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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就是奶妈？
从前有座山。
山上有个道观。
观里有个老杂毛，领着一堆小杂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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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重来。
从前有座梵净山。
山上有个玄天观。
观里有个明王洞。
洞里有个大鸟蛋。
小杂毛们都管鸟蛋叫——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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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小九儿悲哀地被水水抱在怀里，他的左手卡在狐小九儿的俩腋窝下，右手手搭凉棚，盯着明王洞的洞口，鬼鬼祟祟地藏身在洞口不远处的一棵橡树后，不住低声念叨着：“快滚快滚，十四师弟快滚……”
接着就见到他手一指天空，顺着他的手指尖窜出一口小小的钟，慢慢升上天空，接着就“当当当”地摇了起来，发出巨大的响声。
“开饭了！开饭了！食堂开饭了！”那口钟当当摇了一会之后就开口大叫。
钟刚叫完就消失了，然后明王洞的洞里嗖地就窜出来一个穿着红色道袍、眉清目秀的小道童！
“啊！开饭了！”小道童幸福地叫了一声，一下子变成一只红色的大鸟，箭一般窜向道观的方向！
狐小九儿正疑惑着，水玄青就在狐小九儿的头顶发出了一阵猥琐的奸笑：“嘿嘿嘿……贪吃的笨鸟……去食堂吃生米吧！”
“时间有限，你一会给我快点吃奶阿！”水水把狐小九儿举起来，嘿嘿笑着，顺手又摸了狐小九儿的肚皮一把，“小样儿！乖哦！”
明王洞里很亮。
也很宽敞。
洞顶开着一个大大的口子，阳光就从那里直射下来，正好照在洞中间高台上那枚巨大的鸟蛋上。
水玄青笑嘻嘻地把狐小九儿揣在怀里，蹑手蹑脚地窜上高台，轻轻摸摸蛋的外壳，捏着鼻子小声说：“大师兄，你在干嘛呢？……睡觉么？……”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把耳朵贴在蛋壳上听了听，“嘿嘿嘿嘿……”
狐小九儿觉得虽然从第一眼见到水玄青时他就猥琐的让人替他不好意思，但是还要以此刻他摸着大鸟蛋叫“师兄”的表情最为猥琐——简直猥琐的天怒人怨，神魔共愤！
水玄青得意地冲这狐小九儿眨巴一下眼睛，然后手上金光一闪，那柄巨大的三尖两刃刀蓦地又出现在他手中。“小，小，小……”水玄青看着三尖两刃刀，小声念叨着，然后那把刀就在水玄青和狐小九儿的注视下慢慢变成了一柄一尺多长的小刀。“嘿嘿……”水玄青眨巴着眼睛，摸摸蛋壳，“师兄，你就乖乖地给我当一回奶妈吧！厚厚厚厚厚……”
一边说着，一边抓着缩小的三尖两刃刀，“嚓”一声凿在了蛋壳上！
“嗡……”巨蛋摇晃了一下，接着就裂了一道小小的纹，“啪”，一块小小的蛋片掉下来，水玄青舔舔嘴唇，脸上再次露出一个阴险猥琐令人发指的笑容，“嘿嘿嘿……师兄，我可不是故意的哦……”
狐小九儿满头冷汗地看着水玄青，这时候掉下蛋壳的部位开始慢慢渗出一滴红色的蛋清。“快吃！”水玄青一把将狐小九儿从怀里揪出来，一下子就把狐小九儿搥在了蛋清上，“敢挑食我现在就把你从肉球变成肉包！”
蛋清又黏又滑，还带着暖暖的温度，狐小九儿奋力地吮着蛋清，然后发觉这黏糊糊的蛋清虽然有点腥，但是味道还挺甜！而且吃下去之后浑身都暖洋洋的，有一股洋溢着温暖的力量一下子充满了身体！
当下不再犹豫，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蛋清来。
水玄青举着狐小九儿，看他吃的来劲，不由现出一股惊奇，“有那么好吃么？……看来这奶妈找对了……以后每天带你来吃！”
摸摸蛋壳，嘿嘿一笑，狡猾地说：“师兄，以后我们要经常来打扰你了……嘿嘿嘿嘿……”
正得意着，蛋忽然震动了一下，接着那个掉下蛋壳碎片的小洞里蓦地射出诡异的红色光芒，狐小九儿大吃一惊，拼命蹬着小腿往后缩，水玄青也一愣，赶紧把狐小九儿揣回怀里，笑嘻嘻地望向小洞，只见一只红色的大眼珠在蛋壳内冷冷地望着他俩，水玄青哈哈哈哈大笑，对着巨大的眼睛摆摆手，嬉皮笑脸地说：“大师兄，我们好想念你啊，特意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嘿嘿，看来你恢复的不错么！”
蛋内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红光一闪，掉在地上的蛋壳碎片“啪”地一声又贴回了蛋壳，一阵红光过后，整个蛋又变得完好无损，光滑如初。
水玄青嘻嘻笑了半晌，揉揉狐小九儿的脑瓜，问：“吃饱了么？”
狐小九儿赶紧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水玄青，“那我们就回去吧！”水玄青又把狐小九儿揣进怀里，化成一道青光，嗖地就窜出明王洞。
身后的巨蛋缓缓冒出一圈白光，一道虚虚的人影显现出来，看着水玄青离开的方向，恨恨地攥起拳头，“该死的水水，等我出了关，第一个收拾你！还有那只小狐狸！居然敢吸食我的精元！！！！！……”
对于青溟子来说，他的人生可以用三个字概括：在路上。
不是奔波在逃跑的路上，就是奔波在被人追打的路上……所以，他一向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只要他想跑，他可以把时间甩在身后！
咳咳。
但是有时候，能把时间远远地甩在身后的人，不一定有逃脱空间的束缚的幸运。
当他打算远离那些喋喋不休的弟子们的围追堵截时，闯进了九玄洞一家子的埋伏圈。
——十个大妖怪，把守住了十个方向。
还有好多梵净山上的修真，拥挤在一旁看热闹。
“抓至尊咯！抓至尊咯！”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妖精在唯恐天下不乱地喊。
“至尊大人，请问您见到我家小九儿了么？”破破和桃桃一前一后堵住青溟子，眨巴着眼睛问，“他被您的二徒弟水玄青逼迫着签了本命平等契约，现在已经回去玄天观了，对于这件影响恶劣的事，您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桃子舔了舔自己爪背上的黑毛，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皮，“刷”地一下亮出了藏在爪垫下的爪子！“至尊，您知不知道，我家小九儿是我辛辛苦苦怀了九九八十一天才生出来的？他才一个月大，您居然派个毛头小子来跟他签本命平等契约？！您的尊头是不是被山门夹扁了啊？！”
猛地呲了一下雪亮的尖牙，威胁地瞪着青溟子，青溟子看着他们，蓦地浑身冒出金光，接着一朵金莲从道观里升起，飘飘悠悠地落在青溟子脚下。
金光更盛，众妖都抬起头仰望着越来越高的青溟子，朱蟾叹了口气：“至尊真狡猾，又变身官方发言人模式了……”
随着他话音刚落，金光慢慢淡了下去，刚才那个猥琐的老杂毛已经变成一个衣冠楚楚、慈眉善目、玉树临风、人模狗养的小白脸道士，手里还托着一柄莲花尾拂尘，看着众妖，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地说：“你们的来意，本座已经了解。九玄洞修真桃烈之子桃芬、破灭之子破邪，你们二人乃是男身，而有相悦之情，为求诞下后代，于是舍弃修为，男身怀胎，育有一子，名为阿九，今日被我玄天观二弟子水玄青误签下本命平等契约。大致经过，是否如此？”
“……我家小九儿还小，不能和人订契约！”破破立刻说。“它才出生一个月，根本没有分辨能力，就算是被逼迫，也没有反抗之力！所以这个契约不能算数，请至尊做主，解除这个契约！”
“没错！”桃桃立刻抹了一把眼泪，“我家孩子还是个吃奶的娃娃，怎么能跟人订契约呢？那个水玄青寻找强大修真签订本命契约不就是为了找个人帮他打架的么？大不了我和破破跟他签！让他放了我家小九儿！”
“汝等可知，本命平等契约乃是生死契约，一旦生效，就算是至尊也无法更改？”官方发言人版的青溟子悲天悯人地看着众妖，一甩拂尘，“而契约现在已经生效，没法抹消也没法重新修订了，汝等还是接受现实吧！”
“那怎么能行！”桃桃立刻瞪圆了眼睛，看着青溟子叫起来：“我家九儿那么小，怎么能就这么成了那个水玄青的人？没那么便宜的事！”
“咳咳……”官方版青溟子轻轻干咳了一声，垂下眼帘，破破赶紧拉住桃桃，小声说：“风度，注意风度。”
“至尊，再说你答应过我们，我家小九儿得渡第一次天劫前一年再上山！现在我家小九儿出生才一个月就上了山，您的信誉何在？！”桃桃忍了忍气，一拍脑门，一下子想起当初青溟子答应他们的话，立刻来了劲头，大声质问。
“这个……”官方版青溟子皱了皱眉头，忽然露出一个微笑，“本座并未失信于你们，前次所言乃是第一次天劫之前一年上山，可是若是你家阿九今年便要渡过一重天劫，那么现在上山也无不可。”
“九尾天狐渡过第一重天劫要准备五百年！”破破脸色一下子变了，“九儿怎么会这么快就渡劫？！”
“人各有机缘，咳咳。”官方发言人版青溟子翻了翻眼皮，淡淡说：“有些事情的进展，总是出乎意料的快。一个孩子突然之间就长大了上学了毕业了找不着工作了找着工作又找不着对象了找着对象结了婚了又要闹离婚了……嘿，这个世界是疯狂的……”看着脸色惨白的桃桃，青溟子又慢腾腾地补充一句：“也是悲摧的……”
桃桃直勾勾地看着青溟子，失神地喃喃道：“我的儿啊……我辛辛苦苦怀胎九九八十一天才生出来的儿啊……我那才吃了一个月奶还没断奶的儿啊……这是多么疯狂又悲摧的世界啊……那么小的孩子就要渡天劫了……那个本命平等契约还真给我家九儿带来非同一般的好运气啊……”
官方发言人版青溟子点着头，深以为然。“所以，不要总看到本命平等契约不好那一面，要是这个契约那么不好的话，那条鬼精明的小龙怎么会去签呢？所以，汝等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你家九儿不会吃亏，只会享福。”
破破和桃桃对视一眼，“话说，其实九儿渡劫了也好，这样我们就不用每天被他折腾得寝食不安了……而且……”两个人一起转着眼珠，心里一齐想：这样我俩又能幸福快乐的在二人世界想怎么潇洒怎么潇洒、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想什么时候亲热就什么时候亲热、想吃豆包吃豆包、想喝豆浆喝豆浆、喝一碗倒一碗也没人管……总之，我们终于脱离苦海，再也不用哄孩子了！
想到这里，桃桃一下子扑进破破怀里，叫了一声：“破破！”
“桃子！”
“破破！”
“桃子！”
“我们又能过幸福的二人世界了！”
“我们总算熬出头了！”
“破破！”
“桃子！”
七宝和八岐在一旁默默流着眼泪指着自己的鼻子，“爸爸，爹爹，还有我们啊……你们不是把我们俩彻底地忽略掉了吧……”
沙鹤玄真仰天翻个白眼，黑猫五福和猴子六顺一起安慰着七宝和八岐：“乖，爸爸和爹爹会记起你们的……”
“一百年之后，他们会记起你们来的……喵喵……”
白虎四喜一尾巴将黑猫五福的脖子勒起来，五福咳咳咳嗽着，拼命扒着四喜的尾巴，“少说几句你会死呀！”四喜瞪了五福一眼，一尾巴将它摔到树上。
“我和你势不两立！喵！”五福站在树上，瞪着四喜，“虽然我们同为猫科，可是……你真的让我很生气！喵喵！”
“喵你个大头鬼啊！”三元眨巴着眼睛，冲着五福哧一笑，“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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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今年之内，阿九就会渡过第一道天劫，成为一只真正的九尾天狐！并且是才一岁就渡过第一重天劫的强大九尾狐哦！这在整个修真界都是前所未有的，不，应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这证明了一个奇迹的诞生！一个划时代的伟大天才的诞生！一个将令无数修真者口口传颂的奇迹就这样从汝们居住的梵净山开始……汝等要为此而感到荣幸啊！”官方发言人版青溟子挥着拂尘，眨吧着眼睛，用浑厚的男中音对着众妖说：“请相信本座的预言，大家去恭喜你们的邻居养育了一个如此令人骄傲的天才吧！并且，不要吝啬你们的祝福，给狐小九儿最美好的诅咒——不，祝福吧！”
众妖互相看了看，围住两只狐狸和九玄洞的八个孩子，乱哄哄地说着“恭喜发财”、“大吉大利”“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国泰民安”“寿与天齐”“齐眉举案”“朝三暮四”“连中三元”“天地无用”“人神共愤”“死不瞑目”“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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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发言人版青溟子站在金莲上，慈祥地看着众妖胡说八道，面上现出欣慰之色。
这时候天上的云头忽然聚集起来，遮住了太阳，随后一团团乌云疯狂地旋转着，隐隐漏出一丝丝闪电！
青溟子一下子抬起头，看着旋转的云层，大喝了一声：“大事不好！”
随即看着众妖，喊了一句：“风紧扯乎！”
当先驾起金莲，冲进玄天观。
“至尊急着回去收衣服吗？”七宝纯洁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要下雨了耶！”
“傻叉！那是劫云！！！！”破破一脚踩在七宝脸上，“我怎么养了这么多笨蛋！”
“劫云？！”桃子一下子跳起来，“不会是……”
和破破对视一眼，一齐惨呼一声，跟在青溟子后面化成一黑一白两道光，冲进玄天观……
“爸爸和爹爹去帮至尊收衣服么？”八岐八个脑袋一起纯洁地四十五度远目，所有人都同情地看着他。
“果然最笨的还是你……”七宝看着八岐的侧影，大感安慰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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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