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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颜,你那么努力能有什么用,蓝悦欣和刘晓婷都是有资本主义背景的,像咱们这样的平民阶级根本没法向上爬的。”一双胖胖的手盖在薛颜的蓝色文件夹上。
薛颜顺着手看到陈可肉肉的脸,不是很挺的鼻梁上压了一副黑框眼镜,不小的眼睛因脸庞的过大,镜片的厚度和唇边不卑不亢而略带讽刺的笑容而只剩细细一条。
“陈姐,我们不能放弃自己。”
“我已经当了三年的办公室小妹,唉,也只有你叫我一声姐。”陈可捏捏薛颜嘟着的小脸,接过薛颜手里的资料仔细审阅起来。表情从漫不经心变成震惊,抿了抿嘴:“薛颜你做的企划真的不错,你还那么年轻,加油啊!陈姐我挺你。”
“陈姐你也要加油.”
“我没你们这些年轻人那么激情了。不过我觉得你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地方需要改进一些......”
“颜颜。”淡雅好听的声音。
整个工作间都停止了行动不约而同的注视着靠在电梯门的潇洒颀长的身影,当薛颜接受到他的眼神,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当看清他身后那位优雅的贵妇人,薛颜愣住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阿圣,怎么想着来我公司?“
“彩姨,我有个老朋友正巧在你公司工作。”郝南圣微微一笑,漆黑如墨的瞳仁里有着浓浓化不开的深沉。薛颜的心脏“哐当”一下。
“真是令人心动的男子,傲气,冷漠,优雅,像从书里走出来似的。”陈可啧啧称奇,和她们上司来往的人不是豪门贵族,就是天之骄子。这个男子明显比彩姐年轻得多,究竟是什么身份?
“郝大哥!”正在这时,另一个电梯的门开了,竟然是水天的二世祖——付云泽!这位一向神出鬼没的大少爷,鲜少出现在水天了,怎么这个时候会来到水天附属下的小广告公司?更令在做所有人跌破眼睛的是,洁癖的付少竟直直地朝那男子跑过去,张开双臂,两个大男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好过分,回来那么多天都不去我家,如果不是彩姨通知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目睹一眼大哥你的风采。”
“有事吗?"郝南圣的语气依旧风轻云淡。根据付云泽对他的了解,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披着儒雅人皮的恶魔,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气质是因为他确实没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也就是绝对的无情。
付云泽发出一声长叹,“太伤我的心了......”
彩姨狠狠揪了付云泽大腿上的肉,让这个爱耍宝的侄子适可而至。周围耳目众多,她可不希望明天报纸头条是“付家少爷是个同性恋!”
郝南圣根本没有正眼看付云泽,他向前迈了几步,已经回过神的薛颜直觉准备逃跑,但是手腕早就被紧紧握住。他低下头轻轻在她的耳畔吹了口气,嘴角又微微扯了个笑容像个在恶作剧的少年。他身后的彩姨和付云泽都被他熟练的动作和过度异常的行为给吓住了。
郝南圣无视这对姨侄,走在前面,三人直到进入办公室周遭的气场才微微缓和。在场所有人都为那个男子卓越的气质着迷,脱尘又迷离。唯一让众人感到不满的是这精致的人,在刚刚竟然与一个打杂小妹咬耳朵,虽然动作又优雅又自然,礼仪上无懈可击。
“呃,薛颜,你认识他,他?”好一会儿陈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薛颜深深陷入沉思和很久远的记忆里,她不明白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或许她根本就不敢去明白。他为什么要干涉她的生活她的平静她的一切,那么霸道与残忍,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还记得我说过,即使去地狱你也要陪着我。”
走出办公大楼,外面暴烈的雨让人淡淡的伤怀,一向乐观向上的乖宝宝薛颜深深叹了口气,抬起小脑袋望着雨中朦胧的城市,心脏某个位置竟然空荡荡的落寞。
一辆黑色轿车在她身旁穿过,车门和车身都用银色勾勒出了美妙的线条和花纹,薛颜和郝南圣几乎扭头同时看到了对方,薛颜根本不想看到他,低下头朝另一个方向走。郝南圣可不准备让她跑路,摁响了喇叭。薛颜回了回头,看见郝南圣从车子里钻了出来,双手怀抱靠在车身上,脸上带着坏坏的笑。
“老同学见面何必这样。”
薛颜继续低下头朝前走,郝南圣快走几步拦在了她前面。
“你,你.....”薛颜还没有想好什么词,郝南圣又抢过她的提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雨伞。
薛颜愣了一愣,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呆呆看着郝南圣优雅的一挥手将雨伞抛进不远处的人工池塘,她恼火的盯着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上我的车。”
薛颜想绕过他,不料郝南圣继续挡着她的去路。
“我讨厌你,我不想看到你。”薛颜几乎是吼出来的。
郝南圣淡淡一笑:“对不起。”
“...”薛颜张口结舌,还是那个12年前的少年吗?年少的郝南圣是不会说对不起的...
郝南圣的手摸上她失神的脸,低沉的笑声逸出唇畔。他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按进车内,自己坐进驾驶位。
有没有习惯没有伞的雨天?
有一种陪伴从偶然变成习惯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阴雨天,天空灰蒙蒙的,郝南圣独自一个人漫步在街道上,他浑身湿透了,皮肤惨白,眼睛红彤彤的。
薛颜举着伞提着大包零食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认清来人后掉头就走,不出5步听到郝南圣呜咽的声音,她不自觉的停驻回头。
“薛颜颜,我恨你!”任性又嚣张。
“我,我讨厌你。”
“你们都是混蛋,混蛋!”
“...你怎么了。”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薛颜小心翼翼的问。
“哼!”郝南圣跑上前,挥手打掉薛颜手里的雨伞。
“不可理喻!”薛颜也生气了,粉嫩的小燕红彤彤的。雨啪啪的打在她的小脸,脖子上有几道血红的抓痕,水珠划过后视觉上更触目惊心。
“原来你也会生气...”
薛颜立马脸色惨白,捂住脖子准备逃离这里,郝南圣早一步抓住她的手臂,结果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的泥坑里。
哗一声,天塌了似的雨水铺天盖地从天空倾斜下来,响雷一个接一个。
在某个工地水泥管内,两个娇小的孩子背靠着背,唯一的雨伞被压折了,他们无助的望着更加暴烈的大雨。单薄的衣服上尽是污泥和水迹,在寒风中微微发抖。
“都怪你,都怪你。”女孩愤愤的埋怨着。
“把你手里的带子给我。”
“不给!”
男孩楞了一下扑哧一声笑起来,“薛颜颜你在学校外真蛮横...”
郝南圣,你在学校外竟然会笑,而且还该死的好看。女孩在心里说道,原来他也可以阳光般温暖。女孩不禁也勾起嘴角,这是两个人认识至今最平和的一刻。
“我带子里有饼干和面包,你吃吗?”
“雨变小了。”男孩稚嫩的声音低沉又清冷,表情突然正经起来。“你该回家了吧。”
这算是逐客令吗?虽然雨确实小了很多,但是她并不想离开。吞了吞口水,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郝南圣面无表情没有继续说话,薛颜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肩冷冷发抖,鼻子一酸带着哭腔吸了口冷气。
“我没有家。”
“...”
“我是孤儿。”
“我也没有家。”冷冽的童音,空气中有着诡异的气息。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子,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对方,这也许是他们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对方,湿湿的头发和带着污泥的小脸,他冰冷而苍白的唇轻轻抿起。
“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离婚了,之后娶了另一个女人,前年他们有了孩子。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只是个拖油瓶。”虽然薛颜的外表让人误以为懦弱胆小的小女孩,但骨子里却有着自己的倔强和自尊,她几乎没有向他们述说过自己的境遇,她讨厌那种怜悯的表情。而郝南圣确实没有摆出她讨厌的表情。
“我比你惨。”语气平缓的好像与己无关。“一个发现自己老公有外遇,不肯接受现实而选择自杀,另一个因为酒后驾驶,被车撞死了。现在叔叔们把我丢到这边,忙着争夺家产。”
“你的那些亲戚太过分了。”听着感觉越来越像家庭理论据,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薛颜小心翼翼的看着郝南圣的表情。“你长大后一定能把那些原本你的东西都夺回来的,不要难过了。你就当这些亲戚都死掉好了,他们根本不配做你的亲人。我都是这样活下来的。”
“你来做我唯一的亲人吧。”
彼此唯一的亲人,唯一能够彼此依赖的人。
冷冽的空气里,多了许多温度,两个心灵靠在一起,彼此取暖,彼此依靠。
“我会夺回一切的。”清亮的声音,配合着雨声,如同来自地狱恶魔的呢喃,为了自己他会争夺会不顾一切,只为了自己而活着。少年的脸在灰暗的阴雨下,脱去稚嫩与柔和,有着刚毅的棱角和黑白分明的瞳仁。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薛颜没话找话,水灵灵的黑葡萄转来转去,如同扇子的睫毛扑闪着与往常的呆滞的样子彷如两人。
郝南圣答非所问:“晚上想吃什么?”
“我不饿,都是老同学没必要那么客气,随便吃点就中."
郝南圣将车停到了路边,眯着眼审视着眼前的人。“你还是老样子,上次在G大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我想吃川菜,郝南圣。”薛颜天生的甜腻声线,稚嫩而天真。
狐狸丫头!郝南圣就是拿她没辙,深深吸了口气,调整好呼吸。“你老是这样扮猪吃老虎,玩不够吗?今天那个付小子感觉怎么样,丫头你老大不小了,也该收收心谈个男朋友吧。”
薛颜明显一愣,不屑地撇撇嘴,“就那么想把我推给别人...”
“你可是世上我唯一的亲人..”郝南圣不满薛颜的用词,真是好心没好报。
亲人,真是可笑的字眼!薛颜横了郝南圣一眼,“我喜欢简简单单的,咱们还是各自过日子。”
“你才是想把我推开。”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本来就无亲无故。”
“颜颜,你...”郝南圣挑了挑眉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表示他恼了。
薛颜昂着头没有一丝退缩,她真的很想领教一下他会怎样用敌人的方式对待自己。
“...”郝南圣无言的下车,他总是在这种时候躲避起来。这算是妥协,还是属于他的温柔。
春天的风,温和的抚过他的碎发,薛颜坐在车里若有所思看着他站在外面抽烟,夕阳在他的周身度上了金色,看不清表情和面容。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只有针锋相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濡以沫的两人开始变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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