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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小小银眸诱星目
有人问,姬家是汉人,为何会住到蕃坊里呢?
原来南下逃难的可不止姬氏一家。安史之乱一起,各地勤王的叛乱的都是到处抓壮丁又征重税,被破了城的地方更是多兵匪烧淫掳掠无恶不作。贞观时积下的老本,战乱一起就毁了。
北方时局动荡,大家都是向相对平安的南方逃。岭南道此时已发展成了全国第一大港,又远离战乱,一夜之间就成了避难首选。正好,姬立秋有一个大食国的生死之交,堪堪是广州城西蕃坊之长,早年曾约定对方患难时皆应相互照应,姬家便乘此逃往广州。
船靠岸时,眼见港口挤满了人——小贩们都是撑着挂满各式鲜艳香趣小物的艇子灵活地在各艘大船之间钻来插去,各处的番话和异色皮毛更是常见地穿插在一片悠扬越音中,还有那些不停装运的码头……好一片繁华景象。
姬氏一族呼呼啦啦地一大家子下了船,各人很快就在姬立秋的安排下进了马车。待到行李搬得差不多的时候,姬马氏才姗姗地搭着婢女的手落船,她头戴着笠帽,绵长的白纱垂至孔雀蓝丝裙,让人看不清她的面目。
一个粗肥的奶妈子,小心翼翼抱着大红金线的襁褓。那襁褓里有着渺渺的婴孩笑声,听来甚为悦耳,却也很容易淹没在周遭的喧嚣。
此时阵阵吆喝随着南方的海风吹佛传来,高头大马载着一个高鼻深目的乌肤金发少年横冲直撞而来。那少年所过之处,皆是总人避让,间或避之不及的就成了少年跨栏练马的对象。这少年卷着金风,险险地停在奶妈子眼前,吓得那半老的胖妈子脚软,差点就失手摔了襁褓。
金发少年飘下马,顺手就卷了襁褓。他低头一瞧,瞬间就被那婴孩的笑俘虏了——那小小的荔枝肉脸,秀眉下禳的是银灰如猫眼的眸子,尖尖的荷芽鼻儿配着微微嘟着的粉梅嘴儿,竟然散发着不同寻常的诱媚——而这娃儿,此刻正正好奇地盯着那翠得出水的星目,不哭不闹地乖乖呆在那星目主人的怀中。
奶妈子吓呆了,竟没因为襁褓被抢而尖叫。姬立秋恰好转了身,远远瞧见自己夫人转身惊呼一声,甩了婢女的手就跌跌撞撞去抢襁褓。哪知金发少年身手敏捷,迅敏扶了夫人一把就闪到一边。姬立秋大骇,回奔时却是忽然听了那少年一句轻飘飘:“姬伯父”而停下。
少年不慌不忙,把襁褓塞回奶妈子手里,翩翩行礼道:“姬伯父,家父派我来此接引各位至家中。”低转星目,瞧得其他各人脸色不善,犹自摸了块羊脂玉佩和羊皮纸信出来递上。姬立秋细细查看着,那一边姬马氏却巴巴地抱过自己的孩子。姬立秋确定了真物,一抱拳:“烦请世侄带路。”
星目恋恋不舍地又偷瞄了襁褓一眼,翻身上马引路姬家马车,再次卷起金风扫过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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