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一百个世界

作者:游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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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


      姜斯年坐在舒适的头等舱,白云蓝天离他越来越远,脚下是他阔别已久的家乡。

      不知道妈妈身体是否安好?不知家里的金毛是否还活泼?不知道现在街边是否依旧飘荡桂花的香气?不知道自己爱的那个少年是否依旧天真无邪?

      下坠的失重感消失了,漂泊已经的飞机降落在机场,空姐甜美的嗓音提醒姜斯年,他到了目的地。

      偌大的机场处处是分别和重聚的场景,欢笑、落泪、咒骂种种场景一样上演。姜斯年走在其中,心中不免泛起了波澜。

      “云哥,加油,冲冲冲!”

      出机场的道路上,一辆橙色跑车呼啸而去,留下了一串嚣张放肆的笑声。

      姜斯年拉着行李箱的手微颤,他快步流星的走向路边,期待的望过去。延绵的泊油路上,红色跑车像一团火,追上了橙色闪电。姜斯年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但车主那团鲜红的头发依旧留在了视网膜中。姜斯年站在路边,惆怅若失。

      ‘阿云,你在哪?你...还好吗?’

      十八岁的初恋总是难忘的,姜斯年爱的少年可以用世间一切美好的词语来描绘。热情、单纯、爱笑、善良、可爱....

      可是我弄丢了他,不过,我会找到他的。姜斯年握紧行李箱拉杆,向前走去。

      “云哥,你不行啊。”

      橙色闪电上跳下两个男人,一位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是个杀马特,另一个面目憨厚,凭着身上破了八个洞的衣服完全可以去应聘丐帮八袋长老。调侃云哥的就是杀马特。

      “要不然咱们现在试试我行不行?”火红发色的云哥叼着香烟,压低声线,桃花眼深情款款的看着杀马特。

      “嘎嘎嘎嘎”八袋长老像鸭子一样笑着。

      “闭嘴吧你。”杀马特红着脸一巴掌拍向八袋长老。

      “嘎嘎嘎,你脸红了。”

      “我说闭嘴。”

      云哥瘫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喷笑着抽完了一只烟。

      “云哥,咱们去哪啊?”

      “家里管得紧,只能在京城逛逛,去小岛坐坐吧。”

      小岛是云哥一个朋友开的清吧,地点偏僻,不对外开放的会员制让小岛真的成了大家逃避现实的港湾。

      下午四点,日头渐斜,尘埃在光线中起舞,沉浸在日光中的小岛是微醺的暖黄,现在小岛还没正式开门营业,只有两个酒保。一个拿着白抹布擦杯子,一个拿着湿拖把拖地板。

      云哥轻车熟路的走到角落,窝在绿萝旁的懒人沙发里。杀马特去吧台拿酒,八袋长老帮拖地的酒保挪开障碍物。

      不一会,音色绝佳的音响飘出一首曲子,慵懒的女声哭诉着爱情的诘难,命运的多舛。

      一缕阳光穿过白色的纱帘亲吻邓云的额头,连续失眠了一周的邓云忽然觉得很困,他打了个哈欠,蜷缩着修长的身体,窝在懒人沙发中,睡着了,或许梦到了什么美妙的东西,他皱紧的眉头舒展开了。

      “云..”杀马特收起灿烂的笑容,又托着沉重的酒盘,放回了吧台。

      “云哥又失眠了。”酒吧放下光洁如新的酒杯,看了看角落里的邓云,努努嘴,压低声音。

      杀马特点了点头,拿出一支烟,指了指门,在酒保点头中出了门。

      小岛门外是片绿草地,有时候大家会在这里搞BBQ。杀马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点燃了香烟。

      小岛员工养的大黄狗听着打火机的声音,傻乎乎的跑到了杀马特手边。

      “小呆”杀马特揉着大黄狗的耳朵,想了想,掐灭了香烟 。

      “云哥睡了吗?”八袋长老走过来,坐在杀马特旁边。

      “嗯”

      大黄狗眯着眼睛,趴在杀马特腿上,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八袋长老捏着大黄狗的尾巴尖,捋了捋。

      邓云醒来时,小岛的歌曲已经变成了悠扬的爵士乐,昏黄的灯光下坐着三三两两的人,他们低声聊天,静静饮酒。邓云伸了伸懒腰,晃悠到了吧台。

      酒保小钱适时拿出一盘意面并两个小菜,邓云歪在椅子上拿着餐叉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杀马特和八袋长老凑了过来,八袋长老手里还拿着热气腾腾的羊肉串。

      “云哥,吃点羊肉串。”

      八袋长老将羊肉串摆在意面上,摆盘精美的意面瞬间和小摊上的炒面没什么区别了。

      八袋长老没看到酒保小钱崩溃的小眼神,招呼他上几扎啤酒。

      片刻后,在酒保的骂声中,邓云、杀马特、八袋长老端着意面、啤酒、羊肉串窜到了角落里。

      “小岛是个清吧,气氛挺好的,我们一般在这边喝酒聊天。”穿着薄风衣的男子推开小岛的木门,对着身后的姜斯年介绍道。

      角落里,八袋长老说了个冷笑话,自顾自的嘎嘎笑着。邓云插起意面上装饰的西蓝花,面无表情的塞进嘴里。杀马特吃完了羊肉串,拿着木签子到处找垃圾桶。

      小岛的木门推开时,杀马特举着油腻腻的木签子,正对着大门,于是他一眼就看到了消失了十年的姜斯年。

      很难说清杀马特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但三秒后他将木签子放在桌子上,听着冷笑话,也哈哈笑了起来。

      “云哥,哈哈哈,太好笑了。”

      杀马特笑得东倒西歪的,八袋长老的嘎嘎笑声也越发停不住,邓云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两人。

      “哈哈哈,云哥,你觉得不好笑吗?那我再讲一个笑话,一个非主流打架死了,他父亲赶来说:作孽啊,让我一个白发人送红橙黄绿青蓝紫发人 。哈哈哈,好不好笑。”杀马特笑得越发夸张。

      邓云瞥了眼杀马特那头比鸡毛掸子颜色更丰富的头发,伤眼的闭上了眼睛。

      “嘎嘎嘎嘎”

      “哈哈哈哈”

      喧闹而浮夸的笑容吸引了一室的目光,姜斯年也不免看过去。

      ‘这个声音有点眼熟。’姜斯年思忖着什么。然后被同伴拉到座位上,手里塞进了一张酒单。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姜斯年如梦觉醒,放下菜单,向着依旧还在大笑的角落走去。这时候,姜斯年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杀马特一直关注着姜斯年,自然也看见了他走过来的动作。他手放到八袋长老身后,掐了一把八袋长老,示意他看邓云身后的姜斯年。

      八袋长老虽然长得憨厚,但也不是实心铁憨憨,视力绝佳的他一眼就认出了十年不见的姜斯年。

      “云哥,我又想到了一个冷笑话,一个猎人开枪打了一只狐狸...”八袋长老卖力讲个冷死人的冷笑话。

      杀马特趁着邓云低头喝酒的瞬间窜了出去。

      他死死搂住姜斯年的脖子,另一个手捂住姜斯年的嘴,将他往后门的方向拖。

      杀马特,常年蹦迪、赛车、骑马,偶尔去拳击场打拳,六块腹肌。有力的手臂夹着姜斯年,成功的在没有引起邓云注意的情况下,将姜斯年拉出了门。

      “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还会回来!”

      杀马特从来都是宽容的性格,这是第一次这么厌恶一个人。姜斯年,一个混蛋!

      “你将云哥害得还不够惨吗?还想继续祸害云哥。”

      杀马特挥拳,一拳砸在了姜斯年的下巴上。

      “我和阿云的事情和你无关吧,让开。”姜斯年捂着下巴,轻蔑的看着杀马特。

      “你!”杀马特握紧拳头,举起手臂。

      “老吴。”淡淡的声音从杀马特背后响起。

      杀马特回头一看,邓云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杀马特,邓云的背后是苦着脸的八袋长老。

      “云哥,他”杀马特像找到了大人的小孩子,准备告状。

      “走吧,进去喝酒。”邓云眼睛晃过姜斯年,拉着杀马特进了屋内。

      “云,云哥”杀马特结结巴巴的。

      “喝酒吧。”邓云拿着一扎啤酒和杀马特、八袋长老碰了个杯。

      一饮而尽后,发现杀马特和八袋长老还是担忧的看着自己。

      邓云解释道:“别担心,都过去了。”

      ‘可是’杀马特瞅了瞅冷冰冰的邓云。

      ‘可是你明显还没过去啊!’

      “嘎嘎嘎嘎,喝酒,喝酒”八袋长老也将一扎啤酒灌了干净,还催促着杀马特快点喝。

      看着兄弟两人咕噜噜不停地喝酒,杀马特也只能陪着喝了。

      好兄弟,一切都在酒里怕是这个意思吧。

      “阿云,我回来了。”姜斯年重新打理了外表,除了下巴上那块紫印,看起来确实风度翩翩。

      “姜斯年,我们分手了。”邓云看着重新缠上来的人,有点头疼。

      “我不同意,我们没有分手,你还爱着我,我能感受到。”姜斯年摸着心脏,笑了。

      “在你不离而别之后,在我们分开十年后,你还有脸来找我?”

      “那是个意外,当年爸爸在米国突然重病,我只能...”姜斯年说着说着竟然双目落泪了。

      “没什么可说的,我们现在是陌生人了。我礼貌对待你是我的涵养,但这不是你纠缠我的理由。我喝完了,姜斯年,希望再也不见。”邓云起身,绕着姜斯年走向大门。

      “阿云”

      邓云觉察到了身后人的拉扯,冷厉的笑了笑,一脚踹飞了身后的姜斯年。

      “呸”杀马特踹了一脚姜斯年,跟在了邓云身后。

      八袋长老憨笑着挠头,在姜斯年愤怒的眼神下,还是踹了一脚姜斯年。

      “云哥,云哥,京城新开了一家游乐园,里面有世界最刺激的过山车,我们去试试吧。”八袋长老拿着几张票,兴冲冲的冲进了邓云的卧室。

      邓云正坐在床头,带着黑框眼镜,面无表情的看着投影仪上的卓别林喜剧,邓云眼睑下是遮不住的黑眼圈。

      “老吴呢?”邓云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吴哥在路上了,马上过来。”八袋长老憨笑。

      但邓云有点怀疑老吴跑了,毕竟每次坐完过山车,老吴的脸色可不是很好看,特别听完八袋长老再来一次的请求,老吴一般会面如菜色的。

      “你去接老吴,我待会自己过来。”

      两个小时后,精神抖擞的八袋长老,面无表情的邓云和一脸菜色的杀马特站在了过山车检票口。

      “到我们了。”八袋长老很激动,邓云扯着不断往后退的杀马特,勾起一丝笑容。

      与此同时,姜斯年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十年,爸爸病重去世,妈妈再也不愿回到这个伤心地,搬离了这里,姜斯年常年呆在米国。曾经温馨快乐的家变成了布满尘埃的房子。

      姜斯年慢慢走着,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这是?”姜斯年打开自己卧室的阳台门,枯叶、树枝、尘土,上面躺着一只只破旧的纸飞机。

      有的纸飞机已经破损不堪,成了枯黄的纸,有的躲在角落里,逃脱了风吹雨打。

      姜斯年蹲下身,捡起一个比较完整的纸飞机,意外发现了纸飞机上的字迹。

      这个字迹太熟悉,姜斯年还保留了当年的上课传递的纸条,和一封笨拙又质朴的情书。

      “阿云”

      姜斯年展开了纸飞机。

      ‘姜斯年,今天是我们分开的第四年,你已经离开了1461天。在这一千多天里,你既无来信也无电话,什么消息也没有,我已经不想再等了。虽然还爱你,但姜斯年,我们分手吧。’

      纸飞机上的字迹曾被雨雪晕开,形成了一块块淡蓝的墨斑,但姜斯年还是人出了所有的字。

      “呼”姜斯年捏着纸飞机,很用力,指骨显出了森白的颜色。有洁癖的姜斯年跌坐在了脏乱的阳台地上,发出阵阵喘息。

      十八岁的姜斯年喜欢邓云吗?毫无疑问是喜欢的,但也仅仅是喜欢。十八岁的邓云却热烈的爱着姜斯年。

      少年的爱是那样纯粹又热烈,姜斯年在爱编织的密网中逃跑了。

      十年的时间让姜斯年把喜欢酝酿成了爱,但爱他的人早已抽身离开。

      现在这份爱成了茧,牢牢裹住了姜斯年,姜斯年却觉得愈发热爱邓云了。

      “好刺激啊,嘎嘎嘎,再来一次吧。”八袋长老咧着嘴,将瘫在躺椅上的杀马特提起来,催促着邓云,又一次走进了检票口。

      游乐场外,姜斯年在心脏的疼痛下将小车停在了路边。他降下车窗,大口呼吸着新鲜雾霾,忽然很想抽烟。

      翻开副驾前的储物盒,一包薄荷味的女士香烟静静躺在里面,是妈妈的烟。

      姜斯年点燃香烟,望着陌生的游乐场,巨大的过山车。

      十年了啊,所以为什么我还会认为阿云依旧在等我呢?

      姜斯年嘬了一口烟,第一次抽烟,呛得眼泪不断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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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有空,赶紧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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