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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九月时,我通过师门中级弟子考验,终于可以行走江湖,便跟着花师姐和颜师姐一起出了七秀坊。
师姐总是说,江湖险恶,我一直不在意,直到此次南屏山,方知不是玩笑。
行经瞿塘峡,我们教训了一个调戏民妇的恶贼,然后一路往南屏山而来。花师姐出手时留了余地,只是想教训一番罢了,没防备,那贼人怀恨在心,竟然一路跟了过来。
夜宿倌塘驿站,我忽听屋外有响动,花师姐和颜师姐不在屋内,忍不住跟了出去。
出了驿站,灯火一闪而过,我发现竟然是前些日子教训过的贼人,不禁大怒。这般鬼鬼祟祟,不知是否又要去害无辜女子,决计不能让他得逞!
那贼人左右看了一番,小心翼翼进了树林,我提剑在手,跟了进去。
谁知一进林子,那人就不见了踪影。
我正查看细听分辨,忽然有什么拦腰扫了过来,我大惊,后退几步,堪堪避过刀光,却猛然闻到头一重,撞到树上。
那贼人嘿嘿一笑,似乎在嘲笑我,我怒声喝道:“你这淫贼!!!”
我话还未说完,那人扬手什么东西洒了过来,我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未久,我只觉哪里一痛,醒了过来,却有人坐在地上揽着我。林中昏暗,我看不清眼前的状况,只隐约闻到香气,靠着的身躯柔软,应是女子。
我一怔,问道:“你是……”
她却道:“你刚刚转醒,先莫动。”
我才发现身上软得很,根本使不上劲。她伸指在我身上几处穴位点了几下,使劲一揉,我才觉得舒缓得多。
一旁有打斗声,我听到花师姐的叱声,心中大定。师姐来了就好。
随后听到剑归鞘的声音,有人走过来,是个男子的声音:“怎样?”
揽着我的女子回道:“无事。那个贼人呢?”
我抬头努力地分辨,只看到蓝白两色,似乎是纯阳的道袍。
那男子淡淡地说:“方才那姑娘追过去了,我怕调虎离山,就没跟。”
“她无事吧?”
“无事,我看她身手,应不在那人之下。”
得到回答,抱着我的女子低头温声问我:“这位姑娘,你可还好?不如我们出了这林子吧。”
我犹豫不定,问:“我师姐……”
她笑了笑,道:“莫要担心,你师姐武功不弱,到时自会回转。我们在此恐怕生变。”
我想了想,点头。留在此地也是无用,花师姐武功高强,断不会吃亏。
那女子小心在扶我起来,问:“可还能走么?”
我动了动手脚,已经好多了:“多谢这位姐姐,我无甚大碍。”
回了驿站,我才看清,救我的这位姐姐是万花谷的弟子。我们七秀坊一向与万花谷有诸多来往,苏姐姐还远嫁到了万花,如今是万花谷的琴圣,二派交情深厚。我们互相报过姓名,顿时觉得亲近。
这位谷姐姐我曾经听师姐提过,是孙药王首徒裴元先生的得意弟子,时常四处游医,义诊医民。与她一道的纯阳门人,叫做祁进,我便说了一句,多谢这位师兄相救。
不知为何,在我这般道谢之时,他们二人互相望了一眼,脸上似乎有惊奇之色。我心下奇怪,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我们友派之间,相称师兄弟很正常啊!
过了片刻,花师姐终于回来了,却身带血迹!
“师姐!!!”我大惊失色,花师姐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会弄成这样?
花师姐脸色灰白,还未来得及说话,谷姐姐已经上来扶住查看了一下,断然道:“先扶回去再说。”
我六神无主,心思纷乱地点头:“好。”
驿站大堂内除了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伙计见状跑上前来:“几位客官,你们这是……”
我还不知道要说什么,纯阳师兄已经拦住他:“我们自会处理,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随后取了银钱递过去,“劳烦取些热水来。”
幸好花师姐没事,身上的血是那贼人的,脸色难看却是因为中了毒,只是手臂被伤到而已。
我手足无措,颜师姐方才出去买东西了,幸好谷姐姐在,吩咐我帮忙处理伤口,而后动手解毒。
随后我们才知道,师姐追那贼人而去,不小心中了计,才被贼人伤到。
我们正说着,屋外有人敲门。我开了门,却是那位纯阳师兄,方才他一直守在门外,此时见我们处理完毕,吩咐了伙计送食物过来。
我见他细心地将鱼羹挑了姜,才递给谷姐姐,不由羡慕。
这位纯阳师兄真是俊美,可看起来总是冷冷的,似乎很不爱笑,不过,对着谷姐姐却是神色温柔无比。他们看起来着实是一对璧人。
我忍不住想,什么时候让我也遇到这样一个人吧,行走江湖神仙眷侣……
花师姐直直地看着谷姐姐那边,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我舀了粥她也不吃。
“师姐?”
花师姐没理会我,而是对他们说道:“请问,阁下可是纯阳紫虚子祁真人?”
啊?
那位纯阳师兄转过头来,淡淡说道:“正是祁某。”
啊啊?
得到确认,花师姐不敢怠慢,忙起身见礼:“未知祁真人到此,多有失礼。”
看着这一幕,我有点傻了。
我想想,纯阳紫虚子祁真人,他说他叫祁进……难道是纯阳五子的那个紫虚子?!那……那可是和门主叶姐姐一样名满江湖的人物啊,我我我……我刚才那么随便地叫人家纯阳师兄!难怪他们刚才用那么奇怪的眼光看我。可是,他看起来那么年轻,一点也不像大叔大伯……
我呆了半天,回过神才发现,谷姐姐已经将花师姐扶回床上休息去了。然后他们告别,临走前叫我明早去谷姐姐那里拿药方。
他们走了,花师姐瞪我:“无歌,怎么刚才这么没礼数?”
我哭丧着脸:“我不知道啊……还以为只是很寻常的纯阳师兄。”
花师姐也没真怪我,摇头道:“看他出手,怎么可能寻常。不过,起先我也只是觉得此人武功高得可怕,没仔细瞧……”
“就是就是,”我连连点头,“他看起来很年轻,连胡子也没,一点都不像前辈。”
花师姐笑了:“这跟胡子有什么关系?纯阳五子排行最末的三个,都还年轻,你没见过清虚真人于睿,与我们坊主叶姐姐一起名列天下三智,看起来着实年轻貌美,不比叶姐姐差呢。”
说罢,花师姐又凝眉思索:“前些日子听人闲话,说祁进向谷姐姐提亲,结果被裴先生拒绝了,怎么他们又在此处?”
“啊?”我惊奇,“师姐你哪里听到的?怎么没听你说。”
“路上听说的,当时没当回事。”花师姐摇头道,“祁进此人,我有过一面之缘,江湖传闻他冷漠孤傲并不为过,而且他对女子素有偏见,我还以为这消息只是空穴来风。”
我道:“可看他对谷姐姐那么好……”
花师姐思索许久,最后一笑:“也许,再冷漠的人,遇到命定之人也只能认命吧。”
一时间我们都有些神思不属,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命定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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