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赠你一枝绿蔷薇

　　女攻男受gb预警，大小姐x男仆，架空西方背景。

　　如果爱，请干净地爱，把爱情献给爱情。——《神曲》

　　（Ⅰ）

　　奥尔快步走进那座像神话传说中的琉璃宫殿的玻璃花房时，艾尔薇正坐在桃花芯木的桌子边安安静静地喝下午茶。即使是春天时无比躁动的风与蝶路过她身边时也不敢造次，风声也安然下来。

　　艾尔薇就是有这样奇妙的魔力。

　　艾德里安家的大小姐一身绿色的绸缎洋群，璀璨的金发高高盘起，即使是阳光也敌不过那样明媚的辉光。端起那描着碎金卷草的白瓷杯时，也比不过她的手指细腻纯白。奥尔仅有几次握住艾尔薇的手，就像抓住了天边的一抹云，只要一不小心感觉就会从指间溜走。当艾尔薇又扣紧他略显粗糙的手指时，像是丝绒和牛奶般滑进心间，欣喜又一团狼藉。

　　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和艾尔薇早已不是那个穿着男孩子骑马装的小姑娘和因为发育不良而显得瘦弱无比的小男孩。她们不再能亲密地打闹，分享同一块蛋糕和奶酪，她们与生俱来的差异性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慢慢体现出来的。

　　但等艾尔薇嫁往那个鲜花终年盛开的异国，他可以追随着她一起，这就足够了。作为一个仆人，他终究无法奢求太多。

　　云泥之别，是至高的神明也渡不过的河流，因为背负过于沉重。

　　（Ⅱ）

　　“奥尔，你来了。庄园里这一季的活都忙完了吗？”艾尔薇放下手里厚厚的古籍，也不叫侍者帮忙。起身为灰发蓝眸的俊秀青年倒了杯茶，奥尔刚想拒绝。但看着艾尔薇那宝石般的绿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想要拒绝的话语也说不出口了。被他和着香醇的茶一起吞入腹中。艾尔薇搭着垒成一摞的书满意地看着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的奥尔，像是不忍惊扰这一刻的安宁般轻声问：“今年新出生的小马们的身体状况还好吗？萝丝也有她自己的孩子了吧。”

　　艾德里安家的庄园有着一大片草场，每年春天就有皮毛光艳的马儿在湖蓝的天空下和绿色的梦里悠闲地奔跑。而身为庄园唯一的小主人艾尔薇也有着属于自己专属的马儿，一匹叫萝丝性格活泼的小母马像天上的云一样纯白。而奥尔自从他的祖父起就是艾德里安家的仆人，世代侍奉着出身高贵骨子里留着鲜红的蔷薇花血液的主人。而奥尔的父亲精于侍养马匹，他与艾尔薇本不该有交集。

　　可惜艾德里安先生只有艾尔薇这一个女儿，如果她要帝王皇冠上的那颗明珠宠溺女儿的艾德里安先生大约都会花尽千金，为自己的小公主奉上天使亲吻过的礼物。

　　这也是为什么奥尔这个本该同父辈和无数先代一样平庸无奇，为主人奉献此生而后满足地睡入或许会开着几朵野蔷薇的泥土之中的男仆能跟艾尔薇坐在一起。在这张不会被上帝注意的角落中畅谈，就像回到童年。

　　因为艾尔薇偏爱他，她喜欢我这个童年到现在的玩伴。即使她也喜欢着彩虹色的天空，喜欢着散发着草木清香的夜晚，喜欢着那些他看不懂她轻声说起时就像一只蝴蝶落在心上的十四行诗。奥尔慢慢想着：这些喜欢也许没有什么不同，但她喜欢我。于是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像是一朵蔷薇被阳光照到了身上，就此沉浸在天神随手施与的光中。

　　（Ⅲ）

　　“萝丝生下了一只和她一样和雪一样美丽的小马。如果您想看看的话，明天我可以陪您到牧场去。”奥尔总是那么谦卑的说，对着艾尔薇他的邀请也像是在祈祷。艾尔薇歪着头，轻轻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奥尔，我没有时间去了。”

　　奥尔顿住了，他感觉原先柔滑的蜜茶此时化作了粘腻的凝胶，他就像困在琥珀里的飞虫般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也做不了任何举动。艾尔薇去不了，因为她不久就要去往异乡，离开他们这个被绿蔷薇环在怀里的庄园。和另一个长着陌生面孔的贵族在上帝前发下永生不变的盟誓，然后在某个秋日生下一个和她一样有着金子一样的长发和绿翡翠一样的眼睛的孩子。

　　而自己会陪伴在她身边，看着她披着云一样圣洁的垂到肩后的头纱走向另一个男人，取走一只百合花。为艾尔薇抚养和他有着同样光芒灵魂的小主人，陪伴那个孩子从摇篮曲到婚礼的前奏乐。

　　这就是奥尔.艾德里安一生的意义，真神笔下可见的命运，金色与灰暗并存。

　　艾尔薇还在看着他，目光专注。但奥尔无法说出只言片语的挽留。因为他的小姐、他的主人即将去往远方。她的航向里从不存在属于自己的一泊港湾，就如同活在真实的有风有光的世界里也不存在玫瑰色的童话。

　　（Ⅳ）

　　“您和弗瑞德少爷的婚期不是还要三个月吗？从庄园出发去往安得利卡公国只需要一个月，您不需要如此着急的。我想萝丝也很想念您......”奥尔有些语无伦次地抱着茶杯说着，他觉得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就要被太过夺目的阳光夺走眼泪了。艾尔薇翻开了书，她抬起眼睛，脸庞在阳光下忽明忽暗。“奥尔，我要从海上走，那会是段很长的旅程”她说的认真极了。

　　“可是安得利卡公国并不在那个方向啊！”奥尔睁大了眼睛，有些喃喃自语地这么说着。连艾尔薇看出了灰发青年的不对，凑过来握住了他的手都没觉察。但也许是因为这举动太平常了，无足挂齿。

　　“我和弗瑞德的婚约已经决定取消了，我要去奥加罗兰，进入那里的大学。我不愿自己花尽一生只是为了成为一个贵族夫人。”艾尔薇昂起头淡淡地说，眉目披着光。而奥尔在迟疑和明了后低下了头，他知道艾尔薇一直和别的贵族小姐不一样。在那些如花的贵族少女争论是蓝宝石还是黑珍珠更能衬托自己的容颜时，艾尔薇总是伏案在桌前翻看那些晦涩艰深的书籍；当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们躲在花花绿绿的阳伞下时，她正一身利落地骑装驰骋在蔚蓝的天际下，眉眼间耀眼的像太阳，胜过了在场所有人。

　　他的大小姐、他的主人、他的心上人生来就有着与独一无二的灵魂，她想要什么都能得来，成功必将由神明为她献上。这本就应属于她，属于像她这样的人。

　　（Ⅴ）

　　“老爷同意了您的选择。”“是的，父亲会同意我的。”艾尔薇站起身来骄傲地说。“我无法成为艾德里安家的继承人，因为我只是个女人。”但碧色眸子的少女的语气里并无一丝气馁。

　　“您比您的任何一位堂兄弟都要优秀。”奥尔郑重的说，艾尔薇无论是手腕和学识都远远超出那些龟缩在祖辈的光辉余荫的酒囊饭袋，但她却受限为女性的身份，不仅要远嫁他乡还要讲家财拱手让人。

　　但没什么人觉得这不应该，在这个世界。枪与书本都是为男人而准备，鲜花与糖果只该留给女人。

　　可艾尔薇不甘心，她生来就流淌着蔷薇帝王那鲜红沸热的血，艾德里安伯爵的冠冕戴在她头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艾尔薇转过身来，光的天使为她加冕：“奥尔，我要这个家族属于我。”奥尔看向他的大小姐，笑的温柔和快意："小姐，我相信这个时代也属于你。”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艾尔薇的这一生都该有好运与光辉伴随。奥尔从来都这么认为的。

　　艾尔薇看着这个陪伴她渡过前半生的青年，这个大概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相信她的人。她轻轻地问，像是一个重若千钧的请求：“那么奥尔，你还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去遥远的异国他乡，去前途未卜的荆棘之路，去世人的青眼与鄙夷之下。前路就算没有繁花似锦，只有污水与泥淖。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当那个有着像湖水一样温柔的蓝眼睛的青年像是在在神前立誓一般地说着“我当然会永远追随您的。”时，她快步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

　　（Ⅵ）

　　奥尔感觉自己像是被天使托举着离开了出生于死亡的陆地，每一步都像行走在云端。艾尔薇握住他的手的力度沉稳又有力，他刚一想挣开就被回握的紧紧，他们就像是枝叶交缠的蔷薇藤，如此的亲近。

　　艾尔薇走到开满了绿蔷薇的花圃前，她仿佛和满园馥郁的蔷薇花融为了一体。而她明亮的眼眸就是最美的那一枝花，散落在奥尔的心上。

　　金发如同织锦，笼着光云般柔和的曲线的少女对他说：“奥尔，你愿意做我的伴侣吗？虽然要大概等到很久很久以后，但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你愿意吗？”她像在吻一朵蔷薇一样轻柔，也是在怜爱自己的爱人那样温婉。

　　奥尔颤抖着双手，语调破碎。眼睛里像是洒落了一地星星的碎屑般晶亮，他说不出胸腔中满溢着的是激动亦或是哀伤。他哽咽着说：“小姐，你知道的。我只是个仆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纵使艾尔薇喜欢他胜过天空与诗乐。

　　因为我们之间有着神明定下的云泥之别，万里之遥。

　　艾尔薇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绝而气恼，而是俯身轻巧地从花圃中挑下了一朵开的张扬的绿蔷薇。她一边转着手中的花，一边握紧奥尔的手。像是童年的午后编造玫瑰色的童话哄自己的小仆人一样，但她此时此刻说的都会是真实。

　　“奥尔，在这条爱情的朝圣路上，谁都不比谁高贵。我们都是主的信徒，都在命运里身不由己。而现在——”她看向奥尔，像猫儿一样狡黠地眯起眼“现在我要抓住我的命运，我同样也要抓住你。”

　　而后，她像是在抚摸天使的羽翼般轻轻地将那枝绿蔷薇放进了奥尔的手心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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