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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栽柳成荫(中)
两人枯坐了片刻,路子清才开口,叹道:“其实宰相大人,夫人对公子可谓关怀备至,关爱有加了。”
上官云峰沉默片刻,才哼道:“若真是有心,就不会放任我任意行事了。”
路子清打量上官云峰侧脸,说道:“公子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宰相大人才会放任公子,决不是对公子不闻不问。”
上官云峰看了路子清一眼,心知对方说的并没有错,但是想到上官邢将国看的比家重,便觉得一阵不痛快。他侧过了脸,不愿多说。
路子清见了,又道:“宰相大人绝非不爱护公子,也并非只知国,不知家。相信公子心中明了,若非国太平,家岂能苟安?”
“你所言我心中明白,但是……”上官云峰想到上官邢对家人的默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便受不了的皱起了眉。
“再怎么讲,宰相大人也是公子的父亲,公子该体谅大人。”
上官云峰打量路子清片刻,忽然笑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他见路子清身子微微一颤,接着又道:“这些年,若非你指点与我,很多事情上,恐怕我都要被政局玩弄,如今你想说的,我都明白,有什么话,不用多言,直说就好。”
“那好,既然公子这么讲,无双也不客气了。”路子清抿了口茶,问道:“下个也便是宰相大人的五十大寿,不知道上官公子可有什么打算?”
上官云峰抿了下唇,想到自己同上官邢不算亲近的父子关系,又打量路子清良久,才说道: “尚无准备。”
路子清抿了下唇,起身从柜子中捧出一个长方形的匣子,放在桌子上。
“公子未曾准备,不知无双为公子准备的,公子可会满意?”他说着,手按在了长匣之上,不曾打开,只是询问。
上官云峰沉默片刻,才缓缓问道:“你今日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他疑惑的目光投向路子清。
路子清面色不动,点头道:“不错,公子同宰相大人的关系一向不好,这是天下人皆知,公子也向无双抱怨过,宰相大人不顾念家庭,只知道国事。但是无双知道,若没有宰相大人,天下便无太平,像无双这样的人,也不能栖身于此,有一室遮阳挡雨。”
“那又如何呢?”
“公子同宰相大人的关系,不仅朝中人盯着,其他小国的人也在看着。无双不希望公子同宰相大人之间的关系,会影响到天下人。”
上官云峰皱眉道:“你关心他倒是多过关心我?”
“怎么会呢?”路子清道:“无双无爹无娘,自然不能体会人伦之乐,无双一直感谢公子倾心无双,亦不曾逼迫无双。无双只是希望,公子可以一尝人伦之乐,莫要到头后悔。”
上官云峰沉默下来,看了路子清良久,才伸手拿过了路子清手下的长匣。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公子何不打开看看?”
上官云峰又扫了路子清一眼,然后打开了长匣。
“一幅画?”上官云峰疑惑的看向路子清。
路子清亲手将卷轴从长匣中拿了出来,解开上面的丝带,展开了画卷。
“这是……”上官云峰看着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卷轴,惊讶的难以成语。
画卷上画着层峦迭起的山峰,苍松翠柏,好不巍峨雄壮。一轮红日当头照射,苍山阔土尽在脚下之感。
空中百鸟飞过,林间傲然树立着一只白鹤,仰天长啸,似要振翅而飞。
山峦之间,笔锋苍劲。然而林间松鹤,却是细腻柔和。
昂首之姿,丝毫不显阴柔脆弱,反倒是首领之姿,让人不可小觑。
更为可观的是,仔细看下,那白鹤并非仅是笔墨而成,内中渗入了色彩,有些凹凸。
上官云峰走近一看,才发现白鹤身上的羽毛是细致的金银两色丝线所绣。他吃惊的伸手抚摸,发觉并非那并非是宣纸,而是布匹。上面除了笔墨画作而成,尚有丝线相辅而成,因此画作除了灰白脸色,还有其他颜色。
路子清举着画,转了个方向,接着窗外的光线,画作上面的白色松鹤仿佛已经双脚离地,而在红日之间隐隐浮现出了白色的云霭。
上官云峰看的怔愣不已,他细看之下,那松鹤的双腿以及翅膀的丝线经过太阳反光,有些隐去,有些浮现而出,妙不可言。云霭也是一般道理。
画作一旁提着十六字,乃是“苍松翠柏,鹤立林间,山峦叠嶂,日出云峰”。
内中云峰两字,只是暗指上官云峰,而傲然伫立的松鹤自然便是暗喻上官邢,这幅画已经充分的表明了上官云峰的尊崇之情。
上官云峰对此欣喜不已,他惊叹道:“这种功夫,究竟何人所作?”
路子清抿了下唇,将画卷重新卷了起来,说道:“不知道公子是否满意。”
上官云峰点头道:“自然满意,相信爹也会喜欢。”
他满脸笑意,路子清见了,只是低头抿了下唇。尽管上官云峰平日里对上官邢并不爱戴,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上官云峰心底对上官邢仍旧是崇拜尊重的。
路子清将画重新收好,合上了匣子,说道:“公子满意就好。”
上官云峰接过画匣,满脸笑意,随后又问道:“不知道无双可有为二殿下准备厚礼?”
路子清摇头道:“二殿下若是需要,自然会开口,只是二殿下与我不过是见不得台面的关系,这等大事,自然不会用我操办。”
上官云峰抱紧了画匣,叹道:“他不肯善用你,倒是他的一大损失了……”
路子清听了,低垂下头,面似毫不在意,不再言语。
“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恐怕那无双公子八成是忘了吧。”方庭玉摇着扇子,清晨便开始刺激柳思霁。
柳思霁哈的笑道:“不过是第五日,离期限还有二十几日,不用太急的。”
“我倒是不急,反正输的人不会是我。”方庭玉打着哈哈,忽然脸色一正,坐到了柳思霁的对面,“不过有件事情倒是不得不急了。”
柳思霁挑起了眉。
“你知道武林盟在南方几个分堂已经被拖进了凤家遗孤的事件中吧?”
“嗯。”柳思霁也跟着正了眉眼。
“如今朝廷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凤家,似乎也有心铲除武林盟,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柳思霁沉声道:“就算如此,我现下也不能离开京城,昨日我已经命尤晓天通知南方的分堂,除了小心之外,暂时不要有其他动作。”
“这当中恐怕尚有内情。”方庭玉竖起扇子,支在桌上,“如今凤氏之后打着武林盟的旗号,我觉得是朝廷借此来消灭我们的一个手段。”
柳思霁听罢皱起了眉,神情凝重。
方庭玉又道:“先不论这个后人是不是真的,他煽动武林盟,借助武林盟闹事,很可能是有人背后指示,不然他们何必拖上我们?倒是给了朝廷一个借口,消灭我们。”
柳思霁皱眉。
方庭玉接着道:“这批势力越来越大,恐怕迟早要出事。”
“话虽如此,”柳思霁道:“我却不能离开京城半步,如今传出消息,朝廷有意宣凤氏后人入京,继承苍王血脉。若真是如此,我恐怕这番又是一桩阴谋。”
方庭玉点头,“的确如此,如今我们不能离开京城……南方只好叫众人先按兵不动好了,等局势明了,在做安排。”
就在这时,下人匆匆跑了进来。
“盟主,外面有人找你。”
“难道是他来了?”柳思霁直觉的想起了路子清,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转念一想,他急忙起身迎了出去。方庭玉见了,跟着追在身后。
两人一路来到门口,便见到路子清一身月白长袍,底摆金线绣着□□,清纯淡雅。腰间淡紫绸带,俊雅脱俗。他不似之前漠然表情,眼角微微上挑着,圆圆的眼睛因为日光而微微眯起,像极了慵懒的猫。看到柳思霁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些。
“真的是你!”柳思霁几乎是跑到门口,看着路子清难以置信的开口。
路子清一福,“柳公子,今日无双特来登门道谢的。”
方庭玉此刻也追到了门口,看到路子清他同样惊讶的长大了嘴,随即摸了摸脸,叹道:“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路子清又是一福。
“方公子,不知方公子此话何意。”
方庭玉愣了一下,展开折扇,笑道:“我们前些日子还在打赌……”
“别说了。”柳思霁瞪了方庭玉一眼,有些恼羞成怒。
路子清好似没看到一般,问方庭玉道:“赌什么?”
“就是赌……”方庭玉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柳思霁身形一晃,已经挡在了他面前,他无奈的耸肩,一脸坏笑。
路子清打量两人片刻,缓缓说道:“赌无双会不会亲自登门道谢?”
“啊?”柳思霁转过身,指着路子清大叫道:“你怎么知道?”方庭玉在他后面一个劲儿的摇头。
“青楼之人无真心,无真意,因此讲过的话不必当真。”路子清几分高傲的抬起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方庭玉,“但信乃人之根本,更何况无双是生意人,自然不会言而无信。”方庭玉被他说得一阵脸红,急忙用扇子遮掩。
路子清从两人脸上移开目光,站立不语。
此刻柳思霁才恍然道:“站了这么久,快些进去吧。”说着当先侧身,引领路子清。
路子清颔首,跟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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