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年

作者:文尘lyy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疯子手下留情


      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段镂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又转身上楼看看白越,然后趁着夜色正浓飞身出去。
      段镂和管弦兵分两路,管弦他们去了青楼和赌坊,而他准备去梁家一探究竟。
      另一边,一个披着头发,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男人,拖着一把将近两米长的大刀,在梁府内四处不停游荡,口中念念有词:“这样就死光了吗?死的好啊,晚儿,我为你报仇了,你听到了吗,为什么你不出来见我,你死了,对了,你死了。”
      男人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停的念叨着,声音忽高忽低:“你没有死,没有死你没有死没有,你没有死!”
      男人扑在井旁,使劲地朝里伸手,病态地哭笑:“我看到你了,晚儿,我好想你啊……为什么我碰不到你了。”
      段镂刚来到梁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披着头发,衣服红得发黑的男人,跪在井边自顾自地说话,他的手往井里伸,好像在捞些什么。
      月光散落在这里,灰蒙蒙的,一个在井边捞,一个在墙上看,像一副色调灰暗的未名画,一切显得诡异而寂静。
      段镂不自觉后退半步,踩碎一片干枯的落叶,发出一声脆响。
      听到声音,突然男人停下了动作,他把手收回来,歪着脖子,缓缓地回过头,轻声低吟:“晚儿,是你吗?”
      当看清男人的脸时,段镂的瞳孔剧烈收缩,男人脸上的伤疤像一只只蜈蚣攀附在脸上,五官皱巴在一起,在月光下苍白到可怖。
      男人看到段镂,站起来扭了扭脖子,嘴角拉到极致,提起脚边的长刀向段镂冲了过来。
      段镂脚尖向后一点,险险避开了眼前的大刀,没想到,男人反手回旋,刀刃刮破了段镂的护腕。
      段镂皱了皱眉,飞身跳到院中央的槐树上,刚才打斗时,他看到男人的眼白里全都是红血丝,眼球凸出,像是修炼了什么邪恶功法。
      男人的衣服大概被血浸泡了很多次的血衣,红色一层一层的渲染,颜色深浅不一。
      那个灭了梁家满门的凶手想必就是他了。
      段镂俯视着那个变态男人,头皮发麻,如果比功力,他们之间不相伯仲,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男人的打法太不要命了,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实在是棘手的很。
      他立在槐树上,从上往下看,那个男人没有追上来了。只是守在树下,居然没有再动手,真是奇怪!
      明明刚才还在疯狂的攻击他,现在反而一点也不着急,突然冷静了下来。
      段镂一头雾水,仍然不敢放下警惕。
      两人一上一下的僵持着,过了一个时辰,天边翻起鱼肚白,段镂所站立的那颗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段镂抓紧树干往下一瞅,男人正在冲着他笑。
      段镂四下看了看,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树洞,他不抱希望的把手伸进去,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摇下去了,段镂拿起盒子,对着那疯子的头就是狠狠一砸,直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本以为那个疯子会气急败坏,变本加厉,结果那个疯子反而不疯了,抱着盒子暗自垂眸落泪,一副弱小无助的脆弱模样。
      遥远的天边翻出鱼肚白,太阳的晨曦掩盖了黑暗,打眼望去满是希望的模样。
      “树上那位小兄弟,如果我死了,看在我不杀你的份上,记得把我埋在你眼前的那座青山上,那里有我妻子的坟,请把我埋在他旁边,谢谢……”

      话音刚落,一只箭射穿了他的胸口,将他钉在树上,鲜血不断的涌出,浸湿了身下的土地。
      段镂刚眺望远方,看到对方口中的山,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一道破空声。
      都说人死后会有走马观花,回忆起自己的生平过往,最后停留在最美好、最珍贵的片段里,无知无觉的死去。
      段镂从树干上跳下去,半跪在男人面前,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发现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发紫,血液也变黑了,所以,他惋惜的摇了摇头。
      这个人已经没救了。
      男人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毛头小子,我夙愿已了,活着于我而言,就是受罪,不如就此离去。”
      “临死前,告诉你一个道理,想要保护心爱的人必须自身强大。你看看我……算了算了,多说无益!”说着他咳出一大口血,眼睛望着天,睁了又闭,终究抵不过身体的疲惫,永远都闭上了双眼。
      段镂在那一刻打心眼里感到无可奈何,花开花落,世事无常。
      有些人死了,就是死了。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所以,向来都是情深奈何缘浅。
      段镂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哀伤。
      男人紧紧抱着的盒子,也随着他的离去,从他的怀里滚落,滚到段镂面前,段镂的手刚碰到盒子。
      大门处传来阵阵凌乱的脚步声,段镂本来该走的,待在这里只会徒增烦恼,凭空惹得一身骚,可段镂没有动,就在原地。
      啪的一声,一排官兵伫立在路两侧,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脚步不疾不徐走了进来,他就是杨城的父母官,专司重案。
      他站在段镂身边,鹰眼一扫,对眼前的情况,心里有了大概的评估,他摆摆手,示意手下上前把男人的尸体抬走,被段镂阻止了。
      段镂看着他:“你们要带这具尸体去哪?”
      县令气笑了:“这人犯了罪,你说我能带他去哪?”
      段镂低下头:“县令大人,待你处理完案件之后,这具尸体能不能让我带走。”
      县令蓦然转头看着他,靠近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段镂站起来:“没有关系,只是与人有约而已,所以,您答应吗?”
      县令思考片刻道:“可以,不过到时候赏金归我,你看怎么样?”
      段镂也不是很在意这些,而且他其实挺有钱的,就是下意识地想多赚钱,现下,他瞄了下男人的尸体,同意了。
      为了能早日真相大白,段镂把手里的盒子交了出去,希望有助于案情的进展。
      谁知道,县令一看到这个盒子,立马瞪大了双眼。
      顶着段镂不解的眼神,县令开口解释了缘由:“原来的杨城的风气并不开放,在未成的有情人一般采用书信往来,这种样式的盒子,在十年前非常流行,有许多大家闺秀为了能完好的保存书信,都会备置上一个,等过经年在拿出来和爱侣一起分享。”
      “也就是说,这个盒子已经保存了将近十年了,见证了一对情人的悲欢离合。”
      这么一说,段镂理解了那个男人这么在意盒子,但既然是女方负责保存的,那女方呢?
      看那个男人发疯的程度,她恐怕凶多吉少了吧!
      段镂皱了皱眉,说道:“等你处理完案子,托个人,去南风客栈找我,我要把尸体带回去,谢谢!”
      县令不是很理解:“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替他敛尸。”
      段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冲着他摇了摇手,大步走向门外,那个小团子应该醒了,他想早点看到他。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
      *

      段镂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客栈,一进门就看到白越正在和掌柜的一起嗦面,白越个子小,气也短,嗦了半天,也没有把面嗦完,像是和面杠上了一样,就是不咬断,硬嗦。
      看到这一幕,段镂笑了,这一笑像神明褪去了神性,他走到白越身边,从天上掉下来的人间,从此沾染了烟火气。
      看到段镂,白越愣住了,他今天起床没有看到段镂,以为他已经走了。见段镂一直看着他碗里的面,以为他也想吃,但是他还没有吃饱,白越纠结了。
      过了一会,白越小心翼翼地把碗推了过去:“你吃吧。”
      段镂看着碗,里面还有半碗拉面,和一个没有蛋黄的炒鸡蛋,汤面浮着一层辣椒油。
      他上次和白越一起吃饭的时候,因为点得多,老板多送了几个茶叶蛋,但他不喜欢吃蛋黄,就对白越说:蛋黄更有营养。
      不知道白越有没有相信,反正自那以后,只要和白越一起吃饭有蛋,都是白越负责吃蛋黄,他负责吃蛋白。
      他盯着碗,有点感动。
      顺着他的视线,白越看到了碗里的情景,额,卖相有点不好吃的样子。
      没想到段镂居然毫不嫌弃的拿起筷子,准备吃起来。
      “啪嗒”管弦查案回来,发现段镂他们开小灶居然不叫上他们,果断怒了:“段镂,是不是兄弟了,我们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居然背着我们偷吃。”
      他快步走到段镂旁边,怒视着他:“你这个……”他话说到一半,顿住了。他看到了什么奇迹再现,他有生之年竟能看到段镂不吃素面。
      “啧啧啧,段镂啊段镂,你不是除了素面,其他面都不吃吗,还加了辣椒油,你不是不吃辣吗,你今天改性了?”管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狠狠的挖苦段镂一番。
      让他从小到大每天都顶着一张冰块脸,面无表情地嘲讽他,一副要上天的样子,看了就生气。
      白越听到管弦的话后,心有忐忑,他第一次知道段镂不吃辣,难怪段镂一直盯着碗里看,就是不吃。他立刻把手伸到段镂面前,想把碗拉过来。
      看到白越的手伸过来,察觉到他的意图,段镂急忙攥紧他的手腕,大声解释:“没有,别听他胡说,我喜欢的,你给的我都喜欢。”
      白越愣住了,喜欢,我给的?
      相比之下,管弦的反应更大,他刚刚抓起的快子掉在地上,而他本人还毫无所觉。就保持着动作僵在原地。
      他眼前这个满脸羞涩纯情的美少年是谁,那个目空一切的段镂哪去了?
      管弦掐了一下自己,不痛,原来是他在做梦啊,他呼了口气。
      霍辰倒吸一口气,他郁闷的抓住管弦的肩膀,使劲地摇晃:“你清醒一点。”
      托了他的福,管弦知道这不是在做梦了,就是后劲有点大,管弦指尖无力的指向段镂,准备开始讨伐这个祸害未成年儿童的家伙,没等他碰到段镂,身子就不受控制的、软乎乎的倒下了。
      霍辰双臂抱了个满怀,趁着管弦还迷迷糊糊,没有清醒之前,以公主抱的形式把他打包带走。
      掌柜的一听到段镂不小心吐露出来的话,立马就逃离了现场。
      现在,整个客栈里只有白越和段镂两个人,他们互相看了一下,谁也没有先开口,空气中溢满了尴尬。
      白越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困了,先走了。”话音未落,直接开溜。
      段镂伸出手去拦他:“小白,等等。”
      结果没拦住,眼看白越就要跨出大门了,段镂才想起用轻功,成功把白越圈在门和他的怀里。
      “抱歉,我没想惹你不开心。”
      白越抬头艰难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没有不开心。”
      只是有点小尴尬。
      段镂抱起他,四目相对,他把脸埋在白越的颈窝里,如同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藏獒,在白越耳边低声道:“那你以后可以也这样对我吗,等着我,陪着我,守着我,好不好?求你了。”
      白越:“……”
      他最受不了这种示弱了,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白越憋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
      段镂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抱着他,等着他的答复。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弃。
      他是个固执的人,从他第一眼看到白越开始,便一见钟情了,他想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缠着他不放,直到白越爱上他为止。
      白越抬手环上段镂的腰。
      搞得段镂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快得惊人,白越有点不大适应,但又很开心,有一个人在紧张的等他回答,他动了动唇,刚要说出心底的答案。
      段镂的心提得高高的,几乎要窒息。
      说吧,我都接受。
      “管弦,我来了,快出来啊”一道带着韵味的男声响起,伴着急促的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也打断了缱绻到冒粉色气泡的氛围。
      白越慌忙用力过推开段镂,一言不发地转身跑了,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十分狼狈。
      段镂站在原地,显得木愣而傻气,他空洞的目光落在门外的绪恒身上。
      绪恒也看到了段镂,冲着段镂打招呼,准备过来,走到一半,他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段镂的眼神那么凶?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他停在原地看了看自己,没有触霉头的地方啊,奇怪。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等绪恒再抬头时,段镂已经拔剑朝他冲了过来。
      来势汹汹的,吓得绪恒扭头就跑。边跑边想:到底是为什么啊,苍天,明明上次弄坏了那个玉佩,段镂也只是追了他一条街而已。
      但是,绪论回头看了看,天哪,段镂还在,他已经跑了三四条街了吧,再大的气也应该消了吧,这货怎么还在啊!
      此时此刻,绪恒还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一路鸡飞狗跳到了晚上,段镂要哄白越睡觉,才勉强放过了绪恒。
      说是放过了他,实际上,等管弦看到绪恒时,直接大笑出声,没办法,谁让一向自诩翩翩公子在世无双的绪恒,左眼青了一块,还挂了几道不规则的痕迹,看上去十分搞笑,管弦一看忍都忍不住。
      “哈哈哈哈!谁让你那么会挑时间,偏偏挑段镂告白的时间来,活该。”
      绪恒眼角抽了抽,心平气和道:“这个理由我接受,这顿打没白挨,确实是挺过分的。”
      管弦:“是吧,要是我早就一拳打掉你的门牙了。”
      霍辰用手臂勾着管弦的脖子,将他往床上拖:“不说了,睡觉!”
      绪恒坐在桌前,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喝了口茶,主动出去并合上门。
      捂着头,无奈的想:都睡一张床了,还以为是单纯的兄弟情,这么一窍不通,真是心大的可以,霍辰就使劲惯着他吧,早晚要出事。
      他风雅的撩撩额前的碎发,不过,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他眯着眼笑了笑,夜晚了,应该睡觉了。
      他伸了伸懒腰,回房睡觉。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5045733/5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