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知的小心思

作者:陆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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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季知知受宠若惊地承受着这个吻,脑中一片空白。
      而段离泗的脸色则猛地像被打碎的花瓶,碎成无数块。
      他踉跄了一瞬,万分不敢置信地对季知知凉道,“知知,他不过是你在船上遇到的一个陌生人罢了,萍水相逢本无情,你又何必拿他来当挡我的借口?”
      韩季瑜扬了扬眉,微微一笑,“比起我来,你好像才是那个陌生人。”
      季知知呆了呆,没想到韩季瑜说起来话来也能这么犀利。
      段离泗整个人都僵了僵,冷声道,“我与知知自幼相识,你们才经历了多少?”
      “不过是几场生死罢了,确实不多。”韩季瑜嘴角挂着温润淡淡的笑,“不过,虽然不多,但毕竟你有眼睛,我想这位公子是看得出来知知的手现在是牵着谁的。”
      段离泗的脸色变得苍白。
      韩季瑜继续幽幽地道,“再者,这位公子虽与知知自幼相识,可又否自幼相知呢?”
      韩季瑜微微笑着,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并没有带有一点攻击性。
      段离泗有些挫败。
      这位男子一如当初自己在船上见到他时那般波澜不惊,带着淡淡的疏远气息。他的话字字戳中了自己的心。
      自己明明也不差,但和韩季瑜比起来,自己就那么不堪吗?
      段离泗望着一言不发的季知知,心微微沉下去。
      他顿了顿,他的目光盯着季知知,他希望季知知开口说一些话,他希望她说,她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关系,希望她说,她愿意嫁给他。
      他如愿以偿,季知知开口了。
      但是她开口说的是,“离泗,我祝你和知府千金白头到老。”
      段离泗忙道,“知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
      “好了。”韩季瑜忽然眯了眯眼,打断了段离泗的解释,对季知知笑道,“天色不早了,知知,我们回家吧。”
      段离泗心如死灰,望着他缓缓将季知知带走,还牵着一条狗,月光下,三个影子像是万般融洽的一家人。
      影子渐渐消失不见,段离泗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回到家,季知知立即跑到厨房烧水,因为刚才她就感受到了,韩季瑜身上的疹子似乎又发了一点,她在他白皙的耳后瞧见了。屋里灯火通明,房子也是干干净净的,季知知的心是暖暖的。
      韩季瑜脱了外衣,让疹子透透气,他想看看这些疹子,只不过都长在背上和脖子后方,他看不太方便。他走进厨房来,帮着季知知放了一根柴火进去,季知知连忙把他手中另一根柴火夺过来,“不要靠近火啦,一靠近疹子就痒的。”
      韩季瑜哭笑不得,“我没那么娇气。”
      “反正不许就不许。”季知知干脆起身把他推出去,“马上就烧开了。”
      韩季瑜无奈,只好坐在廊前等她。月凉如水,柳枝摇曳,韩季瑜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朦胧。不知他在想什么。等季知知出来时,他的神色又恢复正常。季知知提着小桶,走得有些摇摆不定,韩季瑜笑了笑,从她手中接过,刮了刮她的鼻子,“这种事情应该我来做。”
      浴桶很快就被填满了热水,季知知很贴心地把屏风挡好,准备把门关上时,韩季瑜却叫住了她,扬唇,“你不准备跟我上药吗?”
      “呃……”
      季知知脸红了红。
      她是有这个打算的,不过就在刚刚,韩季瑜脱了衣服泡在浴桶里的时候,季知知觉得应该把药膏留在房里,而自己还是出去比较好,不然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不要吗?”韩季瑜似乎是带着诱惑的嗓音在问她。
      季知知吞了吞口水,摇摇头,“还是不要好了。”
      韩季瑜微微叹息一声,“这样啊,可是疹子都在背后呢,我恐怕够不着。”
      季知知扭扭捏捏地答应他,“那好吧……不过,可是你叫我留下来的,不是我硬要留下来的。”
      韩季瑜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季知知慢腾腾地绕到韩季瑜背后去,将凉凉的药膏抹在自己的手上,然后轻轻地涂在韩季瑜的背上。
      真是红了好大一片呢,肯定很难受吧,可这个傻瓜连哼一声都不肯呢。
      季知知用手碰了碰他肩上的咬伤,问,“还疼吗?”
      韩季瑜摇摇头,“不疼。”
      “都结痂了。”季知知很心疼,忽然惊叫一声,“啊,我想起来了,我从师父那里拿了祛疤的药膏,很早以前就想给你涂了,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现在我就一块儿祛掉好了。”
      韩季瑜忽然眯了眯眼,回过头一脸真诚地望着她,“知知,不用了。”
      “欸?为什么?”季知知瞪大眼。
      “因为,这些都是和知知之间的回忆啊。”他眼神清澈,温柔地道。
      季知知的脸瞬间红了,咳咳,这个人不仅能一本正经说胡话,一本正经说犀利的话,还能一本正经地说情话。
      这个……算是情话的,对吧?
      季知知掩住自己心中的欢喜,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不行。因为这些疤看着让人心疼,我不想这些不好的都留在你身上。”
      说完,不等韩季瑜说话,她就将药抹遍了他身上被狼抓过的抓痕,还有从前那些留下来的刀疤。季知知不想问这些刀疤的来历,她想,韩季瑜现在自己大概也忘了。忘了也好,她不想他想起从前的不好的事。尽管她也不知道那些事是什么。
      韩季瑜哭笑不得,但是他乖乖的不动,任由她涂着。
      “知知,你嘴里说的那个坏人,他是谁?”韩季瑜忽然开口。
      季知知一动不动帮他抹着药,慢慢道,“其实也不是坏人,我一直把他当朋友来着,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们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事?”他不动声色地问着。
      季知知的眼睛黯了黯,“他家是牧城的首富,我呢,小时候误打误撞和他做了朋友,我本意只想和他做朋友的,但他说要娶我,我觉得很惶恐,所以拒绝了他。”
      “听上去家世确实不错,怎么拒绝了呢?”
      “你想啊,我小时候在乞丐庙长大,他从小锦衣玉食,所以我被他喜欢,并没有觉得像是攀上了高枝,而是觉得自卑和格格不入。更何况,我从小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做惯了,他为人正直,自然也是见不得我做这些事的,加之段老爷为人势力,帮儿子找媳妇定要找门当户对的,所以说知府千金就是他很好的人选啊。”季知知顿了顿,继续道,“但最重要的是,我把他当朋友,并不是那种喜欢。”
      韩季瑜默了默,没说话。
      良久才道,“知知,你也很好,你不比任何姑娘差。”
      “欸?”
      “你也有别的姑娘比不上的优点。”韩季瑜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他的手上还有水,水珠落在了季知知的额头上,温温热热的。季知知脸红了红,觉得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除了师父夸过自己,就只有他这么让自己感动了吧。
      季知知咧了咧嘴,笑意盈盈。她稍微移动身子,凑到韩季瑜的前方,弯下腰将药一点点地涂在韩季瑜的左脸。
      “其实我觉得,这三道抓痕还蛮可爱的。”季知知哈哈一笑。
      “是吗?”
      “是啊。”季知知点点头,又鼓鼓嘴道,“不过,我不愿意你脸上有疤。”
      “为什么?”韩季瑜笑了笑,“因为不好看吗?”
      “不是。是因为你以前很倔,非要我把你的脸划花,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很不好,会伤了你自己。”季知知小声地道,“可是,就算你的脸花了,我还是会喜欢你。”
      季知知没听到韩季瑜回话。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弯腰帮他涂药时,自己和他的脸的距离那么近。他的眸子深幽幽地望着自己,像是一潭溪水。
      季知知的心忽然跳了起来,慢慢地靠近韩季瑜,她忍不住想亲他。
      就在这时,在外面看家的小白忽然吠了一声,倒把季知知给惊醒了。
      她正好看见,韩季瑜下意识地将头偏了一偏,她有些尴尬,干笑一声,“明天,明天我给你做梨花糕吧。”
      她说完,便小跑着出去。
      她不知道,就在她要亲到韩季瑜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也在偷偷地紧张着。

      次日,季知知早早地就做了很多糕点,除了梨花糕,还有红豆糕、糯米糕、萝卜糕,她不知道韩季瑜喜欢哪一种,就都做了一点。她还另外准备了米饭和菜肴,虽然他对葱过敏,但在知知心中,她觉得韩季瑜还是有点小挑食的,所以多准备不同类型的食材总是没错的。
      不想,韩季瑜是真的不挑食,他只是觉得季知知做得太多了,但是他不想季知知失望,所以尽量都吃一点。
      季知知看着他很认真地吃的样子,很心疼地道,“都怪我做饭的时间太久了,你看你都饿坏了。”接着又把剩下的杏仁酥给他端来。
      韩季瑜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让刚刚吃下去的饭咽下去。季知知拿起一旁的水壶给他倒水,韩季瑜接过杯子,刚喝了一口,便忍不住咳了几声,他猛地被呛住,还呛得一脸绯红。
      “这是……酒?”韩季瑜的眼睛微微朦胧。
      季知知被韩季瑜惊奇的语气给逗乐了,她惊讶地问道,“你不会……从来没有喝过酒吧?”
      他才抿了一小口,眼睛里就有了若隐若现的雾气。
      韩季瑜的脸忽然比刚才更红了。
      季知知咧了咧嘴,道,“没关系啊,没喝过就没喝过嘛。”
      心中想的却是,韩季瑜的后娘到底是对他有多坏?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小时候不让喝酒也就罢了,连长大了都得禁止吗?
      怪不得他要到牧城来。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回去?
      季知知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韩季瑜以为她在心中偷笑,内心忽然很尴尬。
      不过,他长这么大,确实没有喝过酒。
      因为总有人禁止他喝。
      六岁那年,他气若游丝,遍体鳞伤地被丢在乱葬岗,被路过的神医谷桥矶捡回一条命,有幸被收为徒弟。
      谷桥矶滴酒不沾,他也自然是滴酒不能沾的。
      他以为谷桥矶是天生不爱喝酒的,后来还是云芊芊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恰恰是因为年轻时候的谷桥矶因为嗜酒如命,常常喝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而错过了一桩令他终生都后悔的事情。
      有一日,谷桥矶依旧如往常般喝得酩酊大醉,然而那日正值他的娇妻生产。原本是一桩喜事,却不想她死活生不出来,接生婆预定这是难产,恨不得立即将谷桥矶从醉酒中拉回来。他是神医,定是有办法保住妻子和胎儿的。
      孩子是个男孩儿。
      可是,偏偏一个都没有保住。
      谷桥矶三日后才醒来,尸体耐不住腐,好友们只好帮忙办理了后事。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以及他那面都来不及见的儿子。
      他是痛苦的。
      可是痛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发誓此生再不沾酒,可时光不能流转。他自此消失在世人的眼中,别人也不知这位神医的去向。
      谷桥矶决定隐居,偏偏路过乱葬岗,见到还有半条命的韩季瑜。已经六年了。如果他的孩子没有死,也像这个孩子般大了吧。他打算不再问世事的,但他救了韩季瑜。
      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谷桥矶带他回了临舟。

      韩季瑜从往事中走出来。
      他的神色复杂,但坦然一笑,“是啊,我没喝过。不过,我觉得这酒喝上去也不错,还有吗?”
      季知知点头道,“有,但是你不能再喝了。”
      季知知怕他醉倒,把水壶都抢了过去。
      韩季瑜笑了笑,有些撒娇的味道,“知知,我想喝,你不能满足我吗?”
      季知知的脸红了红。
      这句话听上去怎么那么暧昧。
      但看着他朦胧的眼神,又不忍拒绝他,顿了半天才道,“因为赢了很多银子,不愁生计,所以我就不打算酿酒去卖了,就酿了一两坛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可是里面掺了师父给的扶柒草,酒劲很大的,你只能喝一点点。”
      韩季瑜乖乖地点头,道,“好。”
      季知知说完,便拧着小水壶去给他倒了半壶来。
      她帮他倒了一小杯,紧张地道,“只许喝三杯。”
      “不用担心,我不会醉的。”韩季瑜扬了扬唇,一口饮下。
      这下,韩季瑜的脸没红,他的神智也很清晰,他眯了眯眼,“看,没醉吧。”
      季知知终于放下心来,又给他倒了一杯。
      “你为什么突然想喝酒啊?”季知知问。
      韩季瑜眯了眯眼,微笑道,“一个男人,不会喝酒,似乎不是太男人。”
      “啊,原来你想证明自己会喝酒。”季知知笑得像只小猫。
      韩季瑜没有摇头,但也没有否认。
      季知知继续笑得像只小猫,道,“其实,我觉得你喝茶的样子也很好看的,不比喝酒差。”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就以为他在喝酒呢。
      季知知在冥思着,却忽然发现韩季瑜半天没有回应自己。她猛地抬头,发现韩季瑜的眼神根本没有焦距,飘忽得很。
      “啊,不得了,不得了。”季知知大叫着。
      她就知道不应该让他多喝的,没想到这一杯接着一杯的,半壶酒都没了。而韩季瑜醉酒也是后知后觉的,酒劲在后头才显现出来。
      季知知连忙跑过去扶着有些意识不清的韩季瑜,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季瑜,季瑜,能看得清吗?”
      韩季瑜用手揉了揉眼,眼睛却越发朦胧不清。
      他糯糯软软地叫了声,“知知。”
      季知知把他扶正,让他清醒一点,道,“你别动,我去给你买醒酒药。”
      韩季瑜摇了摇头,抓住她不让她走,神色朦胧地睁着眼睛望着她。他扬了扬唇,慢慢凑近季知知的脸。季知知的心忽然紧张了起来。
      他这是要亲自己吗?
      季知知的心突突地跳着,韩季瑜的唇边漾着一抹笑意,离她的唇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忽然身子一歪,醉倒在了季知知怀里。
      他的重量全部都交付于自己,季知知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还有空气中飘浮着的酒香,觉得自己都脑袋晕晕,快要醉了。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把韩季瑜扶起来,扶到房里去。她这才发现,这户房子的主人送给他们的被子还是大红色绣着鸳鸯的,空气中的醉人的香味越来越浓了一般,不知怎么,季知知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她望着韩季瑜的睡颜,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俊秀的眉毛,很想去亲一亲他。
      实际上,她确实俯身了,但就在快要贴到韩季瑜的唇时,她又忽然停了下来。
      他现在还醉着呢,自己不能趁人之危。
      她大呼吸了一口气,跑出了房间,打算去街上给他买醒酒药。
      不过,就在这时,她刚要出门,忽然听到有什么怪异的声响传来,像是砖瓦被踩碎的声音,而且是从屋顶上传来的。
      会是什么人?难道是追杀韩季瑜的那些黑衣人吗?
      她警惕地抽出韩季瑜送她的匕首握在手上,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这时,她松了一口气,因为不是黑衣人,但是,她还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因为,屋顶上果然有人,是一男一女,而且还在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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