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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带着几分寒意涌了进来。
晚迟斜靠在窗边,静静地听着手机那头鸾娇略带低沉的声音:“张青和叶红已经被捕了,你们晚家总算是沉冤得雪,拿回了应有的股份。但是让我意外的是,我们去逮捕叶红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平静,她还托我把一份类似文件的东西交给你。我已经用快递寄去你那儿了,到时候记得签收。”
晚迟看着屋外的皑皑白雪,轻轻“嗯”了一声。
电话里鸾娇叹了一声气:“我把那件事和你妈妈说了,她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想不到证据是你提供的呢,所以与其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告诉她。”晚迟依旧淡淡地“嗯”了一句。
听到鸾娇说得无奈:“你妈妈说你和你爸爸很像,什么事都一个人背着,从来没有想过要亲人们来分担。”
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撂倒耳后,晚迟笑了:“那是因为我知道他们帮不了我,又何必给彼此徒增烦恼呢?更何况我又不是孤军作战,不是还有你么?”鸾娇清爽的笑声回响在耳际,晚迟也无声地笑着。
笑了一会儿,鸾娇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可知道你身边的白凡是个麻烦的角色,虽然现在你们去了Z市,可万一被人发现了,随时都有危险。你还骗我们说是去旅游,这么冷的天鬼才会出来挨冻。”
“我是真的想出来散心的,要不然我每天向你报告游程好了。”晚迟无力地反驳着,心里却很温暖,“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照顾着点。”想到叶林晚迟还是忍不住拜托了一句鸾娇。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会儿,鸾娇才很不客气地说了句:“明明关心人家,为什么不亲自打个电话回去?现在电话费很贵吗?”晚迟没有回答,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树枝上凝结的冰雪。
靠在床上的白凡静静地看着晚迟清秀的侧脸,心里暖意涌动。
那天她忽然跑来说要他陪着一起去旅行,乍听之下,真是个荒谬的笑话,可看她一脸的严肃,不禁有些错愕。他连路都走不了,怎么去游山玩水,何况他们对彼此一点也不了解。可当晚他们就搭乘飞机来到Z市,他才慢慢地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是个危险人物,如果还留在K市,很容易会被发现,只有离开才可能安全。
来这里快一个月了,她从来没有问他的过去,同样也没有和他说起过自己的事。却从来不介意在他面前接电话。
这时门铃响了,晚迟转身看向白凡,嘴角处的梨涡浅浅地吟笑着。
白凡回以同样和煦的微笑,双睫轻扇,黑眸明亮澄澈。
不等晚迟去开门,就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踩得木质地板“咯吱咯吱”响。
走进来的是个身形肥壮的老头儿,鼻尖处驾着副眼镜,笑眯眯的鹰眼却透着精明。
他是位知名的外科医生,退休后在当地医科大授课、做研究。为了请到这位胖老头儿,晚迟可费了不少心思。
当初因为白凡伤势严重,胖教授让白凡在医科大住了一阵子,直到伤口好些了,才让白凡回家修养,但是每个星期还是会亲自来一趟,主要是为了白凡脸上的伤。
“晚丫头,你把傻小子照顾地不错嘛。”胖教授揭开白凡脸上的纱布,点头笑道。
白凡左脸的两道红肿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晚迟看着伤口,点头道:“没有之前那么肿了。”
胖教授笑意十足,说出的话声音洪亮:“慢慢来,我有七成的把握让它们消失。”
晚迟却蹙眉说:“其实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他能开口说话,但是看过的医生都说不可能恢复了。”
白凡看着晚迟,眼里星光波动,多少人看中的只是他的外表,而她却不以丑美来判定人。
胖教授沉思了半天,才开口说道:“我并不专长耳鼻喉这方面的医学,不过我有个学弟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曾经也治愈了不少失声的病人,可惜他出家了。”
晚迟有一时的吃惊,但还是上前问道:“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胖教授看了一眼晚迟,脸色阴晴不定:“西藏,布达拉宫。”
晚迟和白凡互看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白凡笑得无声,晚迟却笑得形象全无,银铃的笑声透过窗帘飘进雪中。
许久,才止住了笑声,晚迟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早想去西藏游一回了,现在正好有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那儿了。”
转身问白凡:“等你身上的伤痊愈了,我们就开始真正的旅行,怎样?”
白凡定定地看着晚迟,玛瑙般乌黑的眸子里,泛起了道道波澜,随着弯眉的瞬间,缓缓地荡漾开来。
胖教授扶了扶鼻尖上的眼镜,接着拍着晚迟的细肩,担忧地说:“西藏地势高,空气又稀薄,你这么单薄的身子吃得消吗?”
晚迟将手附在胖教授的大手上笑说:“这么小瞧我,到时候拍张珠木穆朗玛峰回来让你看看。”
胖教授朗声笑了出来:“看不出来丫头还有几分胆识,好吧,既然你们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劝的了。”
替白凡换完药,胖教授又说了一些关于他学弟柳清明的事情。
原来当年柳清明因为在一次手术中失误而致使他的病人当场死亡。而他也一直无法释怀,最终辞去了主治医生的职位,去了西藏。本以为他是去散散心的,想不到竟然在那儿出了家。
胖教授叹道:“其实那时候也怨不得他,因为那个手术风险度极高,没有一个医生敢接,而病人的体制又极差,随时都可能有断气的危险,怪这怪那时候清明他太好强了……”
在叹息中晚迟送走了胖教授,来到白凡床边,笑着说:“到外面走走吧,我可还指望你陪我登珠峰的。”
白凡嘴角抿着笑意,揭开被子,下了床。晚迟送上一双棉织大拖鞋,又给他披上件外套,才扶着白凡走下楼。
站在雪地里,晚迟想要松开手,让白凡自己活动活动,却在放手时被大掌握住了,干燥的手掌散着不绝的温热,一点一点传递到晚迟冰冷的手心里。
诧异地抬眼,一双同样温暖而澄清的黑眼正含笑看她,轻垂眼帘,视线看向握着自己的修长手指,不知为何,晚迟并不想抽回手。
或许她真的渴望温暖,特别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
在晚迟的悉心照顾下,白凡康复得很快,身上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就连脸上也只留下两道淡淡的粉色。
在这期间,晚迟收到了鸾娇寄来的快递。踟蹰再三,才打开了文件。
里面是一份财产转让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叶红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转给了晚迟。
看着叶红的亲笔签名,晚迟脑里一片空白。
白凡帮晚迟打着伞,两人一起在雪地里足足站了半个来小时。
泪无声地落在叶红的签名上。
文件里还夹着一张照片,飞雪中,戴着一顶圣诞帽的小女孩哭红了鼻子,身旁年轻的女子正一脸无措地安慰着女孩。这小女孩便是六岁的晚迟,而那年轻的女子正是叶红。
晚迟留恋地看着照片,恨不得时间再回到那个时刻,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翻过照片,是叶红写得三行潦草的字:“晚晚,对不起。现在一切都物归原主。阿姨祝福你。”
反复地看着这简单的三行字,晚迟的泪也一颗颗掉在每个字上。
白凡抱着晚迟,腾出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无声地安慰着。晚迟将脸深深埋进白凡的胸前,终于哭出了声音。
蓝色格子伞下,白凡紧紧地拥着晚迟,寒风带着几片雪花冷冷地打在他黑色的大衣上,有意无意地揭起衣服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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