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

　　“然夕，醒醒……”听到结子柔美的呼唤声，然夕试着吃力地睁开眼睛。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嘶哑，疼痛难忍。吞口口水，然夕微微皱起了眉。试了几次，她才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模糊地看见身着长裙的结子焦急地看着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然夕喃喃地心底问自己。

　　“然夕，先喝点水。”结子一边扶着然夕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把一碗水递到她面前。突然间然夕大脑出现了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没想，便开始低头猛喝起水来。温热的清水划过喉咙，向气管及胃下滑。微微翘起的唇因为有了水的滋润，变得柔润起来。然夕把胳膊撑在床上，抬眼看着结子。

　　她还是那个目光柔和的女孩子啊，那昨晚的变化是……然夕还没来得及想下去，结子就把碗从她的面前拿走了。她冲然夕勾起一个温和地笑容。结子把柔嫩的手覆在然夕的额头上停了一会儿，然后她温柔地说：“你发烧了，还是先在我这儿好好休息吧。”她轻轻把手移开，“对了，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结子站起，准备拿手机过来。

　　“等等，不用的。”然夕顿了顿，又说道：“结子，谢谢。”

　　结子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她柔和地看向然夕，轻轻说道：“不客气。”接着，便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

　　然夕望着结子离去的身影，呢喃道：“也许是我的南柯一梦吧。”可能是昨天晚上雨的寒气侵入了身体才会发烧，然夕感到身体有些寒冷，她拉过一条薄被盖在自己身上昏昏睡去。幸好，她再也没有梦见什么。

　　结子在厨房里准备做饭。穿着浅蓝色围裙的她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时而拿点这个材料，时而又抓些其他材料。抽油烟机的隆隆声在厨房这十几分钟里从未间断，而结子也在煤气灶和冰箱前来来回回了好几趟。突然间结子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跃起鲜艳的色彩。她盯着手机屏幕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于是抽油烟机的声音消失了，只有一个女孩子婉转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结子抿着嘴唇把厨房的门掩上，于是外面再也听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结子匆匆忙忙地换上衣服拿着手机出了门。因为匆忙，结子顺手关门的声音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以至于几乎全公寓都听到了。她在门外站着并没有下楼，深吸一口气，结子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待心情平静后才踏着轻盈的步伐走下楼去。

　　然夕并没有因为关门的响声而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在床上蜷着身子，像一个在母体中还未出生的孩子，以这般原始的状态沉睡着，直至生命的白天到来。

　　显然，此时还不到她生命的白天。

　　结子由于刚才的心理调整已显得淡定许多，下了一夜的雨已于凌晨三时停止，马路上积蓄的雨水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洼。结子看着雨后的街道勾起一个柔和的笑容，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看着车停在她的面前，结子拉开车门进去冲出租车司机莞尔一笑，然后报上了一个地址，便消失在马路的拐弯处……

　　再看然夕却还是沉在睡梦中，她紧紧地抱着腹部前的薄被，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液。她好像马上就要醒来，又像是要在这场噩梦中再流连一段时间。她皱紧眉头，或许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突然，然夕睁大了眼睛，脸上氤氲的不安气息也随之全部消失不见。她面无表情盯着白色的房顶看了一会儿，竟然勾起了一个笑容。

　　那是怎样的一个笑容啊，那个弧度，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不寒而栗……然而然夕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从床上坐起身甩了甩头，希望把脑海中所有纷乱的思绪都甩掉。感到阵阵的眩晕后，她停止了自己这一行为，就坐在那儿待着。

　　房间里安静得很，只听见然夕一起一伏的轻微呼吸声。天色又暗了下来，看样子是又要下雨了。然夕所在的房间本来就已拉上窗帘，此刻显得更加昏暗。一个闪电闪过，窗帘上映出了它在天空闪现的痕迹。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便响起，不难猜测，外面必定是狂风大作，树叶也被吹得到处纷飞。而然夕呆呆地低头看着她所在的床，没有动作。

　　屋内还安静得很，仿佛早已与世隔绝。

　　然夕终于有了动静，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窸窸窣窣地翻身坐在床沿上。她把脚伸到拖鞋，感受身体不同于以往的温度。触碰到冰冷拖鞋的脚部会感到温热，让自己会感觉身体是轻飘飘的，仿佛处于虚幻之中。她开始试着用脚支撑起双腿，从而再支撑起整个躯体。然夕的目光中并没有温度，她像个无意识地人在做早已计划好的事。她从未想过她不能站起来行走，然而事实却与设想背道而驰。她的身体发软，根本不能做这些基本动作。

　　然夕闭上眼，眩晕再次袭来。她微微皱眉，竟能毫无意识地站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要向哪儿走去，于是便凭着这无意识的状态接着做这件自己并未想过的事。

　　推开卧室的门，然夕走到了窗台边。她的眼睛终于恢复的光彩，开始疑惑地打量她所在的地方。“结子？”她转头冲着里面的房间喊叫，可是没有人回答。她皱眉再看向外面，雨水已从窗纱里漏过来，冷风使得她单薄的衣服“跃跃欲试”，贴着她身体的衣服又被些许雨水打湿，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形，一阵阵迎面而来的风使她越发清醒，也使得她本就有些浮红的脸变得更加的红起来。

　　自始至终，然夕都从未意识到自己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她略带虚弱地问自己：“怎么一醒来便到了这个地方？”然后不明所以地摇摇头。她感到手心发烫，把手抬到自己的面前，认真地观察着，看着手掌微红的样子，然夕喃喃道：“看样子我发烧了。”

　　她试探着慢慢地往前走了一两步，把大开的窗户都关上，其中只有一扇被她留了两指宽的空隙。此刻，然夕突然发现她的步子其实并不能踩得很稳。她咬咬下唇，一手扶着墙壁向外走去，不忘用另只手关上阳台的门。

　　于是，风声和雨声在这间房间里便小了许多。

　　然夕她扶墙撑着身子走到床边，最终无力地倒在床上。她蜷缩起身子，再也感受不到发烧时身体的那种炎热，“冷……”她颤颤地发出这么一个音，动作缓慢地拉过身旁的薄被覆在自己身上，深深地呼了口气，又沉入了睡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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