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努力加餐饭
一、小庙、书生、鬼
辛枫出门已有半月多,眼看七月天气渐热,渐渐蝉鸣愈响,辛枫的心也快躁了。
在小庙已住有三日,这天阳光刺目空气闷湿得很,辛枫正在院子里啃着西瓜想是不是写几本游记,想起临走时老婆几句嘱托保重,声音全无起伏,实在是略显无趣,想起当年揭起盖头时这姑娘眼内闪闪,哼,大概是在伤心吧。
吃不下去了!吐了瓜籽丢下瓜皮起身进了屋。
当夜有月全食。
月亮是妖艳又漂亮的鲜红色,看得辛枫有些出神欲占首诗写些小文什么虽然自认文采很不值得一提不过文人的自觉还是有,只是月色实在不够撩人而是碜人才对,兴许只有辛枫才觉得美如斯吧。
结果文未作完便打起瞌睡。这时,烛火晃动了一下,然后,又晃动了一下。屋中宁静得呼吸可闻。许是入了夜的缘故,原本夏日该有的热气骤退,让辛枫迷糊间甚至打了个哆嗦。没有风,烛火又动了一下。
于是呢,除了庙不破外,书生,静夜,无风自动的烛火,异样的月亮,这些意象,似乎像极了鬼故事发生的场景。
宁静之中,一个应景的声音由窗口传来,是一个女子甜美的轻笑。一声,又一声。
辛枫醒了,是冻醒的,据说鬼出没时气温会骤降,不知是不是真的。其实当时尚未睡醒的辛枫并未听到那空灵又虚无的笑声,只是习惯性地抬头望向窗口——背着红月之处,一个少女漂亮的面孔。
辛枫险些跳起!不是因为情景的异样而害怕,不是因以为美女蛇出现而惊吓,而是——那张脸,分明是韩家千金,也是现在辛枫家的老婆大人,冷面美人明尔的脸!不同的只是……
……
清晨微寒,那日太阳初升月儿未落,辛枫随父拜访韩家却落单迷路时路过一处厢房。
“何人在外!”
上阵打仗的互报名号倒是绅士风度,但一来并非战场而来连面也没见到,隔个门板小姑娘家家的口气实在让人不爽。
“怎么不说话?”门“啪”地打开。
未发育的大额头圆脸蛋,是初晨露水未干骨朵未开的牡丹花!
辛枫愣了……
……
没错,这张脸,仿佛初识的明尔稚气未脱时的面庞。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是不知该作何反应的结果?
“你,你,明尔?”喂大哥你肯定你没问错?问是人是鬼才更贴切吧。
小“明尔”愣了愣,“辛枫?”……
……
“你,你是男的?”突然憋红了脸的小牡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咣当一声关了门。却还未下逐客令:“敢问先生大名?”唉唉,怎样明白的暗示了,奈何实心眼的辛枫就是不解啊。
“在,在下施辛枫。”
里面一声喷笑,“果然……”是细若游丝的自言自语……
……
这时才觉不妙,与老婆一样的脸让自己脱口叫出老婆的名,可她到底是谁,有这么一张脸又知道自己的名?对了,这里是庙中,哪来的女子!终于想到重点的辛枫缓缓站起:“姑娘到底?”
漂亮的眼睛眨巴一下:“咦?”然后消失。
啊啊,这世上真的有鬼?
辛枫揉揉眼睛鼓足勇气走到窗前。红月天边悬,院内无人,宁静许久的虫鸣蛙叫不知何时又热闹起。有些不安。
第二天大早辛枫开始收拾东西,老方丈询问原因,辛枫当然不好说是回家看老婆,半夜见鬼也不好随便讲,毕竟不知是否是自己想老婆想出了幻觉,何况说了很可能就走不成了:在佛家圣地见鬼,难道等着被降妖除魔不成。“总在奇怪的地方思维活跃。”是老婆的常用评价。想到这个,辛枫停顿了行动……
……“辛枫公子:不知近来可有新作。另,吃好饭。
——妾:明尔”
是明尔姑娘的信。
什么意思?自己只有游记值得一提,不出游何来新作。还有,“吃好饭”?不解,实在不解。
“想收信呀!”是事后明尔小姐的解释,“些给明尔的信不是新作嘛。”
“那 ‘吃好饭’呢?”
小姑娘红了脸。
三个月后韩家二小姐嫁入施家,一时间才女嫁作商人妇几乎成为舆论中心,其实施家小公子并不经商,跑遍全世界是他的理想,但是谁知道。于是为了韩二小姐,世人可惜的可惜,不耻的不耻。但是,当事人又是什么想法呢?
……
二、老婆生病了
……
半个月后的一天正午终于到家,老婆躺在床上盖着棉被。辛枫一步迈上前揭开被子:“这大热天谁给你盖了被子?”
“少爷,少夫人发烧了,在发汗……”(这是错误的方法,好孩子不可以学!)
“明尔……”傻气的闹剧之后,辛枫令丫鬟退了明尔的厚被子坐在明尔身旁看书,傍晚扶起明尔喂下药粥,明尔抬眼又垂眼,眼神飘渺。
“喂……”她说,然后住了口。
辛枫愣神,觉得刚刚的模样口气多像以前的小才女,可现在的老婆,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仍然是坐在睡着了的明尔旁,终于捱不过旅途辛劳有些昏昏欲睡,朦胧间听到哭声,辛枫反射性弹直身体扑向老婆,“明……”话尚未说完发现被子下的人仍安静睡觉,面容美得嫉妒死嫦娥。是幻听吗刚才?
然后,空气冷了起来,不自主抬头间看到一个孩子坐在窗子上揉眼睛,手指缝中渗出汩汩清水。又是她。
“小姑娘,你到底是谁?”
抬起头来的小丫头双眼迷蒙,“我是韩明尔,你又是谁?”
辛枫哑然,低头看看老婆又抬头看看她。“可明尔是在下内子,正躺在那里睡觉。”半睁了泪眼,虽然仍旧横膈膜抽筋地抽泣,自言自语:“也许是同名?我是瞎子看不到你家娘子,她有我漂亮吗?”
辛枫不自主笑了,几乎感动地流下泪来。她是明尔的过去!
小女孩突然不见了,明尔(原版)翻身时睁了眼,想要坐起来:“香儿。”是丫鬟名。辛枫上前,未张口时明尔发现人不对,“辛枫?”
“是我。”
“晚上吃了什么?”
辛枫脸红,“受夫人之命,尚未吃。”
明尔嘴角不动声色地弯起。
这是约定,为了不用因你而让自己心疼,我不能生病……
……
“如果辛枫饿肚子,我会心疼。”
他脸红得很理所当然,反正明尔看不到。
“所以如果我生病了,你就不许吃东西!”
“唉?”
……
……明尔觉得很好笑。
“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明尔说。
辛枫有一时的沉默,还是回答:“知道……所以我也不敢生病。”
明尔正色沉默,辛枫也只好沉默。他本来就是不擅言辞的人,但冰山美人明尔不是,直率明朗阳光四射才是她,无法看到世界也罢,在嫁给她之前,她的人她的话她的画何其耀眼。
“怎么回来了?”
“路上见了鬼,有些担心。”没有错但也没说清楚,故意的。
虽莫名但没有追问,叹气收了微笑的明尔连最后一丝与过去相仿的明亮也消失不见。“你也睡吧,有丫鬟在就行了。”
“我早让她们睡了,再叫醒不方便吧。”辛枫不愿离开。
明尔转过脸去,微微一笑。多好的人。但是,真的该继续留在她身边吗,只因为自己小小的愿望便靠着这家中肮脏的利益婚姻纠缠在一起?
夜里辛枫做了个梦:那个过去的小明尔跳下窗户向远方跑去,越来越远,直到快消失时自己才喊出了声:明尔。声音小而嘶哑,她听得到吗,她听得到吗?
她回了头,笑靥如花。
三、为何纠结
次日明尔说好多了辛枫便带她去散步,在身旁引路的他觉得太阳烈得过分问要不要回去,明尔淡淡飘一句不用便继续行进,昨夜的笑意不复存在。
“明尔嫁入我家后变了很多。”
她停下了脚步,“是吗。”已经在辛枫肚子里反复多少次的询问终于滑到嘴边却被老婆大人打断:“后悔娶了我吗?”
“……什么?”她竟问了跟自己一样的问题。
“如果后悔,明尔没话说,辛枫再娶便是,只要不让我离开施家。”
愣愣地看着她,有笑意缓缓浮上心头,明尔,这是不是说……
“毕竟父命难违。”
笑意咽了回去。是为了家族啊……
“我不再娶,有明尔就够了。”
她听到回了头,眼睛仍不聚焦却明亮得似乎看得到,“是吗。”她伸手摸索到他的脸庞,然后扑入他的怀里:“难道是我弄错了吗,你这坏蛋。”声音冷淡却隐隐哽涩。
她的身子太烫,把他烫糊涂了。
再次入夜辛枫开始期盼不知人是鬼的小明尔出现,老婆早已睡着,没告诉她一来是怕吓到她,再者,有些东西想从这里看到出路。
“辛枫。”轻如绒羽清如甘霖的声音,有些不真实却恰是明尔曾几何时的声音,那个幻影般的孩子出现。
“明尔……”
孩子笑笑,面容似乎有些变化:“你不是说那个人才是明尔?”伸手指了指床上的女子。
辛枫一愣,“你看得见?”
“现在看得见了。”
“你是谁?”
“昨日之前是她的过去,今日之后便只是鬼怪了。”
“鬼怪?”
“不不,这绝非故事的重点,我要强调的是终于离开你家美人情绪的纠缠。”
辛枫知道有门想自以为是地豁然一笑。
“不用开心,想说的我自会说(言下之意可想而知)。你爱她吗?”
“爱。”
“比走遍世界的理想还要爱?”
“……是的。”这是从与她在一起之后才知道的。
“哈,那看来是很爱,不过觉得你们两个要好好谈一下了。她把自己的过去禁锢在我身上却在不知觉中突然让我出现在你面前,知道是为什么吗?”她看到辛枫傻傻地沉默,笑笑,“她忍无可忍了,她要把过去拿回了,她的过去就要苏醒,同时却要离你而去了。”
“什么意思?”
“她不懂啊。你的心,她不懂啊。……啊啊,明尔姑娘就要醒,我又要走了。”风一样消失。辛枫大张着嘴:我还没问完……
明尔睁开眼睛时月亮才到树梢:月末十分,后半夜才看得到月亮(常识啊常识的说)。明尔轻唤着一个人,名称十分可笑又宠溺:“小疯子,你在吗?”忍不住,辛枫心口一阵疼痛……
……
跟她在一起似乎永远天晴,蝉知了知了地嘶鸣,太阳金灿灿让蓝色肆无忌惮地散射导致天空蓝得让人颤抖。
“你怎么又来?”小才女在门外闭着本来就看不到的眼睛边画竹边问。
“家父有事来访,我就跟了来。”
“你又不懂商道,跟着有何用。”停了笔思索许久睁眼问:“你的名字谁起的?”
“家母。”
“啊啊,女中豪杰!”
辛枫红了脸,他知道小牡丹是什么意思:“只是家母姓辛,生我时落了满地红叶而已。”
“不依族谱而以母姓入名亦是个性啊。”她了然一笑,少女的面庞初泄了恍惚的风韵。辛枫的心就被重重击了一下,不亚于初见时的冲击。
然后听到轻描淡写的声音:“何况,女子的心意,又有几人猜得出。”声音如泣如诉刚刚散入空中又有更温柔的声音该上来:“施辛枫,我叫你小枫子好不好?”她狡黠地一笑,炎热的风抬起她的鬓角。辛枫出神了,说不定,他已经成了她的小疯子,他想。
……
……
“小疯子,你在吗?”
“在,我在这里,明尔。”走上前去握了她的手,烫。“明尔,我去叫大夫。”
“我没有烧糊涂。”
“什么……”
“你这满世界跑的小疯子,为什么娶我!”
“我……”
“你不是讨厌我吗?不讲妇德又张扬跋扈。”又低了声音说,“……还从不给我写信……”真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那……”
“你老爹来提亲我爹原是要嫁姐姐的,是我不干。”
“这……”
“你又为什么娶我!”
“什……”
“你不用讲了,我就知道!”
“啥……”一句话没插上辛枫心里憋屈得复杂:她心里是有自己的,他开心;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她伤心;她生起气来自顾自又孩子气,简直就是过去那个因为才气而光芒四射的精灵,这,让他茫然了。
“我这样一个瞎子,你也是无奈吧。若不是因为我们两家你也不必如此。……对不起。”
对不起吗,辛枫明白了,是他的错才对,是他的错。
有名无实早已衰败的韩家想重新过上有钱花的好日子,施家数代经商也想过过贵族的瘾,两家老爷一拍即合:联姻,联姻是无本生意,还不用担心半途撤资还是违约问题,好的不行。
他并非完全不懂父亲的意思,只是没想到父亲会把自己推出去,毕竟自己在家中最不受待见,这样想来岂不是说父亲大人真真是看不起空壳子的韩家?对于他这倒无所谓,他还年轻,只要还能到处游历就够了,既然连父亲也不那么看重韩家,那么遂了父亲的意思便是,说不定老婆也不差,两人一起也能好好过日子。
但是……
……
“何人在外!”
初遇那朵带着露水的花骨朵。
“书画本一家,明尔能写字作诗自然也能画。”
付出几倍于人的代价只为克服失明的痛苦,由此换来了横溢的才华的光明般的她。
这个女孩不会也不应该陷入这些污糟泥淖中。
“辛枫真傻,总在奇怪的地方思维活跃。”她笑得真好。
“想收辛枫的信啊。”她红了脸庞。
“小疯子……”声似清泉又狡黠得像小狐狸。
所以:
“辛枫愿娶我吗?”
“不愿。”从他的喉咙里说出。
……
她用心看着他,想着他也想的事,也想着关于他的事。
都怪我,她想。
她喜欢他。在读过他朴实的游记时就喜欢他,在看到他的名字时就记住了他,在他傻傻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时,她越来越,越来越,越来越喜欢他。
直到一日里爹爹说施家欲与韩家结亲。
“姐姐不愿,我愿。”明尔的声音明亮得像阳光。
然后听到他说:“不愿。”
……
“以明尔小姐之才辛枫不敢高攀。更何况如您一般的女子又怎样忍受得了为人妇的拘束,辛枫是个四海为家的人……而且,我又不爱您。”
于是,明尔笑了。
看到她的笑,他释然了。
听到他的话,她开心了。
他想,不用把她牵扯进来了。
她想,还好有这场婚姻能让我留在你身边。
然后她说:“太好了,我也不愿嫁你。”
这又是什么意思,是怄气的小小报复(这的确像是明尔能做出的),还是,“不用担心,我不会束缚你”的意思呢?总之,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再之后,收敛所有气焰留在他身边,不再写诗不再作画不再张扬。
可以吗,这样的话,就可以了吗,这样,就能留在你身边了吗?
但看起来,这样的忍耐也终于是极限了。
“我要离婚!”她抱住他,紧紧抱住他。“为我写一封散文体休书!像你的游记一样写满你所见所想和有多讨厌我,我会当它是跟辛枫在一起最后的纪念。”没有办法松开手臂,她在他前襟上蹭蹭眼泪,“唉,这种羞死人的话我都说出来,你更讨厌我了吧。可是做出辛枫喜欢的样子又如何,我想让你喜欢的是本身的我啊……唉,羞死人了!”手臂的力度和明尔的重量让辛枫想弓下背,明尔却顺势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大概是因为那里的温度凉快一点吧。
感到顺着颈项锁骨,胸锁乳突肌的体表痕迹有一阵滚烫滑落,许久无言以对的辛枫终于收紧了僵硬的手臂回应她的拥抱,她却软软地瘫了下去。虚汗出了一身,汗发出来了,那么,刚才不是烧坏了头的胡话吧,辛枫笑。
四、努力加餐饭
“傻瓜。”
在为她擦汗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头看到那个小女孩已经不那么像明尔,甚至不那么像女孩,她坐在桌上晃着腿,这动作倒是很明尔。
“明尔就要变回明尔,你呢?”
小姑娘又落在床沿,辛枫发现她看着他的表情仍目无焦距又有些凄凉,这不是这小鬼的神情,是明尔的。然后,她化作轻风滑入明尔腰间。
奇怪,好像听到她笑。
略一思索辛枫手探明尔的腰,一页柔软,绢子上一女孩笑,不认识的面孔里却蕴含了与画者无限相似的天真张扬,旁提一诗,落款日期让辛枫久久合不上口:“吃好饭”的说法,是这个意思么。
想叫醒她,不过最后也只俯身亲亲她的脸颊。明尔,我是个傻瓜。
……
……“太好了,我也不愿嫁你。”
你这么华丽我当然以为是事实,然大婚之夜泪光闪闪,究竟不是伤心啊。
……关了门的小牡丹自言自语:“果然……”
对了,那时你就知道我了!有些沾沾自喜。
还有,“吃好饭”和羞红的脸,“小疯子”和明媚清澈的声音,“女子的心又有谁猜得透”和青涩初泄的风韵……
“你爱我,对吧。你爱我。”在明尔清早起来喝药的第一时间他这么吼出。
于是被喷了一脸的药汤。
“你也是个傻瓜!”他又说。
“我……”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难……”
“你的……”
“闭嘴!”冷静多年的明尔爆发了这么一句。
看来他是没本事学明尔强词插话。明尔却接不下去了,难堪着脸呆愣许久突然倒抽了口气,恍然大悟般缓缓摸到腰间。
“你,你是见了它?它……”说不下去,一脸被窥到心事的尴尬。“你偷看我的东西。”是好容易找到的用来在窘迫中挣扎的傻借口,明尔明白,于是自嘲地叹息,垂下眼帘,“让你看笑话了,你还是讨厌我了吧,是,我喜欢辛枫啊。”
“明尔不记得昨夜对我说的话了?”
姑娘一脸呆相自然是“不”的意思。
辛枫笑,忽然间收敛或说顿失了傻气竟然只剩一派温柔俊朗,“我不会忘,对不起的人是我。”说话间的停顿看似迟疑而让姑娘在担心害怕中逞强:“辛枫,有话就说,我不怕。”才怪。却听到: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一直以来朴实得不像书生的书生喉中流出宁静羞涩,简直浪漫得不得了。明尔对着他微微张了口,许久无语,许久。然后:
“都是你在外游,我又何时游过。”明明是想笑的,说出口时却是梨花带雨和不知所措。
手掌抚过她的眼泪,心里很疼很疼:“那,下次一起去吧。”
“辛枫,”梗塞着声音的她说,“你也爱我。”
“嗯。”这是当然的。
后来,明尔重画了那个因看不到而神似不形似的自画像,那个辛枫曾见过的小鬼还是小妖也住进新画中,它不是什么明尔的过去,只是喜欢着明尔的失了形的魍魉。
“我这算是帮了情敌?”它问辛枫。辛枫正盯着题诗的老婆出神没听到。小鬼看到明尔一脸幸福还能说什么,回到画中继续守护盲姑娘。画拿去裱后明尔把绢子送了辛枫,早该如此却拖至今日,明尔的笑容和手指都缱绻无限,像画中诗,就是如此,“吃好饭”,是明尔深刻的爱,像她喜欢的辛枫的游记般朴实,远胜一个人在家闺怨的自私。
这场小才女和小“枫”子的纠结恋爱。
“理清了道略显无趣了。”——是画中小鬼的想法,不过日子还长,谁又知道是否还会发生什么。所以它打个呵欠,看看自己喜欢的姑娘和那首“吃好饭”事件的诗,闭上眼。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离别。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敝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如此。
就是如此。
远胜一个人在家闺怨的自私。
就像他和她的爱很朴实。
只是绕了个小弯有些纠结。
理清了也就没事。
不过,
日子还长,
谁又知。
插入书签
为了俺师傅写的故事,不知道师傅还记得不了,主角的名字都是从师父的名字里生出来的,可以说我和师傅是他们的父母啊啊啊啊啊,嘿嘿嘿,玩笑了……
希望以后还能把身边的人写进故事里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