青年给她带来的是一种平静,而吴邪的父母,包括他的三叔也很满意这个未来的侄媳妇,像她这种文静的女孩向来很受长辈的喜爱。
不久,她便搬进了吴邪那个不大的古董店,她住在吴邪的房间,而吴邪却一直住着唯一的一间客房。从她搬进去之后,那间小店的二楼变得更加干净,毕竟大男人再爱干净,收拾起屋子来也没有女人细致。他们相处了一年,这一年里,吴邪对她很好,只有一次发火,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吴邪房间的那天。
那次是她刚搬来不久,进到那间客房是想帮吴邪收拾收拾卫生,那间屋子很干净,一张书桌,上面只有几本古旧的线装书,临窗是一张双人床,床边的床头柜上有一盏台灯,再下来就只有一个衣柜,简单的卧室,唯一奇怪的是,在双人床靠窗的那个枕头上,放着一个垂着金黄流苏的挂饰,女人好奇心向来很重,她也不例外,将挂饰攥在手中,微凉的温度,细腻的质感,透光看来,雕琢细致的麒麟身上有丝丝翠绿纹路,,像极了这威风神兽身上的血脉。小瞳不懂古董,但他也明白事物的好坏,如此贵重的物件,放在枕畔掉了,磕坏了,岂不可惜,便顺手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后来,吴邪进屋不见那个挂饰,那便是小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这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的男子,生气时的暴怒,面对那样的怒火,小瞳没有委屈不满,而是深深的不解。
后来的一年,小瞳便慢慢了解了吴邪的习性,他时常会看着店门外那条青石铺就的街道尽头发呆,等她唤他时,眼眸内是一片不明的悲楚。她知道吴邪以前那昏暗的地下工作记忆,危险和同伴,她见过潘子和胖子,也隐约知道吴邪心中有一个人,但那人是谁,吴邪不说,她也不好问,她了解吴邪很多,最后,在一个阳光温和的中午,她对吴邪说
“小邪,我们结婚吧。”
吴邪点点头,说好
小瞳看着吴邪温和的眼睛,伸出食指点点吴邪的心口
“小邪,你喜欢我嘛?”
“喜欢。”
没有犹豫,很坦然,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子,温和干净,包容一切的大度,小瞳眨眨眼睛,歪着头,一眼玩味
“那,小邪,你爱我吗?”
答案早就知道,只是看到吴邪带着深深愧疚的眼睛,心还是在痛。自己一心爱的人不爱自己,这种事,有哪个可以甩甩衣袖笑着说一声不在乎?
他们还是决定结婚,毕竟吴邪也是快近而立之年的人了。
一切敲定的那天,吴邪带他的未婚妻去一个地方,一片祥和安静的墓地。青松白石,面前的一小块墓地与其他没什么不同,墓前一块干净的大理石墓碑,墓碑上一无姓名遗照二无生死时间,若不是墓上的花束,很容易让人认为这还是一个无主的空墓。
吴邪蹲下,手指覆上那冰冷的大理石
“小哥,你还记得那次胖子的话吗?他说我以后要是结婚,一定要把人带来让你们亲自检阅,她是小瞳,胖子已经见过了,今天来就是让你见见……”
闭上双眼,却没有一滴眼泪,再睁开时双眼依旧清明
“小哥,我们快结婚了……就在两星期后,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来吧,你那么闷得一个人……”
这两天吴邪很忙,才发现结婚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两人到结婚的前一夜才算消停下来,小瞳看着床头墙上挂的结婚照,上面的吴邪笑得清澈干净,今晚,可能是自己最后一个单身夜,也是吴邪最后一次,睡在那个充满另一个人回忆的客房,明天便是一个结束,一个开始。
手机唐突的响起,唤回不知飘向哪的灵魂。
坐在离家附近的咖啡店,看着对面将自己叫出来的人,忽然觉得,今晚或许会知道一些吴邪不会提起的过去
“王大哥,这么晚叫小瞳出来有事吗?”
胖子是一个星期前来到杭州的为的就是参加他那个出生入死的哥们的婚礼。胖子抓抓自己的刺猬头,似是酝酿了许久
“小瞳啊,你明天就要和小吴结婚了,我知道有些话现在说不好,但是我胖子还是希望你能心里没有任何顾虑的和小吴一起生活……”
两个都是很聪明的人,一个粗中带细,一个是善解人意。
小瞳其实想知道很多事情,但她也明白这些问题不能去问吴邪,他不会回答,白白伤了两人感情。
“谢谢王大哥……其实我一直知道小邪心里有那么一个人,小邪那日带我去的墓地,是不是就是那个人的?”
胖子一向闪着精光的眼睛也暗了下来,听了胖子的话,与心中所想一般无二,毕竟她是个女人,而女人都是敏感的。
她知道,在自己不曾涉及的吴邪的曾经,有一个人,冷漠淡然,只是从吴邪面前走过,便占据了他的生命。她也知道,那是个可怜的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墓碑上什么也没刻,不知道生于何时,连姓名都不真实,到头来,一生的空白换来最终一个无字石碑。其实,最了解那个人的,就是吴邪啊……
“我想最后问个问题”
小瞳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似乎预料到一定会有此一问,胖子叹了口气
“到现在,我们根本就没法确定那小哥到底是不是……”
那一天,不仅吴邪不会忘,就连胖子也会铭记一生,紧紧扯着疯狂的吴邪,眼前是缓缓降落的石门,那唯一的出路,而门里的身影被团团围住,白衣上已遍布斑斑血迹,最后他还是没有拽住如受伤猛兽一般疯狂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吴邪向石门跑,徒劳的大喊回来。然而吴邪还是没有跑多远,因为一把乌金古刀直直插在吴邪脚前的土地,阻了发狂的人,石门在吴邪眼前落下,扬起一片尘埃,所后大小碎石从山上滚落,将一切掩埋,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回答吴邪那个鼓足了所有勇气所问出的问题,一个无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终是成了一个人一生的遗憾……
“我们在那附近找了两天,但山体塌方很严重,可能那个墓室都被压塌了……小吴回来以后,就买了一块墓地,也是,这小哥一生无家无依的,到最后,也算有个归属,小哥什么东西也没有,只剩下那把最后阻止吴邪的乌金古刀,所以就把那刀埋了,小吴为留个念想,就取了那刀上的玉麒麟吊坠”
缘起缘灭,我们只能在红尘里浮沉,究竟谁是谁的劫数,又有几人能看清……
吴邪和小瞳的婚后生活圆满的让人羡慕,吴邪对妻子宠溺照顾,百依百顺,小瞳相夫教子,深得家中长辈喜爱,婚后两年,小瞳生下一个女孩,女孩生的清秀可人,一双大眼睛透着灵气,吴邪取名叫忆灵,小瞳没有反对,这名字的寓意也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五十年,虽然不能让沧海变桑田,却足以让一个青年变成一位垂暮老者,岁月终是在那曾经温和的脸上留下层层印记,病床上的吴邪依旧笑的温和,苍老的手抚着小外孙稚嫩的脸蛋,夫妻相敬,白头到老,这便是幸福了吧……
身旁的妻子,自己看着她从青春貌美到于自己一样白发苍桑,她是个好女人,吴邪一直都知道。
当一个人推开病房门的那天,是吴邪最精神的一天,小瞳回头,看到的是一位青年,一头柔顺青丝,丝丝缕缕遮住一双绝美狐眸,那双眼与自己年轻时何其相似,只是多了份深沉,少了份柔和,苍白的近似透明的肌肤,修长的身姿,遗世孤立的气息,数十年的光影斑驳,到底,谁是谁的替身。
吴邪望向青年的目光是空洞的,似乎穿过五十年的光阴与曾经重合,五十年……于他,却失去了改变的力量,一如当初。
苍老的手紧握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泪眼婆娑,终于看到面前的人脸上难得的微笑
“起灵……真的……”
“吴邪……五十年前的问题,还记得吗?”
五十年前,憨厚的青年把另一个受伤的青年紧紧抱在怀中,鼓出最大的勇气,问怀中的人“我可不可以守在你的身边,可不可以保护你,我……可不可以爱你……”从不奢求你也爱我,只要能守在身边,照顾你,此生便也无悔了。
“记得,怎么会忘?那你的答案呢?”
“可以……谢谢……”
可以相守终老,谢谢你一直把我放在心上……
一个答案等了五十年,没了当初的意义,只是了了一个遗憾。
小瞳无声的退了出去,于她而言,这五十年是一个梦,一个美到她不想醒来的梦,但是,那个人回来了,即使再不愿,梦也该醒了。
那天吴邪一直握着那双手,说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说着他离开后自己的生活,说自己的家人,也说着他们不可能有的未来……
看着面前空白的墓碑,张起灵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工人打开墓地,这是吴邪的遗愿,陪那个人,过他的永恒。伸手取出尘封五十年的乌金古刀,看着小瞳将一个白瓷的罐子放入墓地,工人们从新把目的合上,这一次,怕是再也不会打开了吧……
看着身旁没有一丝泪痕的女子,苍老的脸上是平静
“谢谢你……”
由衷的谢意,谢谢你照顾了他半生,代我,完成了我不可能完成的诺言,携手终老……
一丝风扬起了耳边的碧丝,却扬不起那金色的流苏,手中刀把上,空空荡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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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我这儿子存在一年啦~~~~虽然晚了些,但还是呈上周年番外,此乃神经抽风之作,请大家随便pai,就是千万别pai脸~~~
谢谢大家一年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