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五蕴—

　　1.
　　天色浓阴，青灰云块团团堆积。北风啸起，满城幡帜乱摇，冷气袭透重衣，沁体生寒。
　　开封府外人头涌涌，男男女女围观在大堂外，窃窃私语，喜盈于颊。
　　“曹栋，你可知罪？”
　　堂上一喝，声如洪钟。府尹包拯面沉似铁，惊堂木一拍，向堂下所跪囚衣大汗问道。
　　囚衣汉子抬起面孔，翻了翻眼睛望向上方，目光在包拯身后昂然挺立的人身上顿了一顿，冷哼道：“开封府的人武艺了得，曹某认栽！”
　　“曹栋，你游走京畿各地，采花盗柳，奸杀妇女过十。命案累累，如今押解在堂，你可认罪？”
　　曹栋狠狠瞪视那依然挺立不动的身影，咬牙道：“曹某及不如人，落此下场，没有怨言！”
　　包拯起身，缓缓自竹筒中抽出一支令箭，向下一抛。小小木片翻滚着落在青砖地上，“啪”的一声脆响。
　　“左右，狗头铡伺候！”

　　恶贼伏法，百姓鼓舞而去。开封府众人下了公堂，一行向后院走去。行过月亮门，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包拯身后的青年忽然开口：“大人，今日早朝，可有议及陶显章大人出使辽国之事？”
　　包拯闻言轻叹：“日日议及，日日无果。至今已两月有余，自陶大人一出我大宋边关便再不能传回一字一句，也不知进展如何。”
　　“只怕艰难无比。”公孙策拧眉沉吟，“辽主向我朝索要大量岁币，陶大人此去商议减免事宜，必然险阻重重。”
　　“那么猫。。。展昭他。。。”青年急忙追问，音色难掩惶急。
　　包拯停步转身向他说道：“占护卫武艺精强，此去保护陶大人，必能使其平安归来。白少侠请勿忧心。”
　　白玉堂闭口不言，目光望向府院东北角方向。越过重重花木院墙，巍巍如小山的高大梨树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缓缓摇曳。白玉堂似乎能看见，那树下空无一人的庭院中落叶盘旋，枯草萧索。
　　院子的主人，不知何时归来。

　　酉正时分，汴梁大大小小的茶馆酒肆热闹非凡。
　　白玉堂沉着面色上了虞记茶楼，在二楼上拣个靠栏杆的座位坐下，一眼便可俯瞰整个大堂。伙计殷勤伺候，他却不甚有兴致，只要了一壶碧螺春并两味点心，独自慢慢品尝。
　　满楼里人声喧哗，独此一隅静若止水。白玉堂闭目细品清茶，手心里慢慢摩梭着准备送那人的翠玉猫。那玉常在掌中温养着，润如油，翠欲滴，光洁细腻令人不忍释手。
　　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以来少饮酒，多喝茶。盖因茶可明目提神，酒却致人昏乱。
　　你曾说过，自如公门以来，多冷静自持，再为有过冲冠一怒，仗剑除奸之举；当日我曾笑你，却不想如今才替你之职两个来月，已弃了酒坛来就茶壶，难不成久而久之爷也会藏起羽翼，公事为先？
　　一阵寒战爬过背脊，白玉堂捏紧了翠玉猫，狰狞着面孔低啐一口。
　　什么久而久之？
　　臭猫你可记着，爷只是一时帮你顶着差事，不要想把开封府的事都推到我身上来！你快些回来，我把个安然无恙的开封府个包大人还给你；你若敢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可别怪我，别怪我。。。
　　实在无法再赌咒发狠下去，白玉堂颓然长叹，伸手扶额。
　　我不能想你无法回来时什么情景，所以快回来吧，快回来吧。。。
　　那么凶险的地方，若我能陪你前往，该有多好。
　　眼前晃来晃去尽是展昭孤军奋战的模样，白玉堂烦躁地甩甩头，忽听不远处桌上有人惊呼一声：“你真是贪财不要命了，竟然跑到辽国去做生意！”
　　“辽国”二字一入耳，白玉堂立刻警醒，侧目打量过去。相隔的一张桌上围坐三四人，俱是商贾打扮，其中一人身披狐裘，洋洋自得貌说道：“所谓富贵险中求。若不是此时无人敢北上贸易，肖某人何至于独揽皮货生意，大赚这一笔？”
　　余者无不称赞附和，颂声连连。肖姓商人得意之余又问旁人：“你们猜，我在辽国遇见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是谁？”
　　“谁？肖公快说，莫吊我们胃口！”
　　“那人说来不是别人。。。”肖姓商人慢悠悠呷一口茶，眯着眼低声道，“正是咱们开封府的‘御猫’展大人！”
　　“展大人？传闻他护送陶显章陶大人出使辽国，竟真的给你碰上？”
　　“那可不是！”肖姓商人摇头晃脑，“展大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别提多么威风，多么神武了！两旁随从的辽兵跟他一比，活像穿了衣服的猴子！”
　　众人大笑，忽有一人质疑道：“展大人是出使的武官，身边随从的怎地不是我大宋的兵丁，却是辽兵？”
　　“这个嘛。。。确实奇怪。”肖姓商人歪着脖子思索半天说道，“不光展大人身边，旁侧还有一顶华丽大轿，上坐的该是陶公大人，跟在轿子周围的也全是辽兵，还有一名辽人将领开路。说是做东道的护送贵客吧，我们大宋的兵卒又哪里去了？”
　　几人嘁嘁喳喳讨论不休，白玉堂在旁听着，心窝里陡然冰凉。回头望向窗外，薄暮下皇宫的轮廓影影绰绰，重楼高殿，森然岳立。
　　下午时皇上急召包大人入宫觐见，该不会。。。
　　白玉堂不敢想下去。低头摊开手掌，翠绿的玉猫儿恬然卧在手心，灯下光华，流转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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