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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猛烈冲撞
林子棠眼定定地望着眼前山洞里的石门,那样镌刻在上面的一字一句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一笔一划都刻得相当深刻,苍劲有力,透漏出无比沉重的意味,好像要将这厚重的石门直直穿破一般。
他走近石门,伸出手来细细抚摸着石门上的字迹,感受这每个字带给他的力量。先祖为创帝业通过自己的双手一点一滴艰难地开辟出一条大道,在杀出的血路之上,文治武斗,相互交错,呈现出一派无比纷乱的画面。那样极尽沸腾像是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画面,让他的内心无不涨满着好胜的热血,它们在体内翻江倒海,他亦想成为这画面的主角!
林子棠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里的味道果然出奇的好闻,好像吸收了土地的精髓与灵气一样,周身都变得大不相同,整个人都充满了精气与活力。
收回手指,林子棠背着手转向身后站着的昭和帝,将刚刚吸进体内的那口气,又深深吐了出来。
“父皇,我想知道理由,请给我一个。”
说这话的口气镇定之极,声音在山洞里听得分明,有着强有力的穿透力,能够直抵人心,不差毫厘。
“什么理由?这是属于你的,你不明白吗?”
昭和帝有些不理解地皱起眉头。“难道你不想得到吗?”
林子棠眼神突然变得锐不可当,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父皇其实不必隐瞒,儿臣只是不明白父皇明明想延续自己的最爱,其实早就私心偏爱四弟,为何不将皇位直接传与四弟,四弟的优秀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吗?父皇何以觉得怀憬能有担起这等重担的能力?”
昭和帝显然没有想到站在对面的儿子,并不像曾经那样总显得言听计从,时而沉默,时而说些敷衍而让人猜不透的话。他甚至不如他大哥,明明想反抗却还是接受了本不属于他的无奈的婚姻。
这样直接的问句当头迎来,昭和帝还真是有些惊讶,但他反而笑了一下严声道:“对自己都没有信心吗?这倒还真是让父皇有些担忧,来日倘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怀憬当真能挡得过来吗?”
林子棠微微皱眉,转而也笑了一下:“怀憬倒是斗志昂扬,什么样的事情发生都想挡他一挡,不过父皇难道不要为儿臣的登基之路铺平道路吗?”
昭和帝点头:“该做的父皇自会为你做好,这你不必担心,你要做的只不过是安安稳稳接受这个位置,守住它。其他的朕会安排妥当的。”
“果然如此,或许每一位君主在下一任君主继位之前都会为他扫清障碍,可是现在朝中刘家植入的势力太多,做事手段又颇为阴险隐秘,想要在儿臣继位之前彻底铲除,可能吗?单凭父皇当真能做的到?”
他的反问亦是犀利,无不透着无比锐利的光芒,像是终有一天会超越,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辉。
“难道怀憬竟然对父皇的能力表示质疑?”昭和帝一甩袖子,夹带呼呼风声从袖筒里传出,他冷笑一声,“还真是头一次有人这样与朕讲话!别以为眼前的这些都是朕非要给你的,装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竟然敢如此冒犯朕,别忘了你还不是太子,什么也不是。朕可以让你拥有一切,也可以让你失去一切!”
昭和帝一口气说完这话,伸出手来指向林子棠,可伸出来的那只手指分明颤抖的厉害。
对面的那个儿子一直都是让他最猜不透的,他可以温柔如水,也可以热烈如火,可以冷厉如冰,也可以潇洒如风。而现在的他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猎鹰,锐利地盯着那些猎物。太多的积怨以及深深隐藏在心底的某种不为人知的痛苦将要全部爆发而出,一泻千里,一旦就这样爆发了将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林子棠微微叹了口气,他的眼眸收起了刚刚的锐利,反倒是挂起了自嘲般的笑意:“我还是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不是吗?父皇,这一切不过是您的一厢情愿,其实我想要的并不是如此安安稳稳接受别人施舍过来的大好河山,那其实如同嗟来之食一般,无趣的很!”
“别人,施舍?你这样是在报复朕吗?报复朕辜负了你母后,报复朕曾经对你的冷漠,还是报复朕为你设计好的婚姻剥夺了你的幸福?”
昭和帝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一心一意为他铺好的路全然为他否定,他的儿子竟然选择不要!
“好,很好!既然你不要,也罢!朕会让你尝到你想尝的滋味的。太顺利了,反倒真是无趣的很!你想尝尝痛苦失败的滋味,朕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你可不要太期待了!”昭和帝摇摇头叹道:“总觉得这么多年来亏欠你与你母后的太多,总想以此好好补偿一下,没想到你竟然不领情。”
“父皇亏欠母后的并不是通过儿臣便能还得起的。”
林子棠漠然地杵在昭和帝身后,他不想就这样选择平静的接受,他的内心是渴望波澜的。至于他的母后,那是他的父亲永远也还不起的情债。
昭和帝心下也有强烈的疼痛感,旧日的伤疤正一点点被这个孩子揭开。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有着如此强大的内心世界,他竟然都不能知晓,从来没有过的,他必须重新审视这个儿子。来日可能有更多的东西是他无法揣测到的。
“若是你母后的在天之灵看到你任性到如此地步,想必也会心寒的吧!”
“我母后的心早就是寒的了,我本就没那个能力将它捂热!”
话中的讽刺意味太过明显,昭和帝一听便知,转过身来自言自语了句:“这个孩子,太任性了,以后还不知会捅什么天大的篓子呢!”
昭和帝手指推动石板:“今日你看到的一切切记不可告诉任何人,不过以你的资质,恐怕已经烂熟于胸了。”
“怀憬的表现,让朕很失望,所以你绝不可能是继位者!”
石门缓缓升起,同下落一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连同这样一句话悉数传到林子棠的耳朵里,像是瞬间刺穿了耳膜,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只有脑袋里残存的轰鸣。
像是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只能说他的父亲更加任性!皇位说传就传,说不给便是真的不给了。自己只能是被他如此耍弄的人吗?
林子棠皱紧双眉,默默地跟在昭和帝身后,盯着他的背影使劲地瞧,恨不得想盯穿他的内心。
难怪他母后经常对他说有时候你父皇任性地可爱,你就这点跟他像!
跟他像!
这让林子棠突然想到了漫儿,他的王妃,何尝不是像他母后与父皇一样,他们也不是真正的相爱,起码那个女人并不爱他。若是他像他的父皇,那漫儿说不定真会惨死在争斗之中,所以她才说她想出家,她拼了命的离开他,是因为看透了他的这种注定的薄情。
正对着石门的方向便是山洞的出口,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不再有任何言语,可这两人的心里都各自进行着强烈的冲撞。
寂静的山洞中只能听见水滴在岩石上滴落的声响,清脆却直击人的内心,继续洗刷着涩手的石壁。
前面的亮光逐渐明显,想是要出这山洞了,终于走在前面的昭和帝叹了出声:“到了,出来透透气吧!”
林子棠紧随其后,踏出山洞的一刻,只觉洞外亮光明晃晃灿然夺目,不由用衣袖挡了下眼睛。
稍稍有些水气环绕山岚,却又添了几分柔和迷蒙的美感。豁然开朗的洞外景色怡人。洞旁有山泉侧出,呈三叠飞瀑,直跌潭涧,溅玉碎珠,叮咚作响,宛如山歌,畅快淋漓,直教人心驰神往,忍不住想跳入其中,一享潭中清凉之乐。
山涧野花遍布,轻枝斜挂,花瓣随水逐流,乱红飘去,悠然自得,反无残败之感,只留一派清凉。
“能走出来就不简单,看看这样的景色吧。”昭和帝伸出双手像是要将这美景全部吸入他的胸膛一般。
林子棠放眼望去,这里虽然没有山顶江山胜迹的开阔,却有着一湾碧水的清幽。
“这山洞是怀憬自己走出来的,这里的美景也便属于你。刚刚的不愉快朕已经忘了,至于以后的路,怀憬自己抉择吧!”
昭和帝闭上眼睛像是已经将山川胜迹的灵气全部吸入体内一般,
“父皇!”林子棠到底还是激动地喊了出来。
“自己抉择”,他迷恋这四个字。
他要的就是这个!
为了家国的未来,也是为了他自己。
******
入了四月,便到海棠花期。今年院中的海棠花开得特别艳丽,宛若胭脂点点,云蒸霞蔚,满树浓妆。
漫儿站在树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望着那株海棠树,一想到璟王总是喜欢站在树下,若有所思,仿佛周身无半个人影,只有他和海棠树。
终于的终于,她也盼到了这一天,好在璟王今日进宫议事,便只有她一人在海棠树下。
这满树的海棠花像是在今天全都绽开,正怒放着,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美。每株花朵都像醉红了脸的美人,有着小女儿的娇羞,却又不乏无限的英武之气,春风吹过,竟然纹丝不动,根本没有什么落花满襟的哀婉。
海棠花依然立在枝头,像是期待着什么。
难怪盯着一株海棠树看久了竟然也能着了迷,她似乎也着了迷,忍不住伸出手指来,轻轻触碰那嫣红的花瓣和丝绒般的花蕾。
随意从璟王书斋的书桌上拿到一本诗集,因着外观看起来朴素极了,反而让她感到亲切欣喜,便坐在树下的石桌旁翻开那诗集,一页一页地看着。
不知怎的忽而起风了,越来越大的风,甚至不像春风般柔和,花却依旧不败,不落,甚至也没有一枚花瓣落到书页中。
发丝像是被风吹得凌乱了,也不管,漫儿只是被诗集中的句子深深吸引。
漫儿一手轻轻撩起一绺发丝随意把玩着,另一只手却没有压好书页,只见书页中夹着几张雪白的纸笺,它们太过顽皮,像是憋得太久了,急着从书页中腾空而出一般。在空中翻了几个滚,悄然飘落到地上,无声无息。
漫儿微怔,低下头来,俯身要去捡地上的白纸,可是指尖未到,心先分神。
白纸又被另一阵风吹起,纸上的那个人影像是飞了起来,在天空中翩翩起舞,一张上是侧影,满意地微闭双目,伸手拉着一枝腊梅花轻嗅,一张上是睡相,甜甜的闭上眼睛,眼角却挂着一颗珍珠。
还有一张上画的是长发披肩,低头抚琴,发梢上还凝着调皮的水珠。
漫儿腾地伸出手来,三两下就将悬在空中的画纸摘下一一收回手中,紧紧地攥着。
一张两张全都看过来了,简单的勾勒,只有黑与白的对比,却分明清晰地勾画出了她的轮廓。画上的小像真的是她,不是别人!
漫儿的心好像是猛然就要跳出来一样,剧烈地跳了几下。
“王妃,这……”后面一人的声音突然出现,着实将漫儿吓了一大跳。
涨红着脸回过头来,她的双眼完全聚焦在那人手上的一幅人物小象上,上面的女子,正在石桌旁看书,身后海棠斑斓如霞。
这明明就是刚刚她的样子嘛。难道他一直都潜伏在她身边,看了她许久?
漫儿简直不敢相信,她又羞又怒,像是她今天又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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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断网断的厉害又加之文稿存盘遗失,幸而今日找到才放上这篇文文,对不起大家了。
久等的孩子们么么乃们!新来的孩子们也热烈欢迎!
好困啊,先睡一下下再接着更,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