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HL借住观察日志

　　fish一头栽进了里HL的结界。

　　他在摔倒前一秒单手撑地稳住了平衡，抬头回看，阿诺被异兽雪白翅膀遮去大半的身影隐约可见，只一瞬，就又被结界周边腾起的光柱彻底隔绝了视野。

　　男孩的表情并未出现慌乱，镜片后的浅色眼珠也没有流转的感情。

　　他指尖触及的法阵红蓝颜色变幻，近乎蒸腾起热气，鸽子外形的表HL物灵正半昏迷地睡在臂弯里，胸膛微弱起伏，透过瓦灰颜色的羽毛能看见一颗金色丝线勾勒的心脏，搏动频率毫无规律，似乎处于某种拉锯状态。

　　应和着表HL术士协会的行动，里HL的结界阵法正慢半拍地进行自我修复，fish原地面无表情地观察了那些令人目眩神离的符号图形一会儿，忽然换了个姿势坐下来，从肩上挂着的公文包里拿出款式老旧笔记本打开，两根半透明的数据线随之灵活探出、接入法阵，就像是某种软体动物的触角。

　　他开始高速敲击键盘，操作没有犹豫，大量混杂类神秘学符号的数据一串串掠过圆片眼镜表面，里HL的法阵便也跟着加快了修复的速度，逐渐与表HL的进度开始重合。

　　不知过了多久，新人天生的高灵感神经忽有触动，因此停下动作循着那感觉看过去，望向因身下结界阻隔、而变得肉眼不可视的某个地方，视线便毫无征兆地定住了。

　　他定定地注视着，沉默着，久久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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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堪重负的神之义眼碎了一只。

　　于是世界在莱昂纳多·沃奇眼中变成了波光粼粼的碎片。

　　他看见圣堂倒塌的十字架，看见碎石崩塌掩埋了浑身血迹的克劳斯老板。

　　他看见绝望王裹着蓝风衣瘦弱的身影，看见那蓝眼的残影落下眼泪说想活下去。

　　他看见金发碧眼的少女幽灵，体内生长着金色阵法的脉络，眼中滑落晶莹的泪水。

　　他看见因为奇迹隔离、也因为奇迹共存的双生子互相拥抱，幽灵少女化成蝴蝶，王与少年终于分离，世界被拯救，城市在稳固。

　　他看见人首狮身的雪白异兽张开翅膀，尾羽绽放星辉一般的光芒，艳丽面孔透过重重迷雾勾勒笑容，开口声音甜美而蛊惑。

　　祂问少年，“来到这座城市，你后悔吗？”

　　后悔以凡人之身与英雄并肩，后悔抛弃过去投身写作奇迹读作混乱的都市，后悔睁开眼睛，后悔不顾一切地前冲，后悔做出选择，后悔除了做出选择以外别无选择。

　　那些纷乱的情感变成了漩涡把他吞没，海啸地震似的横冲直撞，被这蛮横不讲理的力量彻底砸晕之前，他不知为何想起刚加入莱布拉不久的某天，刚从关押争议犯的监狱【大仓】走出来，那时的少年迷惘却坚定，看着走在前面的一道背影把肩背都挺得笔直。

　　“我会继续待在这里。”他记得他很大声地这样说过，“就算我不适合这里。”

　　于是异兽妖艳面孔的笑容碎裂了，狮子的身躯倒下，一把沸腾着血红雾气的十字剑插在胸口，好像传说中勇士拼尽全力杀死恶龙。

　　执剑的人回过头，一身黑衣，看不清脸庞与身形，雷欧却无端觉得对方朝自己笑了笑。

　　他猛然回过神，察觉到迷离颜色的蝴蝶自唇边留下睡梦般的一吻。

　　“挺起胸膛，莱昂纳多。”废墟中满脸是血的克劳斯开口对他说道，“这次的事件，是你一个人救了他们。”

　　风追起少年杂乱的棕发，也将莱布拉老板认真的声音送进他耳朵。

　　那位盖世无双的绅士说，“我以你为傲。”

　　结界修复，崩塌停止，迷雾散尽露出蓝天白云，莱昂纳多·沃奇在阳光和废墟中睁大眼睛，于下一瞬失声痛哭，普通得和奇迹都市的空气格格不入，却被不知什么命运追逐着成为站在世界中央撕心裂肺的救世主。

　　咔嚓。不知何时窜到角落的音速猴艰难地举起相机，准确地将这一幕留在了镜头里。

　　一双穿黑色高跟皮靴的脚停在猴子旁边。

　　“哇哦，这不是很帅吗。”黑发女人叼着半根烟含糊地笑，“我们的新人英雄。”

　　她此刻的模样相当狼狈，衣服破破烂烂，腰腹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才愈合一半，四肢都有类似脱臼或骨折的痕迹，肩上还扛着没有意识的高个卷发后辈，让远远就挥舞着拳头的扎普也不得不咽下兴师问罪的话语。

　　阻止了第二次大崩落的人们陆陆续续赶到这里，莱布拉，术士协会，不同肤色不同面孔的人笑着，哭着，拥抱着尽情宣泄所有残余的快乐与悲伤，怅惘与狂喜。

　　“……所以，我才选择这里。”

　　阿诺低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转而垂眸看向另一只手的臂弯，对上了缓缓醒转的鸽子漆黑的眼睛，理所当然勾勒起唇角。

　　“早安，赫尔沙雷姆兹·罗特。”

　　【HELLO，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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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迹之城并没有留给努力的人们更多缅怀劫后余生余韵的时间，日升月落匆匆忙忙，新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到来，第二次大崩落很快成为了HL日常的混乱历史。

　　城市的重建与修复工作火速提上日程，并展现出了和破坏能力成正比的进度，其中包括薇薇安小姐的DIANNES餐厅。

　　术士协会再一次从人们眼中销声匿迹，就像一声不吭溜走的堕落王先生与偏执王小姐，只偶尔在旧家电清仓甩卖时集体成为老式黑白电视机屏幕内的主角。

　　绝望王那件蓝色长风衣被留在了圣阿拉尼德教堂的十字架和墓碑前，对外交通恢复正常后，威廉·麦克白乘坐第一班飞机离开了曾经的纽约，挥手说再见时笑得非常开心。

　　莱布拉的英雄回归了正常生活，神之义眼少年还会骑着电动车送披萨，偶尔遭遇黑皮男子的敲诈打劫，再被穿军裤的鱼人义正严词地救下，人狼小姐坐在路灯杆上与落地窗旁西装革履的美男子番头打报告电话，管家擦过他身后为硕大的办公桌添上一份新茶，虎背熊腰的红发老板礼貌道谢，先给申请参加儿子家长会的狙击手批准假期，再专注地投入进老式台机自带的经典国际象棋游戏。

　　蹲在总部对面大楼顶层的黑发女人懒散地笑了笑，呼出一口白烟，子弹头打火机烧焦的银链从冷白的手腕上垂下来。

　　“真可惜啊小甜心，”她低声说，“半条命都丢了，也没查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灰羽鸽子正窝在她脚边啄玉米粒，闻言相当不客气地翻了救命恩人一个白眼。

　　“……除了…跟我……说风凉话……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女人拿下半根烟，挑了挑眉。

　　“你在跟我暗示什么？”她饶有兴致地半托住下巴，“你很在意那位小苦力？”

　　鸽子竟受到惊吓一样猛地扑扇了下翅膀。

　　半晌，大概通过另一条私聊频道确定新人男孩正窝在某个咖啡厅敲笔记本，HL歪着脑袋有气无力哼了声，“那小鬼…有点问题……我反正……是这么…想的……”

　　“巧了。”阿诺瞥了眼鸽子爪子旁稀稀落落的玉米粒，又从皮衣口袋里面的小纸袋掏出一把撒过去，“我也这么想。”

　　在后续的一系列事件整理归档过程中，阿诺敏锐地察觉到里HL结界被人为改动修复进度的痕迹，为此还挺认真地夸奖了后辈几句，没想到男孩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完全不记得类似的事情了。

　　“他表现得就像从来没有那段记忆一样。”阿诺淡淡地说，放空视线看向某个焦点，“还解释自己大概是受了斯芬克斯的影响。”

　　理论上来说，极具攻击性的城市物灵确实能做到从精神和灵魂层面污染他人、尤其是生命本质非常相似的物灵猎人。只不过……

　　“那小孩的态度那么坦然那么无辜，倒是叫老人家嗅出点奇怪的味道了。”

　　阿诺说着，手抄进皮衣口袋站直身，鸽子随之扇动翅膀落到她肩膀上，女人瞥眼看他几秒，蓦的又很无所谓地笑开。

　　“在这儿多想也没用。”

　　她顿了顿，像是叹息，紫色眼珠泛起白茫茫迷雾，遮掩了流转其中的全部思虑。

　　“毕竟——重头戏，现在才要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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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悖论盒子中心，物灵猎人协会总部，枢机长老常驻的述职大堂。

　　裹一件黑红羽毛披肩的黑发年轻男子伸出一只手，戴绯红手套的掌心接住一片雪花，六角分明晶莹剔透，转眼便化成了水。

　　即使是随机改变形态的次元缝隙也很少会出现下雪的场景，那些洁白的精灵穿过参天大树黑色密集的枝叶，落在沙啦啦作响的藤蔓簇拥中、那座冰雕雪刻似的水晶白色王座表面，椅背延伸出茂盛鹿角，扶手脚下堆叠透明头骨，构筑成一副奇幻传说般的景象。

　　物灵猎人协会的首席长老、绯红的克里姆森就坐在这白晶王座对面的树枝上，左腿搭着右腿，再把那根血红色手杖横置于膝盖，乐在其中地看它不断左摇右晃打着平衡。

　　“你倒是乐得清闲。”

　　凛冽寒风吹来一个声音，于嘶哑和婉转间诡异地保持住丝绸般柔滑的转变，和漫天大雪一样无处不在，语调中捎带了些许促狭。

　　克里姆森嗯了一声，抬起眸光望向空无一人的白晶王座，线条柔和的下半张面孔勾勒出慈和而浅淡的微笑。

　　“有什么事吗？”他温和地问道。

　　冷风中的声音沉默几秒，一片片雪花相继凝结，最后成了一张冰白色的信笺，轻飘飘落进首席长老伸出的手心里。

　　他垂眸看去，冰做的信纸上只寥寥数字，拿相当潦草的笔迹勾写出短短一句话。

　　——猎人阿诺，申请召开骨干联合会议。

　　哗啦啦，冰雪裂成了不规则的白色小碎钻，克里姆森任凭它们自倒翻的掌心掉落，脸上依旧挂着慈和的笑容，开口时嗓音苍老而威严，如同钟声穿透迷雾。

　　“以枢机长老的名义，准予通过。”

　　他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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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遥远的概念次元。亚美斯多利斯国，东部。伊修瓦尔。

　　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凹凸不平的沙石街边，有一下没一下抽着本地自产的卷烟。

　　他长着亚美斯多利斯人种标准的金发蓝眼，肩上披了件东部军常见的制服防风大衣，里面则是穿旧了的中央制服。男人个子很高，因此不得不向内屈着两条穿宽松军服裤子的长腿，五官深刻英俊，气质却散漫，不知道看着哪里漫无目的发呆。

　　偶尔有本地的红眼睛小孩远远地、怯怯地观察他，被他发现了，也只报以淡淡一笑。

　　“少校！”有穿东部军制服的士官一路小跑过来，并拢后脚跟冲他敬礼，“有您的信。”

　　他说声谢谢，也不站起来，直接伸手接过，瞥见薄薄一层油纸信封上烫金字体书写的收信人“修”，是非常官方没有特点的笔迹。

　　修像是有所预料地哼笑，等士官再次敬礼告别后，才慢条斯理地拆开，垂眸快速浏览一遍，他脸上懒散无奈的笑容便愈发明显。

　　在对街一群伊修瓦尔小孩好奇的注视下，男人拿一支油性笔在手掌上简单画了些图案，尔后猛地向右侧甩了下手腕，像是在点燃火柴，自燃的却是信纸与信封，变戏法似的烧成一朵小型烟花，引起阵阵小声惊叹低呼，又成了轻飘飘的灰烬尽数落在沙石地上。

　　面对那些亮晶晶的、眼神纯真的红眼睛，修咬着卷烟好脾气地勾勒唇角，拍拍裤子上沾的泥灰站起身，便明显能够看出他比往来的不同人种都起码要高出一个头。

　　街边没有时钟，他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块银怀表，摁开看了眼，又合上把它放回。

　　十分钟后，亚美斯多利斯驻东部地区见习军校，战术指导系办公室，兼职教官组长的蒙卡上校推了推眼镜，抬头望过去。

　　在他面前，高个金发男人露出无赖的笑脸。

　　“组长，我想批个年假。”

　　#下集预告#
　　联合会议的指令紧急下达，散落各地的骨干们像星星应召汇集，不同个性，不同年龄，不同目的，引来种种不同命运。
　　下集：《群星》
　　“麻烦人开的麻烦会议。”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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