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照

　　至今也没有人知道米立收服恶鬼的条件是什么，甚至不知道他的小精灵叫什么。

　　少年离开了，家里也少了一份热闹，代音有时候还会让米立端菜。没有看见少年晃着头出现，才发现人已经走了。

　　相比于代音的失落，汤甫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嘴角上扬，走路哼着歌，走到代于身边抛媚眼，被代于白一眼。
　　至于代于，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把汤甫也送走。
　　吃他的喝他的，他累死累活做任务，福值还都给汤甫，搁谁受得了？
　　再这样下去，代于真得找个好日子灭了汤甫。

　　那天代于见着阳光好，在阳台坐着吊椅晒太阳。汤甫毫不客气进了他的房间，端着小板凳坐他身边，手里还拿着代母洗的水果。

　　汤甫把水果递过去，问：“想什么呢？”
　　代于看着果盘里的水果，还是避开苹果，拿起车厘子。
　　“上次火葬场的小女孩……我答应她妈妈，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我想着等女孩惩罚过了，给她好好安顿。”
　　汤甫随口回答：“装骨灰盒里？”

　　代于白了汤甫一眼。
　　“放心吧，我已经处理好了。再说了，这事是我答应的。”
　　代于伸懒腰，“当时我们去交任务，小女孩没有乘机攻击米立和代音，说明她也不知道天灵盖这个传闻是真是假，她是想验证什么……”

　　代于第一次想好好和汤甫分析局势，“你说，那些鬼是不是都知道了叱空的存在。”
　　“嚯，那是当然！”
　　“他们怎么知道的？”
　　“这得问你啊！”
　　代于忍不住了，对着板凳一脚踢过去，也不知道汤甫有多重，这会儿纹丝不动。

　　汤甫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最近听相声有些着迷。”
　　汤甫回想着，“不一定是最近才知道的，毕竟叱空经历了很多代。也许现在他们有了领头，团结起来了。”
　　说到叱空，代于怀疑地看向汤甫，“叱空这么土的名字是不是你取的？”

　　汤甫笑了，举起手发誓，“冤枉，真不是我取的，我还以为是你呢。”
　　代于皱眉，“我怎么会取那么老土的称呼。”
　　也不一定。汤甫在心里想。

　　代家父母了解汤甫和米立后，知道这俩孩子挺好，米立离开，他们二老还有些舍不得。于是对汤甫更好了。

　　有天汤甫说要走。
　　江泽涟女士立马问他是不是哪里不好。
　　汤甫感叹：“突然来这里不习惯，我一个人睡，害怕。”
　　代于忍不住看向汤甫，都住了快半个月了，这会在装什么？
　　还害怕？

　　站在十个恶鬼面前都云淡风轻的人，现在说晚上怕得睡不着。
　　谁信？
　　代母信了，一拍手决定让汤甫上代于房间睡去。
　　气得代于回屋时摔了门，表示抗议。
　　自家儿子难得一见生气了，代母毫不客气，跟着汤甫一起笑。
　　代音过来，走到代于门前加把火，“哥，我觉着挺好，汤甫看着还行。”

　　代于表示：家门不幸。
　　汤甫：什么叫还行？那不是杠杠的！

　　白驹过隙，戎马奔腾。
　　夜晚，繁星密布，皓月当空，代于在花园里散步。
　　大冬天的，一朵花也没有，放眼望去，全是葱葱郁郁的叶子。
　　汤甫跟在旁边，打了一个哈欠，眼角还沾了点点眼泪，看着有些许可怜。

　　汤甫瞅了瞅这天，“散步消食？”
　　代于没有回答，只说：“困了你就去睡。”
　　汤甫撇嘴笑，“这时候不应该告白吗？氛围正好。”
　　代于仍旧不咸不淡，反问，“是吗？你来？”
　　这下真给汤甫逗笑了，“你不生气？”

　　代于站在那棵大树前，抬头仰视着树上的疤痕，“为什么要生气？”
　　汤甫背对着月光，眼睛躲在阴影中，问：“你是gay？”
　　代于侧头，洁白的光撒在脸上，二十岁的年轻人，神气扬扬，正当韶华。

　　他说：“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光有些刺眼，他回过头不看汤甫，这才觉着好一些，“这得看我喜欢的人，我决定不了。”
　　“如果是我呢？”
　　代于不经意看了眼月亮，“我觉着，百分之九十九不是你。”

　　汤甫愣了好几秒，这才笑了，无所谓道：“我也觉着。”说完，转身上楼睡觉。
　　代于看着汤甫进门的身影，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喷壶，拿起来给植物浇水。
　　良久，代于叹了口气。
　　他心里好像有一丝的悲伤，不知道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一坨一直乖乖坐在代于的肩膀上，这会开口：“宿主二，你们两个是不是……”
　　代于拿起一坨，在手里上下掂量，“做好本分，小精灵。”说完，莫名其妙补充一句，“朋友而已。”
　　“停停停，我要晕了！”
　　代于停下动作，一坨晃头晃脑的休息了一会，立马起身，表情严肃，“宿主二！鬼空！”

　　代于立马放下喷壶，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汤甫的房间，已经熄了灯。
　　没一会儿，那间房里灯亮起，透过窗户撒下。大概捣鼓了一阵，面对着花园的窗户被打开。
　　汤甫趴在窗沿上，露出头发蓬松的脑袋。
　　两人遥遥相望。
　　汤甫伸手比了个五，再次关了灯。

　　代音发来信息。
　　“哥，我这边也有一个鬼空，那里靠你了。”
　　代于：“好。”

　　五分钟后，两人在停车库相遇，代于开车。
　　代家父母被惊醒，在窗口看着奔驰而去的汽车，红了眼。
　　孩子们，平安归来。

　　据说地府挑选叱空也是有地理要求的，至少在鬼空出现的第一时间有叱空前去。
　　这个鬼空有点远。按着道理来说不应该通知他们，也不知道是哪个叱空忙不过来了。
　　汤甫坐在副驾驶，饶有兴趣的看着代于的侧脸，“兄弟，慢一点，极速服务也不是你这样的。”
　　“闭嘴，要睡就睡。吃了多少只蝉，吵成这样。”

　　被怼了的汤甫笑了笑，闭上眼睛浅浅睡一觉。
　　历经两个小时才到，已经开到郊外了。
　　郊外的景色很美，有一条小溪弯弯绕绕，溪水缓缓流淌。偶尔一处人家亮着灯，门前是孩子追逐打闹。
　　路灯淡淡的光，向前延伸，巴掌大的地方，温馨静好。
　　下车后，两人按着小精灵的指示，一路向着偏僻的地方走去。
　　远远传来了声音，年轻人围着篝火坐一堆，正在嬉笑打闹，眉飞色舞。星前月下，身边溪水潺潺。

　　两人默契的停下脚步。代于把一坨握在手中，一手拨弄着一坨头顶的叶子，“现在还没有进入鬼空吗？”
　　一坨：“宿主二，我失去联系了……”
　　汤甫看向小白。
　　小白：“宿主，我也感受不到鬼空了……”
　　代于皱眉，两人对视，心领神会。

　　代于：“你出去？”
　　虽然是问句，但汤甫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这次再抢了代于的福值，这家伙真的会灭了他。
　　“行。”
　　汤甫拿出道书，带着小白走出鬼空。

　　果不其然，鬼空外是另一幅景象。
　　不远处的篝火已经灭了，坐着的年轻人也都倒下，像是睡着了正在做美梦。而前方，代于也侧躺着。

　　小精灵的结界不仅仅是防止其他人误入，更是保证叱空和入困者的安全。
　　如果身体消失，即使叱空能力再强大，也只有乖乖去投胎的份。更不用说大部分神智还留存的普通人。
　　小白正准备布置结界，无论如何都起不了作用，“宿主，不行，无法布置结界！”

　　“是你的神力不能用了，还是鬼空反弹？”
　　“好像……是我的神力不能用了……”
　　那他必须留在外面，保证所有人的安全，确保没有偷袭。
　　刚才他能用道书走出来，证明宿主的神力可以使用，那也就不用担心。
　　汤甫皱眉，看向代于，可是这个鬼空，排斥了小精灵？

　　为什么现在的恶鬼能力越来越强？
　　好像是从遇到代于开始，是因为代于吗？
　　想必他和代于是同一年接受任务的，那么他遇到的鬼都是福值二十起底，能和他一并高下的代于也差不多。
　　那么，为什么他们绑定后，恶鬼能力越来越强，福值却越来越少。

　　汤甫想到一个可能，令人毛骨悚然。
　　三年前是这一百年叱空的开始，但不会是鬼空的开始。
　　代于疑惑，他也同样疑惑。
　　看来还是得找一天，拿着所有问题亲自问问那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是守护好入困的人和他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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