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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婚讯
我让凌舒扬先帮我查跟曹府有来往的那个“噬魂”的中年男子,毕竟这是我能帮尹无风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进了瑶国皇宫,我便也有了自己的宫邸,名“毓仪”,距华惜念的“华宸宫”不远。
刚回去不久,华惜念便到了我宫中,还带了许多华丽的衣物饰品,原来皇帝玉君鸿要召见我。
我坐在铜镜前,任由采雪和春云帮我梳理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我总有些紧张,不知我的长相会不会被他看出端倪来。
华惜念坐在一旁,看着我轻笑道:“烟儿放心,只是寻常的见面而已。”
我点了点头,既然她安排好一切,我也懒得多费那个心神想东想西。
穿戴妥当之后,我从华惜念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激动的神色。她与我并排立于铜镜前,看着那泛黄的表面极为光滑的铜镜里的两抹身影,我也不免诧异,在这一番颇显正式的打扮之后,我发觉自己跟她长得真是很像。
她抓起我的两只手慢慢合拢,包裹在她的手中,一脸动容,柔声喊了句“烟儿——”盈盈双眸里浮起异样的神采。
我不太敢直视她,眼神左右飘忽着。
忽然她又轻咳出声,似是觉得这样有些失仪,便道:“烟儿如此打扮甚好,我们快些走吧。”
我穿着厚重华贵的宫衣,跟在华惜念身后进了御花园,在一处亭中坐了下来,等待玉君鸿的驾临。
不多时,便有公公尖着嗓音喊道:“皇上驾到!”
我们连忙起身,跪立两旁。
我跪着把头低得很下,见了那明皇锦缎的靴子,知是玉君鸿进了亭子,便跟着她们喊道:“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停了脚步,坐定下来,道:“都平身吧。”
我缓缓起身,低着头,不敢乱动。
玉君鸿道:“贵妃所收的义女便是她?”
华惜念笑道:“回皇上话,正是她。”
“抬起头让朕看看。”
我抬起头,扫了玉君鸿一眼便垂下眼,这一眼虽不细致,但帝王的威严已是一目了然。
他又道:“都坐下罢。”
华惜念笑着坐下,我只是在一旁不动,道:“儿臣不敢造次。”
其实我很有按太阳穴的冲动,光是这宫中繁文缛节已多的吓人,还有各式称呼,简直像在整人。
“哈哈哈。”那玉君鸿忽朗声笑起来,“还是个识大体的孩子,贵妃果真识人。”说完便打量起我,我虽不看他,却能感受到那目光。
华惜念赶忙道:“烟儿与臣妾有几分相似,臣妾又觉与她甚是投缘,才想到让皇上封她。”
玉君鸿也道:“如此说来,她与贵妃倒的确有些相像,难怪贵妃觉得亲切,连朕都觉得像是我们的孩子。”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玉君鸿这么说不知是否有深意,但我面上还是保持着原样,只抬眼扫了一眼玉君鸿,他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华惜念,眼里分明有爱意,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原来都是因为他爱她。
“皇上如此觉得便好,臣妾见了她也觉得像是上天给予臣妾的恩赐。”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明显似哽咽。
我微微抬了抬眼看她,只见她一脸泫然欲泣状,我又急忙垂下眼,心中暗叹她极深厚的演戏功力。她那我见犹怜的样子不仅不让人厌烦,反而让人心生怜惜。
正当此际,一个甜美俏皮的声音从亭外响起:“原来父皇在这儿呀,可让儿臣好找!”
我抬眼,一个约莫十六七岁身着鹅黄色软夹袍的少女含笑走进了亭里。她身材娇小,一双眼睛灵活闪动着,从头饰装扮我也能肯定是某位公主。
又听她道:“贵妃娘娘也在啊,那这位是?”她进来之后便坐下,指着我问。
从她不行礼,语言毫不忌讳来看,我估摸着应该是一进宫便听说的玉君鸿最宠爱的女儿昭乐公主玉菀蓉。因为是最小的公主,又未出阁,玉君鸿对她的宠溺便无以复加。
华惜念笑道:“她便是皇上近日新封的淑安公主。”
她“哦”了一声,又问:“你多大年岁?”
我朝她福了福身:“回昭乐公主,十八。”
她笑嘻嘻地道:“比我年长两岁,那我该叫你姐姐,嘿嘿,还是个美人姐姐。那美人姐姐叫什么?”
我仍低着头,回道:“小女子姓沈,名梨烟,公主这声姐姐实在是愧不敢当。”
她笑道:“烟姐姐既已被父皇封了公主,又比我年长,这一声姐姐当然受得。”
未及我开口,华惜念便道:“既然昭乐公主如此通达,那烟儿便受了公主的好意罢。”
我恭敬地说了声“是。”
玉君鸿忽又说开口,虽是说教但语气分明宠溺:“蓉儿,你也该收敛收敛你那骄纵随意的性子,多习习烟儿的大方得体才好。”
华惜念也在一旁附和道:“皇上说的极是,昭乐公主不久便要出嫁到那夔国,确实该习习为人妻母之仪。”
我一惊,先惊的是她竟要嫁去夔国,才想起之前确实听说过瑶国与夔国联姻,再惊她才十六,便要结婚嫁人,如果我不赶快想办法回去,华惜念大约也是会给我安排一场政治婚姻的。后又觉庆幸,那玉君鸿没把我这义女炮灰替他的亲女儿出嫁已是运气。
“父皇,您怎么像是赶着儿臣嫁人,儿臣还想多陪您几年呢。”
玉君鸿却微挑眉:“哦?蓉儿不是已见过未来驸马了么?朕看蓉儿可是喜欢得紧,要是再留你两年,朕这皇宫迟早被你拆了。”
“父皇——你怎的在烟姐姐面前揭儿臣的短来,儿臣哪里喜欢得紧?再说儿臣如何都没本事把您的皇宫给拆了呀。”
玉君鸿笑道:“那不如朕差人去夔国与他们商量商量将这婚事延后,可好?”
玉菀蓉却半撒娇半不满道:“父皇——您……”
她这口气我一听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呵呵,少女怀春,即便是政治婚姻她也是欢喜的。
再听这父女俩的对话,我倒无法将玉君鸿与华惜念所说的心狠手辣相联系。我抬头看了眼玉君鸿,他神色中褪去了些许我第一眼扫过时的威严,此刻正宠溺地看着玉菀蓉,虽说华惜念不是她的亲身母亲,可他们三人这样坐着,我反倒觉得和谐,忽然想起了父母,不免心情低落。
“烟儿怎么好似有心事?”
华惜念的感觉果然敏锐,我扯了扯嘴角:“回母妃的话,烟儿无事,只是有些……口渴……”
玉菀蓉插嘴进来:“哎呀,烟姐姐怎的不坐下?快坐呀。”
玉君鸿也道:“都是一家人,何来造次之说。”
我于是坐了下来,一旁的宫女给我倒了茶,便听华惜念道:“那瑾王生得可真是一表人材,风流倜傥,与昭乐公主真可谓金童玉女。”
她说这话时,我刚好伸手去拿杯子,手竟莫名地抖了抖,杯中的茶水也险些洒出来。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只是玉菀蓉那娇羞的话语我竟听得十分真切,也幸好他们正说在兴头上,没注意到我的失态。
瑾王?与夔国联姻?
我忽然很想笑,端木亦这次来瑶国原来不止是陪同使那么简单,原来他的话真是不可信的,他竟然可以在马上与别人成亲的同时还来招惹我,幸好我有定力,否则就被他彻头彻尾地骗了。
而我不是该为自己没有落入骗局而开心吗?可是为什么总觉得胸口有些闷,像是被钝器击中,不痛却难受。
他真是个惹人厌的男人,满嘴的花言巧语,我痛恨起自己先前因他的美色而起的心神恍惚。
我定定地看着那杯中几片嫩绿的茶叶,叶子还未完全浸泡开来,浮在水面上,一点点舒展着。我把杯子送到嘴边,轻吹了口气,让浮着的茶叶微微散开,小啜一口,竟觉得有些苦,我疑心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
我放下杯子,看着那茶叶从一端开始渐渐地往下沉去,仿佛我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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